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思轍聽了王躍的話,就馬上反應過來,接著怒罵道,“你不拍馬屁,上來乾什麼?這裡有你的事嗎?你是衙門的人嗎?管的真寬!”
郭寶坤看有人竟然幫自己,當下對這人好感倍增,聽範思轍罵他的幫手,就馬上反擊道,“司南伯隻顧著管銀錢了,教出的孩子,難免淺薄一些。”
範思轍心中他爹是他的偶像,哪裡容許彆人侮辱,他下意識就挽起袖子想動手,嘴裡怒喝道,“你竟然罵我爹,看我”
隻是範思轍剛想動手,就被郭寶坤帶著的護衛給攔下了,那人抓著範思轍的手,讓範思轍沒法動手。
郭寶坤本來被暴怒的範思轍嚇了一跳,讀書人怎麼可以動手呢,看到範思轍被製住,他這才鬆了口氣。
他看了看護衛抓的還算穩,就很是得意的說道,“竟然敢衝上來動手,果然沒被好好管教,我和你爹同朝為官,就替他好好的教育你一下。”
範閒看到這個情況就想下去幫忙,畢竟這件事是因他而起,不管範思轍為什麼護著他,他都要領情的。
範若若也有些著急,她雖然對範思轍比較嚴格,可是她再打罵也是自己弟弟,不能讓彆人打的。
王躍連忙攔著二人,笑著提醒道,“這局就是針對你們範家的,你倆這樣下去,不正是中了彆人圈套?”
範閒看王躍這麼鎮定,知道王躍注意多,就馬上安定下來,他疑惑的問道,“那該怎麼辦?”
範若若也瞪大了眼睛看著王躍,她一個女孩子還真沒遇見過這種事情,以前那些夫人小姐鬨矛盾的話,也最多是背地裡耍一些手段,還真沒有擺明車馬打起來的。
王躍有些啞然失笑,他不知道這樣讓範閒懶得動腦子是好是壞,不過,這都不是他操心的。
現在看兩人訊問自己,王躍就很是隨意的說道,“這個簡單,一個下人,敢對司南伯的兒子動手,他動那隻手就打那隻手,我們兵對兵將對將。”
王躍說完之後就隨意的揮了揮手,剛剛安頓好馬車,在一品居樓下一小攤和葉十一吃酒的朱八,就馬上抽出一根快子甩了出去。
伴隨著一聲慘叫,束縛範思轍的那隻大手就連忙收了回去,那隻手連接的胳膊上赫然插著一隻快子。
要知道這護衛可是他們郭家數一數二的高手了,是一個六品高手,沒想到竟然這麼輕易就被人打傷了,那打傷他的人要幾品了。
郭寶坤本來對自己這個護衛很有信心的,也沒把範思轍放在眼裡,他剛想對樓上的範閒進行挑釁,就聽到了這聲慘叫,讓他連忙回頭看去。
就在這個時候,範思轍沒了約束,原來因為被抓住憋著的力氣,順勢就打了過去,這一巴掌剛好就扇在了郭寶坤的臉上。
雖然範思轍不曾習武,可是這孩子身體好,長得胖胖壯壯的也有些力氣,還是把文弱的郭寶坤臉上,打出了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其他護衛看到主子受辱馬上就想上去幫忙,範若若看到這個情形,下意識就拽了拽王躍的衣襟。
王躍無奈的看了一眼範若若,發現這小妞才沒幾天,就已經習慣他出主意了,這個習慣怎麼說呢,對王躍來說,其實很好的。
隻是這個時候,不太適合朱八出手了,畢竟朱八不是範家的人,王躍看向範閒,示意他可以有樣學樣。
範閒這才反應過來,他不是孤家寡人的,五竹叔可是給他派了隨身護衛,於是,他就也衝著看向他的葉十一點了點頭。
葉十一看到朱八剛才小露一手的時候,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眼巴巴的看著範閒。現在看到範閒點頭,就馬上同樣甩出幾根快子,恰好插入幾個向範思轍衝去的護衛的腳丫子上,一時間那些靠前的護衛,一個個的都是哭爹喊娘。
跟在後麵護衛看到這個情形,都咽了口唾沫,再也不敢上前。
郭寶坤本來就是一個文弱的人,對上範思轍這個小胖子,兩人撕打在一起還真是半斤八兩,一時間誰也占不到便宜,他沒看到護衛的局勢,就怒氣衝衝的說道,“給我上,打壞了算我的!”
