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總覺得,錦衣衛那個鄧校尉,好像看我很不順眼的樣子。”老朱喝了一口酒,毫不在意的道:“這有什麼奇怪的?肯定是你得罪他了唄。”高飛皺著眉頭,緩緩搖頭:“這絕不可能,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那位鄧校尉,就更不可能得罪他了。”老朱再次分析道:“如果不是得罪了他,那就有可能是得罪了他身邊的人唄。”
“就你小子這個臭脾氣,平時說話做事,肯定會得罪不少人的。”高飛還是搖頭:“英王殿下身邊的劉大人,也不止一次的囑咐過我們,不能跟錦衣衛走的太近。”
“那些錦衣衛都是英王殿下從燕京那邊兒帶過來的,在本地也應該沒有什麼熟人才對。”
“更何況,我接觸的都是那些普通老百姓,幾乎不跟那些錦衣衛還有達官顯貴什麼的打交道啊。”這下朱元璋還真是來了興致:“如果這些都不是的話……”老朱不愧是老朱,回憶著兩人見麵時候的模樣,很快就想通了這裡邊兒的關鍵。
越想越是覺得可笑。最開始是嘴角微微上翹,很快變成開懷大笑,最後更是笑的肚子都合不攏了。
捂著肚子不停的拍桌子。
“原來是這樣,真是笑死咱了。”見老常說著說著就開始哈哈大笑,高飛頓時就是一臉懵逼。
“老常,你先彆笑,先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朱元璋試著張了好幾次嘴,可每一次才剛剛開口,就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高飛的臉都快黑了,最後還是馬皇後忍著笑意勸說道:“你就彆笑了,快跟大人說說是怎麼回事兒?”朱元璋這才勉強收住笑意,憐憫的看著高飛道:“高大人呐,你這個劍俠高飛的名號,恐怕也不是彆人封的,而是你自己叫出來的吧。”
“是不是整天就在大同府裡邊兒
“行俠仗義”,幾乎沒怎麼出過大同府?”說起這件事兒,高飛突然覺得自己的臉上一熱。
明明在不久之前,他還覺得那是一件十分威風的事兒呢。自己在大同百姓口中的名聲,那是相當小樣。
整個大同府,有幾個不知道他劍俠高飛的呀?可不知道為什麼,從眼前這個人的嘴裡說出來,竟然突然有一種羞恥的感覺。
“那又怎麼樣?”高飛沒好氣的反問道。朱元璋笑盈盈的解釋道:“大人,你恐怕沒有見識過什麼是真正的江湖吧?”還不懂高飛反駁,朱元璋就已經繼續說道:“如果你真的是個純粹的江湖人,就不可能跟白蓮教這樣的教派一點兒聯係都沒有。”
“哪怕你不是白蓮教的人,他們行動起來也會多少有一些風聲。”
“這些東西外人是無從知曉的,但是作為一個江湖人,總能收到一些風聲。”
“你小子自認為有個劍俠的名聲,結果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
“在那個錦衣衛校尉的眼裡,你恐怕就是一個自以為是卻什麼都不知道的……嗬嗬。”見高飛都要炸毛了,老朱也是見好就收,沒有繼續打擊他。
雖然高飛也不知道,老常的猜測究竟對不對?不過他也覺得,應該是**不離十吧。
想想自己以前自以為是的行俠仗義,在這些人眼中隻不過是笑話。高飛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開始喝悶酒。
朱元璋原本還以為,高飛會因為這件事兒頹廢許久。結果僅僅過了一天晚上,這家夥就又重新生龍活虎起來。
發現朱元璋那異樣的眼神,高飛撇著嘴道:“看什麼看?”
