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順軍兵卒看著倒在身邊的兵卒,即便再害怕,也是壯著膽被身後的大軍裹挾著往前衝。
片刻之後,兩軍人潮相交,一時間,現場就開始了殺天仗!
喊殺聲,兵器碰撞的聲音,慘叫聲,炮聲,箭矢的鳴鏑聲,傳令兵的號令聲,城頭的鼓聲,亂作一團。
而白杆兵作為大明最為精銳的勁旅,即便趕了一夜的路,此刻和順軍交手也絲毫不落下風。
因為秦良玉平日治軍嚴謹,練兵刻苦,白杆兵是聞令而動令行禁止,仿若一個殺人機器。
隨著高處的令旗變換,白杆兵便適時地改變陣型。
而秦良玉站在後方,冷眼注視著戰場上的態勢變化,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波動。
與此同時,大傷痊愈的李自成和數千精銳的順軍站在後方督戰,壓著軍陣往前衝。
“一個時辰之內,要是不能衝破明軍的軍陣,就讓先鋒將領提頭來見!”
李自成看見衝鋒的順軍速度忽然放緩,眉眼之間全是戾氣。
傳令兵聞言也趕緊翻身上馬就要去送軍令,還沒甩麻鞭,就又被李自成叫住。
“給前頭的幾個將領都傳一遍話,保不齊明軍後麵還有援軍,讓他們速戰,兩個時辰之內,本王要見勝負!”
說罷,李自成便拿起千裡眼,朝著明軍軍陣的方向望去。
遠遠地,就看見自己的順軍亂作一團,好似沒頭一般,衝不開左衛,便又換到右衛。
反觀明軍這邊,陣型牢靠,盾矛配合,攻防兼備。
“為何今日我軍的軍陣如此鬆散?”
聞言,一旁的張鼐聞言皺著眉頭解釋道:
“我軍精銳,一大半被軍師派到周圍的府縣去征糧了,此刻陣前效命的兵馬都是些不能戰的流民,其中還有不少新卒!”
聽到這裡李自成也是兩眼一抹黑。
“明軍白杆兵,戰無不勝,女將秦良玉更是用兵如神,怎敢輕敵?”
“征糧派些民夫去就行了,為何要將精銳派出去?”
張鼐吞了吞喉嚨,半霎不知從何說起。
“其實北京以北的各個府城都已經沒糧了,隻有派出些精銳剿匪伐寨,才能勉強補給……”
聽到這裡李自成已經完全沒了心情,趕忙抬起手示意張鼐閉嘴。
“本王現在沒心情聽這些,趕緊給未歸的兵馬傳令,即刻歸城!”
城樓上,牛金星和宋獻策各站各的,互相不語。
“明軍已經紮好了口袋,我大軍就這麼晃悠悠一腦袋紮了進去,此戰,必敗!”
牛金星兩頰的肉跳了跳。
“康年兄,城樓上風太大了,我先下去了!”
說著,牛金星便轉身朝著城樓下走去。
下了城樓的宋獻策直奔自己的臨時府邸,收拾了些盤纏,就從營中騎上一頭軍馬,出城狂奔。
牛金星在看出順軍必敗之後,直接下定了逃跑的決心,繼續待在順軍大營,那自己隻有一個結果,就是死。
而且自己此生顛覆明廷的誌向,也要就此落空了。
而天下除了李自成,還有西南張獻忠,以及關外的皇太極欲除大明而後快!
而站在城樓上的宋獻策,依舊在關注著城外焦灼的戰事。
但在久久沒有見到牛金星的身影後,宋獻策這才後知後覺了起來。
牛金星跑了!
城下,經過一個時辰的相互試探和彼此拚殺,秦良玉合手一握。
“吹號,反攻!”
在之前的一個時辰內,白杆兵一直處於列陣的守勢,一邊守陣,一邊讓開豁口讓躁動的順軍衝進來。
秦良玉下令之後,明軍後方便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聲!
高處的令旗也換成了明黃色。
刹那間,聽到號聲的白杆兵忽然大動了起來。
“合陣!”
隨著小隊隊長發號施令,隨身帶著標槍和腰刀的盾牌手直接收起了盾牌,給身後的人讓出了站位。
緊接著,手持狼筅和長槍的步卒從空出的站位伸出了兵器。
如此一來,軍陣長短兼備,長兵器探出,也代表著進攻!
而把守兩翼的鏜鈀手也站到了盾牌手身後,隨時準備馳援。
戚繼光創立的子午鴛鴦陣,在秦良玉手中,已經完善到了極度成熟的地步。
陣旗一揮,白杆兵便開始紛紛喊殺起來。
“殺!”
一時間,萬眾白杆兵喊殺著衝向順軍人馬。
而方才折騰了半天的順軍此刻早已沒了氣勢,眼睜睜看著明軍變換了陣型,滿眼的恐懼和無措。
當身後的督戰營放了幾聲炮,順軍兵卒們這才壯著膽子迎了上去。
但是不敵一個回合,和明軍接觸的全軍一觸即潰。
而且方才已經衝入明軍大陣中的數千順軍已經被明軍的大陣給圍住。
隨著子午鴛鴦陣不斷收縮,整個大陣就仿佛變成了一個絞肉機。
順軍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就連投降的可能都沒有。
接下來的時間,無論順軍後麵的督戰營殺了多少潰逃的兵卒,都沒能阻止大軍的潰敗。
明軍一個個配合嚴密,步步緊逼下,順軍前方不斷有人倒下,氣勢上的壓迫讓順軍幾乎難以喘息。
又一個時辰,李自成無奈隻能命人下令鳴金收兵。
而秦良玉在看到李自成下令撤軍之後,也命人收回了人馬。
“總兵,為何不趁此時機,一舉將李自成的兵馬給全殲了?”
副將一臉的不解,疑惑秦良玉為什麼不乘勝追擊。
“眼下順軍雖然敗了,但是無論如何順軍都比我軍人多勢眾,而且方才一戰,順軍傷亡不過七八千。”
“要是把李自成逼到絕路上,反倒有可能讓戰局出現變數。”
“但隻要現在把李自成圍在城內,那就是溫水煎煮,他李自成隻能在城中坐以待斃!”
“等傍晚陛下率領三大營的兵馬趕到,到時候就是攻守易型的時候。”
聽著秦良玉的分析,副將也隻是點點頭。
“傳令讓大軍分為左右兩營,相隔五裡紮營,好生休養,待到今晚,便又是一場惡戰。”
聞言,副將趕忙退下傳令。
急行軍一個晝夜,又和順軍激戰兩個多時辰,大軍可謂人困馬乏,到了不得不休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