範思轍才不管那些,他已經被激怒了,看郭寶坤竟然還敢叫人,就想趁機多打兩下,他記得郭寶坤帶的護衛有些多,一會兒就打不到了,所以他打的增加肆意了,沒一會兒就把郭寶坤打的鼻青臉腫的。
看到郭寶坤這麼狼狽,郭寶坤的護衛又不敢上前,那賀宗緯知道這些護衛是不可能幫得上忙了,想到自己的表現機會來了,就連忙上前幫忙,他想拉開範思轍。
隻是打瘋了的範思轍,哪裡是他一個文弱書生能拉得住的,,沒一會兒,賀宗韋也被範思轍給打的狼狽逃竄,郭寶坤卻趁著這個機會適時的逃了出去,跑到了護衛身後。
範思轍看到他的主要目標跑了,就馬上想追了過去,葉十一和朱八也站起了身。
現在的形式很是微妙,隻要範思轍衝進郭家的護衛之中,那些護衛肯定會動手,那葉十一和朱八也肯定會動手,一場大戰就不可避免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品居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了,“住手!”
那人說完,就慢悠悠的從樓上走下來,那周身氣度,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
範思轍正想回罵,突然想到這聲音有些耳熟,就連忙回頭看去,看清來人的容貌之後,馬上就變成一個乖孩子的模樣,施了一禮之後說道,“世子殿下。”
倒不是說範思轍怕靖王世子,而是因為兩家經常來往,他們混的是一個紈絝圈子,這靖王世子可是他們的頭頭。
那郭寶坤從護衛後麵伸出腦袋看了一眼,發現來人是靖王世子,就連忙從人群裡跑了出來,他施了一禮以後,才恭恭敬敬的說道,“世子殿下!”
那賀宗緯眼睛一亮,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是一個比郭寶坤還大的大腿,他怎麼可能錯過,就連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臟亂的衣襟,恭恭敬敬的的施了一禮說道,“世子殿下。”
靖王世子打量了一眼眾人,對眾人的表現也看在眼裡,他就訓斥道,“你們不是勳貴,就是讀書的士子,還有一個宮中編撰,當街打架鬥毆,成何體統!”
賀宗緯這個時候連忙出來辯解道,“郭編撰隻是點評了幾句紅樓,就被範家公子肆意攻擊,實在是有辱斯文!”
範閒看又來了牛人,就又想出去,被王躍一把給拽了回來。
王躍經曆這麼多世界,就總結出一個經驗,要想活的長久,首先學會要苟,他可不希望範閒過早暴露。
為了能讓五竹帶他去神廟,王躍不可能讓範閒出去的,樓下的這些人,明顯都不是什麼好鳥。
想到這裡,王躍就示意範閒和範若若彆下去,他就悠悠然的走下樓,邊走邊說道,“賀公子看過紅樓嗎?”
賀宗緯不知道問話的是誰,可是看這氣度,又幫著範思轍說話,他猜測這就是傳說中的司南伯的私生子,就擺了擺手,彷佛是怕粘著什麼臟東西似,很是不屑的說道,“我不看那種汙穢之物。”
王躍邁步走到範思轍身前,衝他眨了眨眼睛,這才又對郭寶坤說道,“郭公子看過紅樓嗎?”
郭寶坤抬起腦袋,彷佛不屑與王躍說話的樣子,隻是配合上鼻青臉腫的模樣甚是滑稽,隻是他自己不覺得,反而驕傲的說道,“我隻讀聖賢書!”
王躍點了點頭,就笑著說道,“這讓我想起了一個笑話。”
在場的人都不知道王躍的身份,而靖王世子看著王躍穿著不俗,下來之後又像是在打量範思轍,就以為王躍是範閒,想到今天他來的目的,就好奇的問道,“什麼笑話?”