“當然是看大人英俊瀟灑了。”老朱似笑非笑的調侃道。結果高飛這家夥卻十分自戀的摸著自己的臉:“本大人今天突然發現,老常你這人有的時候也挺會說話的嘛。”朱元璋神色一僵,見過不要臉的,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短短兩三天的時間,整個大同府的氣氛都變得肅穆了起來。在朱元璋剛剛來的時候,大同府的上下全都充斥著一股希望的情緒。
可是現在,每個人都低著頭行色匆匆,仿佛生怕自己說錯了一句話似的。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這樣,許多在工地上乾活的人,還是會時不時的湊在一起聊天的。
說的最多的當然就是跟白天教有關的事情了。
“你們聽說了嗎?今天上午又抓了一個,就是咱們鐵路工地上的一個逃難。”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咱們隔壁二組的叫什麼?於二蛋的。”
“那個家夥我見過幾次,老實巴交的,連個屁都不會多放,沒想到這樣的家夥竟然是白蓮教的人。”
“人不可貌相啊,白天教那些反賊,也沒在臉上寫著反賊兩個字。”其中有一個人突然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可是我覺得,那個人就是普通百姓,完全不像是什麼反賊呀,你們說該不會是朝廷抓錯人了吧?”他這話一出口,本來正聊的熱鬨的幾個人全都沒了聲音。
發現這幾個人神色不善的看著他,至於朝廷的那個人尷尬的笑著解釋:“我也隻不過是隨便猜猜而已,既然衙門的人抓的,那肯定就是他有問題。”雖然及時找我的一句,但是如此生硬的解釋又引起了不少人的懷疑。
有一個年紀大的更是不滿的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狗東西,要不是朝廷的救濟,你現在早就餓死了,還能在這裡大放厥詞。”另一個人也問聲問氣的訓斥道:“做人要有良心,咱們能有今天的日子可全都是朝廷給的,是英王殿下給的,你現在竟然還汙蔑朝廷。”眼見自己被人群起攻之,那人趕緊年年白首道:“兄弟們不要誤會,我真沒有那個意思,隻不過是以前發生這種情況都是朝廷……”感覺自己好像又說錯話了,他連忙硬生生的把後麵的話給咽了回去:“總之千錯萬錯都是我自己的錯,這幾個千萬彆放在心上啊。”說著還用力的拍了幾下自己的嘴巴:“我這個人就是大嘴巴慣了,我自己掌嘴。”見他態度如此誠懇,周圍的人態度也好了很多。
“以後注意點,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要是讓我知道你以後還敢詆毀朝廷,我直接就撕爛了你這張臭嘴。”眾人都罵了幾句之後,也沒有興致繼續聊天了,紛紛繼續埋頭開始乾活兒。
這件事情似乎就這樣過去了,隻是等到下工之後。有不少人就找到了負責他們這一塊兒的工頭兒。
“江頭兒,我好像發現了一個有可能是白蓮教的家夥,他今天在工地上公然詆毀朝廷。”被稱作江頭的工頭兒,沒好氣的道:“我說你們這些家夥跟那小子不會有仇吧,怎麼就跟約好了似的,全都過來舉報他了?”
“什麼?”舉報之人大驚失色:“該死,又慢了一步。”先不說朱瀚對於白蓮教這些家夥開出的懸賞。
單單是大同旱災發生之後,朱瀚在大同戶外建造的難民營,就不知道拯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
如果不是現在情況不允許,說不定這些百姓們都已經開始給朱瀚立生祠了。
所以就算是沒有懸賞,隻要朱瀚一聲令下,大同府上下的百姓們也肯定會願意遵從朱瀚的意願。
不過嘛如果有銀子的話當然是更好的,不是麼。
“最近兩天內,我們一共收到了,五千次舉報白蓮教的消息。”
“這其中差不多有四千於次是來自王姨您弄出來的以工代賑的工地。”
“大同府內相較起來要少許多。”
“不過最後根據錦衣衛的調查,其中隻有約兩百次為真,剩下的基本都是誤會。”說完之後,劉申宏又停頓了一下,似乎還有些猶豫,不過最後還是如實說道:“這其中甚至還有十餘次,查明是誣告。”
“對於這些人,王爺,您覺得應該如何處理?”朱瀚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種事兒從古到今都禁絕不了:“查出誣告的,一律按照《大明律》處理。”劉申宏點頭應試,隨即又問道:“王爺,現在舉報白蓮教的人越來越多,這樣下去錦衣衛已經有點兒忙不過來了。”
“忙不過來,你們難道就不管了嗎?”見朱瀚生氣,劉申宏慌忙解釋道:“不是的王爺,隻是因為現在關於白蓮教的消息實在是太多,許多真假消息混雜在一起,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分辨。”
“所以我覺得,是不是應該稍微控製一下,至少可以做到沒有這麼多假消息。”朱瀚不悅的道:“劉申宏,我來問你,你知道什麼消息是真的,什麼消息是假的?”
