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的遼陽行省土地是非常大的,甚至可以說是大到了無邊無沿的地步,因為遼陽府僅僅是遼陽行省的最南端,再往北的話,最少也得抵達外興安嶺一帶,甚至於更北方的勘察加半島等地,也有許多部落屬於遼陽行省管轄。
朱瀚給毛貴的北伐軍命令,就是儘量向北收服當地的諸多女真等部落。
白山黑水可是一塊寶地,絕對不能因為苦寒就放棄。
遼陽府一地,基本已經是跑不掉的肥肉了,整個遼陽行省以後的重心,自然就是征服當地的女真各部。
“末將遵命!”額勒哈齊立刻應命,隨後又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末將軍中輜重消耗不少,特彆是鹽和糖塊,那可是收服各部落的好東西啊!”
聽到額勒哈齊的話,毛貴得意的笑了起來。
朱瀚派人送江南送來了大批的精鹽和蔗糖,遼陽行省地處內陸的許多女真部落,全都是非常缺鹽,往往都是需要用毛皮人參等山貨跟遼陽府的蒙古人交換,不過蒙古人貪心的很,一直都是把食鹽用高價賣出,換取女真人手中的毛皮人參等,這就導致女真部落經常處於缺少食鹽的狀態。
額勒哈齊的女真仆從軍,利用這些食鹽能夠輕易獲得其他女真部落的支持。
更何況,大明朝廷送來了許多的砂糖!
砂糖這種東西,對於深山老林的女真人來說,簡直就是聞所未聞的好東西,許多部落首領貴族都是一輩子沒有吃過砂糖。
這麼甘甜的東西,立刻就是引起了女真人的強烈興趣,一斤砂糖現在幾乎可以換到十張上好的貂皮。
額勒哈齊有了這兩種東西,可以說是能夠無往而不利。
“你要的這些東西,都不是問題,隻要好好給大明效力,本帥自然都會給你籌備齊全。”毛貴一臉嚴肅的說道。
“多謝大人!”額勒哈齊立刻應道。
毛貴捋著胡須,繼續道:“額勒哈齊,本帥已經向朝廷舉薦你,用不了多久,相信朝廷就會召你入京師,到時候可不要給本帥丟臉啊。”
“什麼?入京?”
一聽到毛貴的話,額勒哈齊頓時一臉的驚喜!
按照朱瀚的建議,像是額勒哈齊、李成桂這種‘夷人’將領,隻要被提拔為指揮以上的官職,就必須要先去往京師進行一番考察培訓。
至於目的嘛,當然給這些蠻夷將領們洗腦,防止他們在思想上有割據一方的潛在威脅。
給他們看看大明軍政實力的強大,震懾住他們的靈魂,才能真正的讓他們死心塌地的效命。
“哈哈,本帥看好你!”毛貴笑著說道。
在一旁的李成桂,立刻就向額勒哈齊投去了羨慕加嫉妒的眼神,女真人的地盤廣大,想要征服女真人,自然就需要額勒哈齊這種女真狗腿子了,這可是李成桂無法匹敵的優勢。
“大人放心,末將一定替朝廷掃蕩諸夷各部!”額勒哈齊興奮的說道。
若是能夠讓額勒哈齊去一樣應天府,見識一下那個遍地都是絲綢、砂糖和金銀的大明江南,那額勒哈齊感覺,自己這一輩子都是值了啊。
野蠻人對於文明上國的敬仰之情,可以說是本能性。
隻不過,當這文明上國沒有強大的武力保障自己的安全的時候。
這種野蠻人的敬仰,就將會轉化成對於財富的貪婪,進而變成掠奪的野心。
好在如今的大明,武力強橫的如同出山猛虎,絕對不是額勒哈齊這種山溝溝女真人可以去招惹的。
額勒哈齊能夠做的事情,就隻有死心塌地的幫助大明屠殺不服從的女真部落,管教那些投誠的女真部落上貢皮毛、人參等物產。
大明京師,金陵應天府。
英王府。
自從大明開國,老哥朱元章就不顧朱瀚的反對,非常強硬的下令給英王朱瀚修建親王府。
偌大的一個英王府在應天城內拔地而起,經過數月的建設,可謂是金碧輝煌富麗堂皇。
“老哥,毛貴派人上報,遼陽的納哈出已經猶豫不定,但是他的兒子察罕已經是保證,一定會讓納哈出留在遼陽投降,不會跟著蒙元去漠北的。”
在自己的王府內,朱瀚正在跟老哥朱元章說著遼陽的局勢。
老哥朱元章穿著一身鬆江棉布的便服,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品著茶,“遼陽的事情,都交給你了,反正你不是早就說了嘛,遼東安定的關鍵,不在蒙古人,而是在女真人,納哈出投降不投降,還不都是一個樣子。”
因為蒙元朝廷的全麵大潰敗,各地達魯花赤府的蒙古人紛紛向北方草原逃亡。
但是,草原上惡劣的天氣條件,讓許多蒙古人畏懼不已。