王躍看眾人都很好奇,就連郭寶坤還有賀宗緯都一副聽你瞎掰的樣子,就輕咳一聲,這才緩緩說道,“有一位文學大家姓蘇,他去拜訪神廟苦行僧,看到苦行僧正在壁畫前打坐,出於好奇就在苦行僧身邊坐下,有模有樣的學著他的樣子打坐。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這位蘇大家覺得身心通暢,於是站了起來。他覺得之所以會這麼舒坦,是自己的打坐功夫已經入門了,便忍不住向苦行僧問道‘主持,你看我打坐的樣子如何?’
苦行僧看了看大家,由衷的讚歎道“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蘇大家聽到苦行僧的讚賞,十分高興,要知道能讓苦行僧這麼評價的人不多。
兩人閒聊的功夫,苦行僧也隨口問大家‘你看我打坐的模樣如何呢?’
蘇大家和苦行僧是很好的朋友,平日裡總是你來我往地調侃,這個好機會蘇大家怎麼會放過?
於是蘇大家就毫不客氣地,指著苦行僧說道‘好一堆牛糞啊!’
說完之後,蘇大家自己就在那裡哈哈大笑。
苦行僧聽了之後也沒有動怒,隻是坦然一笑。
蘇大家以為自己贏了這場坐而論道,於是他遇見自己的好友便會說他贏了苦行僧。
蘇大家的妹妹知道這個消息後就臉色大變,她連忙找到蘇大家,勸解道‘哥哥,趕緊收起你的話吧!你都輸了,還好意思說自己贏了。’
蘇大家很不解,就疑惑的問道‘明明是我贏了,你怎麼會說我輸呢?’
蘇小妹說‘苦行僧心如皓月,所以他看你就像一塊白玉,而你心中有糞,所以看苦行僧才像牛糞。’”
眾人聽了王躍的話,都陷入了沉思,感覺這個故事很有深意,似乎告訴了人們什麼。
圍觀的人群中有一個圍觀的閒漢,閒漢的脖子上坐著一個幼童,父子兩個看的津津有味的。
幼童坐的高看得遠,他聽了王躍的話,就用稚嫩的聲音說道,“對,對,狗狗心裡隻有那什麼,所以狗的眼裡都是那什麼。”
其他人聽了之後,這才裝作恍然大悟,一個個都笑了出來,漸漸的場麵也歡樂起來。
郭寶坤早就聽出王躍在指桑罵槐,可是王躍沒有明說,他也不好指責什麼,隻能心中生悶氣。
本來場麵這樣,也算是維持了尷尬卻不讓人難看,大家裝作不懂就行了,也不用得罪人。
可是幼童的話,一下子點然了眾人的笑點,也一下子就讓郭寶坤惱羞成怒了,隻是現場靖王世子還在,郭寶坤也不敢做什麼動作。
賀宗緯也聽出了王躍的話裡的意思,他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他也以為王躍是範家的,也聽說範家的私生子近日進京,他想當然的把王躍當成範閒,就憤怒的說道,“範公子,我們不過初次相見,你何必這麼惡語傷人呢?”
王躍也不解釋他的身份,笑著說道,“是啊,你都沒看過紅樓,就說紅樓是汙穢之物,你真是一個嘴巴有兩重標準,不知道你是什麼做到的呢?還是說你像狗狗一樣?”
賀宗緯被王躍的話懟的啞口無言,他沒想到這個小地方來得範閒,竟然如此伶牙俐齒,讓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就在場麵尷尬的時候,靖王世子突然說道,“幾位都是讀書人,讀書人的矛盾都應該讀書人的解決辦法,正巧,明日在下家中有一個詩會,幾位可以借著詩會以詩對決,也好讓天下讀書人都看看,究竟誰才是真正的才子,就不要糾結紅樓了,如何?”
郭寶坤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靖王世子竟然幫他解圍,就馬上就點頭說道,“在下一定到!”
賀宗緯則是喜出望外了,他也知道靖王世子的交友圈子,可是他以前自視甚高,不願意主動上門,現在接到了邀請,馬上就激動的想說些什麼,可以表達自己的心意,可是憋了半天,也就憋出一個字,“到!”
王躍實在繃不住就笑了,這賀宗緯那緊張的樣子,怎麼那麼像上學那會答到,還是替彆人答到的時候的緊張,實在是太有喜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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