一滴淚從霍之寧臉頰滑落，他震驚的盯著玉鈴鐺，僵住了。
想捧起碎渣卻怎麼都捧不起來，還被碎渣刺破了手，但他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一直在捧。
玉鈴鐺是他送給韓棠的見麵禮，寓意著步步高升。
同樣是很珍貴的物品。
當初純粹的他們，經一這摔，全摔沒了。
這一刻，霍之寧不懷疑韓棠真的變了，什麼都不在乎了。
可是他，他在乎啊。
謝顏顏立馬撲通跪下，眼裡蓄滿淚花，“師尊你答應吧。”
“如今韓師姐修了無情道，什麼都不在乎了，連以前我們那麼要好都不在乎了，還留著她做什麼？”
“師尊求你放她走吧。”
霍之寧身軀緊繃，難以置信看向她，“你說什麼？”
平日裡最乖順的謝顏顏，怎麼會說出這番話。
等等。
韓棠改修了無情道？
什麼時候的事？
這時謝顏顏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吃痛一聲，對上霍之寧狠厲的目光，委屈掉眼淚。
“三師兄我知道你在意韓師姐，可是她改修了無情道，對我們已經沒有情了啊。”
霍之寧紅了眼，可大家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並不意外。
隻有他瘋狂的不像話。
“無情道？你們都知道了對不對？為什麼不告訴我！”
一直一直以為韓棠在跟他慪氣，所以並沒有關注過她。
認定她後悔了，就會追著自己屁股跑在甜甜的喊自己師兄。
可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君寒畫沉默了。
曾幾何時，他也不把韓棠當回事。
但事到如今，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現在還有機會挽回嗎？
“鈴鐺碎，羽毛落，雪諗斷，丹藥毀，笛子還。”
“月華宗，弟子再也不願待下去，還望師尊成全弟子。”
韓棠手中的劍又深了一分，血流不止，說出的話同樣薄涼。
大家都哭著求師尊彆允。
謝顏顏哭得最凶，跪求師尊允。
眾人頓時被這場麵給震驚了。
武潛汗流浹背的往旁邊站了站。
現在淩一仙君麵臨兩個選擇。
一允，韓棠退出宗門，從此兩不相欠，大陸各走一邊。
況且是她自己改修無情道，違背師生情誼在先。
強製待下去的後果，對雙方都沒有任何好處。
二不允，仙君便會被天下人嗤笑，連個徒弟都不肯放過。
這徒弟明顯是被傷透了心，傳言受寵徒兒的事實性可靠嗎？
顯然允許才是最佳選擇，而淩一仙君隻是猶豫兩秒，便做出了選擇。
“本尊允了。”
一瞬間，韓棠真傳弟子的身份卸下，劍也掉在地上，整個人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弟子謝過仙君成全。”韓棠朗聲喊。
仙君。
對於這個字眼陌生的很。
淩一仙君眼神寒著，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失去了，空落落的。
全體聽到這話，都不由得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人，憐憫。
霍之寧雙目猩紅，嘴裡呢喃著不要不要。
瀟清風沉默了片刻，又開始抽笑起來。
似是不敢置信，師尊居然答應了，明明師尊最疼愛小五了。
君寒畫這時才明白，為什麼韓棠執意退出宗門了，其中就是敬愛的師尊都不挽留她啊。
這麼多年的情分，就這麼輕飄飄帶過了，任誰能忍受得了。
與月華宗撇清關係之後，韓棠彆過眼，大步流星朝旁邊走去，站在了選拔弟子的最後排。
這舉動不就是在告訴武潛和眾人，她要開始重新拜師了嗎。
這次她會選擇入誰門下？
武潛雖暗自腹誹韓棠的大逆不道，但礙於各大宗主再此。不想跟小娃娃計較這些，會顯得自己太失禮數。
既然韓棠執意退出月華宗，那便是她自己沒有福氣，怪不得旁人。
往後再敢來月華宗拜師，也得問問他這個宗主同不同意。
一想到韓棠已經退出月華宗，謝顏顏不由自主的想仰天長笑，就連胸口濁氣都消失殆儘。
韓棠如今退出宗門，沒了庇佑，往後該拿什麼跟她鬥？
不過是一介小小的可憐蟲，還真把自己當蝴蝶了。
儘管韓棠走了，但是謝顏顏也不打算讓她好過。
尤其是看到三位師兄痛哭流涕想挽留韓棠的份上，隻會讓她更加厭惡和嫉妒韓棠。
於是謝顏顏乖乖朝武潛道聲好，軟糯糯地問，“武長老，這些都是今年選拔的新人嗎？”
在武潛印象裡，謝顏顏傳聞比韓棠好上太多了，人也生的乖巧懂事，除了體質特殊。
“這些都是今年要選拔的弟子，通過了測靈石一環。”
謝顏顏佯裝驚訝，又低下頭說，“弟子記得，韓師姐無論是九年前還是九年後都沒有參加任何測試，怎麼就站在最後一排了？”
彆人沒聽到說什麼，可武潛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想到韓棠自從踏進月華宗起，確實如謝顏顏所說。
武潛眉頭一皺，“韓棠你既然想誠心拜入彆的門下，就應當讓各位宗主看到你的實力。”
“光是像活神仙似的站在那，彆的宗門就屁顛屁顛收你了？”
薑還是老的辣。
武潛的意思太明顯了，他在嘲諷韓棠要為自己的選擇做主。
彆到頭來韓棠退出宗門，卻無人收留，成了師弟師妹口中的笑話，以及飯後聊的話題。
韓棠不鹹不淡道，“武長老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還關心起弟子來了？”
【拽什麼拽，你拽我比你更拽，現在就罵你祖宗十八代。】
跪在地上發癲的三人，瞬間抬起頭，紛紛看向武潛。
吃瓜是會讓人忘記煩惱的。
武潛氣得臉色發綠，似是沒想到她竟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好歹自己也是月華宗宗主，居然被小娃娃給懟得丟儘臉麵。
“作為晚輩，好心提醒你，勸你不要不識好歹。”
韓棠莞爾一笑，“弟子知曉武長老的一片苦心。”
武潛臉色緩和了點。
“所以，弟子懂得禮尚往來，在武長老死後，弟子定然好好儘孝，下定決心給武長老親手刻上墓碑。”韓棠繼而道，不忘往嘴裡塞了顆補氣丹。
她現在還不能死，至少不能讓虞嬌師姐感到難過。
韓棠默默決定要拜入彆的宗門，不給虞嬌師姐添麻煩。
默默死去，誰也不必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