特彆是遼陽行省的蒙古人因為距離更近,對於草原環境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許多人根本不願意逃走,反而是想要投誠大明王朝。
“嘿嘿,蒙古人已經是頹勢儘顯,遼東的女真人早就嚇破膽了,我們隻要軟硬手段雙管齊下,就可以保證遼陽東北一帶儘數臣服。”朱瀚笑著說道。
“毛貴這些奏章上,基本都是要一些軍需輜重,對兵力倒是沒有說什麼不足,看來可以放心交給他了。”朱瀚繼續拿著奏章說道。
老哥朱元章點了點頭,道:“咱看毛貴要的輜重,基本都是一些食鹽和砂糖,看來那些女真部落很是認可這些東西。”
“東北苦寒之地,食鹽和砂糖都是能夠保命的東西,自然適合用來收買那些女真部落。”朱瀚說道。
利用食鹽和砂糖收服女真部落的計策,基本都是朱瀚親自定下來的。
他也沒有想到……這兩個商品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許多的女真部落都是桀驁不馴,但是在額勒哈齊等女真將領的勸說下,很快就是接受了大明軍隊的管轄,他們貪圖的當然是這些食鹽和砂糖。
“這些蠻夷素來狡猾非常,他們不會吃乾抹淨之後,就再不聽號令作亂吧?”老哥朱元章忽然擔心起來。
這些女真部落,基本都是些茹毛飲血的野蠻人,什麼忠信仁義那是不要想了,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
所以,老哥朱元章的擔心絕對是有道理的。
“老哥,你放心吧,這些女真部落肯定有這些心思,不過我早就想到,不可能讓他們如此輕易的跑掉。”朱瀚信心十足的說道。
老哥朱元章頓時來了興趣,好奇問道:“七五,快說說,你是怎們打算的?”
“這些女真部落都是躲藏在深山老林裡,難以尋找他們蹤跡,所以才是非常的難以統治。”朱瀚說道。
老哥朱元章點了點頭,這倒是非常的有道理。
作為大明皇帝,老哥朱元章如今的文化水平,可謂是已經非常不錯了,特彆是對於曆朝曆代的史料,更是非常的深入了解了一番。
遼陽行省的白山黑水之間,那些野蠻的女真人從唐代開始,就名義上接受了中原朝廷管轄,但也僅僅是名義上。
哪怕是到了統治力較強的契丹遼國,對於女真人的控製力也非常有限,否則也不會讓他們鬨起暴亂,就把大遼大宋給一鍋端了啊。
至於蒙古建立的大元,那統治力更是拉稀了,短短數十年就讓女真各部恢複了各行其是的局麵,除了給蒙元朝廷納貢一些皮毛貢品之外,也就是出一些壯丁當仆從軍了,至於什麼會盟管製統統都不見。
所以,打服女真各部並不太難,難得是如何長久有效的統治約束他們。
“倉廩足而知禮儀,這些女真部落就是太窮了,連部落頭領都是窮的厲害,就算是造反也沒有什麼顧忌,若是讓他們過上好吃好喝的日子,然後再時不時的拿捏他們的要害一下,那就可以完全掌控他們了。”朱瀚說道。
“那要怎麼掌控他們?”老哥朱元章大為好奇道。
如何統治這些深山老林的野蠻人,可是中原王朝數百年來不曾攻破的難題。
“很簡單,一方麵利用我們的強大武力,配置額勒哈齊這種帶路黨,讓女真各部看到追隨我們的好處,然後在當地建立城鎮,用中原的食鹽、棉花、布匹、絲綢和砂糖等商品,換取女真人手裡的山貨皮毛,那就可以讓女真人很快就富裕起來。”朱瀚說道。
“富裕起來?!那豈不是他們就可以用更多的錢財去置辦武器和裝備?那要是造反了,隻怕更厲害吧?”老哥朱元章疑惑道。
“不會的,我們可以控製武器等物品的流入,而這些女真部落富裕起來之後,我們就把他們的貴族首領授予官職,讓他們帶著錢財來中原享受,把治理地方部落的事情,慢慢交給到我們委派的官員手中,時間一長,這些女真部落就會忘記自己的女真人身份,完全就會以漢人的身份生活了。”朱瀚說道。
他的這個主意,其實算不得自己的原創,而是參考了曆史上的沙俄老毛子的征服策略。
中亞一帶的許多遊牧民族,就是被沙俄的這一套連環手段給同化的,要不是老毛子貪心太大,對於當地人壓榨的太狠,讓他們屢屢反抗,早就把中亞建設成了一個沙俄後花園。
朱瀚的這個辦法,用在遼陽行省,可謂是更加的管用。
遼陽行省的女真各部兵力分散,而且各部之間也矛盾重重,隻要大明武力和貿易兩個方法用上去,同化這些野蠻人僅僅就是時間問題。
“哈哈,七五,還得是你鬼主意多啊!這樣一來的話,我大明將來就可以拓地千裡了啊!”朱元章滿意的笑道。
他可是看到朱瀚給的世界地圖的!