“這……”劉申宏剛想回答,可話到嘴邊卻突然之間發現,這個問題自己根本就回答不了。
因為那些消息,隻有在錦衣衛調查確認之後,才知道他們究竟是真是假。
在沒有進行調查之前,誰也不知道那些消息究竟有用沒用。有些消息看似沒什麼意義,可是當仔細調查過後卻發現有重要的線索。
有些消息看似無比奇葩,好像跟白蓮教沒有絲毫的關係。結果卻發現,竟然真是白蓮教的人。
這種情況發生的簡直不要太多,普通百姓又不知道他們見到的那些人究竟是不是白蓮教。
如果加以限製的話,說不定反而會過濾掉許多有用的消息。見劉申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朱瀚繼續道:“對於那些舉報的百姓,絕對不能有半點的怠慢。”
“不管他們所舉報的消息是真是假,都要鼓勵他們,繼續注意白蓮教的動靜,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消息巨大龐雜不要緊,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調查,慢慢尋找。”
“這裡是大同府,是咱們大明的天下。”
“白蓮教再怎麼厲害,也不過就是個見不得人的組織罷了。”
“他們就算是有所圖謀,也聚集不了多少人手。”
“隻要能夠抓住一個白天教的反賊,就能夠削弱白蓮教的力量。”出汗舉起手,自信滿滿的握起了拳頭:“咱們隻要能夠打起精神,不犯錯誤。”
“白蓮教想要起事,就絕對沒有那麼容易。”
“可如果他們一直這樣拖下去,咱們甚至不需要再多做什麼,他們自己就會先崩潰了。”劉申宏滿臉崇拜之色:“王爺英明。”
“少拍馬屁,給本王滾去乾活兒。”還是那間秘密的房間之內,此時的陳學英,臉色鐵青的瞪著麵前的孔老頭兒:“孔少保,本王需要一個解釋。”
“前幾天可是你親口對本王說,咱們應該靜待時機。”
“隻要我聖教起兵,百姓們必然會紛紛響應。”
“可是現在,事情好像跟孔少保你預計的完全不一樣啊。”
“短短兩天時間,我聖教的教徒,已經有兩百餘人或被抓或被殺,損失可謂是極其慘重。”
“而且,這個速度還在不停的增長。”
“如果繼續下去的話,恐怕用不了幾天,我聖教就剩不下多少人了。”孔老頭兒滿頭大汗,不停的用手帕擦著臉:“這個……這個……”支支吾吾的半天,他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孔老頭雖然是孔家當代最年長的人,也許在讀書方麵也的確有一些本事。
不過他們這樣的人,除了死讀書之外,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本事了。
隻不過因為孔聖的濾鏡,所以很多人都下意識的認為。孔家人都是學識淵博,天文地理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就好像是傳說中的諸葛孔明一般,無所不能的人物。然而實際上,他也隻不過是一個書呆子而已。
充其量就是管過一些事兒,稍微懂得一點人情世故的酸秀才罷了。如果讓他這樣的人去教書育人的話,說不定還能夠做出一些成績。
可讓他決勝千裡,處理政務的話。這些人其實未必比那些從來沒有讀過書的普通,強多少?
陳學英現在算是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是被這個狗東西給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