遼陽行省的地盤廣大,幾乎相當於半個中原。
而且,朱瀚還告訴老哥朱元章,遼陽行省有大片的肥沃黑土地!
還有遍地的金礦,都等著大明子民去開墾挖掘。
所以,一聽到朱瀚有徹底搞定遼陽行省的方法,老哥朱元章自然是非常高興。
“那遼陽的事情,就按照你說的去辦,毛貴想要多少食鹽和砂糖,統統都給他。”朱元章大手一揮。
緊接著,老哥朱元章又是說道:“還有湖廣的戰事,最近是越發吃力,咱得去親自頂一頂,鼓舞一下士氣,應天府這裡的事情,也就一並交給你。”
自從胡大海、張定邊等將領率軍進攻陳友諒,就一路高歌猛進。
憑借著巨大的裝備和訓練優勢,大明軍隊很快就把陳友諒的漢軍趕出了漢陽,退守到了夔州東麵一帶。
陳友諒憑借自己的手段,再加上明軍久戰疲憊,竟然讓他站穩了腳跟。
“陳友諒還真是有兩把刷子,不是個簡單人物,屁股後麵有咱的追兵,還把明玉珍給打跑了,這一身本事是得小心一點兒啊。”朱瀚神情凝重的說道。
陳友諒這個人雖然不得民心,酷愛耍弄手段,但是性軍作戰還是很厲害的。
原本占據重慶的明玉珍,在陳友諒手下沒有支撐到兩個回合,就被打得逃進了茫茫大山不知所終。
“咱這次去湖廣,要求不高,隻要把陳友諒徹底趕出湖廣,那就算是可以了,先把湖廣的民心穩住,以後再慢慢收拾陳友諒也不遲。”老哥朱元章說道。
對於進攻陳友諒的方略,朱瀚和朱元章基本都是以穩妥為上,西川重慶一帶的地形優勢巨大,急於求成隻會給陳友諒機會。
大明王朝如今實力蓬勃發展中,時間的優勢是站在朱瀚他們一邊的。
“湖廣熟,天下足!穩住湖廣,可比消滅陳友諒重要多了。”朱瀚也是點了點頭說道。
隻要把陳友諒的殘餘勢力趕進西川,那他們想要再東進湖廣,可就難了啊。
“等咱去了湖廣,你在應天總攬朝政,咱問過劉伯溫了,可以讓你監國,代行皇帝職權!”老哥朱元章笑著說道。
朱瀚一聽,頓時就是不高興起來。
“劉伯溫這個老貨,可真能坑我!什麼監國,老哥你是要忙死我嘛?一般事兒讓李善長和劉伯溫他們處置就行了,大事再找我吧,什麼監國,那不得大小事都來找我了?”朱瀚連連搖頭道。
“誰讓你是咱親弟呢,打虎親兄弟,咱去了湖廣,你不監國,咱可不放心。”老哥朱元章繼續說道。
“我再說一遍,我可不想當勞什子監國,讓標兒監國吧,他是皇太子,皇太子監國才是合理啊!”朱瀚立刻是笑嘻嘻的說道。
老哥朱元章頓時一臉無語,說道:“七五,標兒才兩歲!昨天還尿褲子呢,怎麼監國?淨是胡鬨!”
朱瀚卻是不肯輕易放棄,說道:“標兒還小的話,可以讓嫂子代理朝政啊,我看嫂子一身才華,根本不輸李善長劉伯溫他們。”
朱瀚這話倒不是胡吹嫂子馬秀英,自從大明開國以來,二姐夫李貞打理的四海商社等就變成皇家經營的內庫財源,在朱瀚的建議之下,如今形成了二姐夫李貞打理商號,嫂子馬皇後總攬內庫的局麵。
整個內庫讓嫂子馬皇後打理的井井有條,完全就是一個標準的內政人才。
“不行,不行,你嫂子這剛剛又有了身孕,不能再讓她累著了。”老哥朱元章連連搖頭,對於皇後的辛苦,老哥朱元章可是一直看在眼裡,要不是朱瀚的建議,他隻想讓馬皇後在後宮安安穩穩的相夫教子,才不會讓她那麼辛苦呢。
“唉,那好吧,不過這件事情,能不能低調一些,反正我也是左丞相了,就不用什麼監國名號了吧。”朱瀚說道。
監國的政治意義重大,如今皇太子朱標年幼,自己若是頂上一個監國名號,以後說不定會讓一些小人野心之輩有另類心思呢。
自己倒不是覺得老哥朱元章或者侄子朱標將來猜疑自己,實在是怕徒增無謂的麻煩。
不過,朱瀚的這一番擔心,老哥朱元章卻是毫不的在乎。
“不行!這監國,你必須給咱頂上!”老哥朱元章的語氣不容置疑,把九五之尊的權威展示的很是充足,唯恐朱瀚不接受監國。
“好吧!”朱瀚微微有些無奈。
。
。
。
揚州,運河碼頭,一艘大船緩緩的離開,向著南方進發。
船艙裡麵很是擁擠。
許多男男女女在狹窄的船艙中,等待著前往目的地——應天府。
如今的應天府是大明京師,聽說那裡有無數的工坊商號一個個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崛起,需要大量的人工。
這艘船上的人基本都是流民。
去往京師應天府就是為了能夠得到一個活命的機會。
甚至於,這些流民因為實在窮困,連船票錢都不需要出。
隻需要簽訂一個契約,等到了應天府在船家介紹工作後償還就行。
當然,這並不是揚州的船家善心大發。
而是因為應天府的工坊商號都十分缺乏人手。
每次介紹一個人工,都會給船家一定的報酬,這可比船票錢高多了啊。
所以,揚州、泗州等等地的船東,紛紛把北方流民介紹到金陵應天府。
船艙裡的空氣汙濁不堪,趙敏無法忍受……便走到了甲板之上透透氣。
這艘船裝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哪怕是甲板上也有許多人,這些流民一個個說著將來到應天府後的生活,彷佛到了應天府就有了新的好日子啊。
趙敏嘴角露出譏諷,“白日做夢!”
男裝打扮的趙敏,可跟這些流民不一樣,她是花了真金白銀船票上船的。
作為大元汝南王紹敏郡主,敏敏特木爾的原名自然就不可能再用了,所以她化名趙敏,開始了自己的複仇之路。
自從離開汴梁後,趙敏先是到了山東,想要去刺殺大明將領戚祥,也就是曲阜之戰打死他父親察罕帖木兒的明軍主將。
不過,剛升任山東行軍都元帥的戚祥手下兵馬眾多,戒備也是森嚴,趙敏在濟南府潛伏了兩個多月,愣是沒有找到一點兒機會。
甚至於,因為自己的不謹慎,暴露了不少行藏,引來了濟南府差役盤查,不得不落荒而逃,以至於丟失了幾乎全部的金銀細軟。
等趙敏一路南逃到了揚州,就用僅剩的錢財買了船票,想要去金陵應天府。
“我父王雖然是戰死在明軍戚祥手中,但是歸根結底,戚祥不過是明軍中不起眼的普通將領,真正的主使者是反賊頭目朱元章和朱瀚,若是能夠擊殺這兩個逆賊,那也是報仇了,而且還算是給大元朝廷鏟除了一個大害,說不定大元就能扭轉天下局勢呢!”
趙敏正是帶著這個幻想,開始女扮男裝向金陵應天府而去。
船隻一路南行,很快就順著運河進入了長江,然後一番航行,進入到了金陵府外的碼頭上。
等到眾人下船,那些賒欠船票的流民們,就被船東派人領走了,而趙敏這種自己付錢的船客,自然是沒有人過問,愛去哪就去哪。
趙敏跟著人群,向著金陵應天府一路行進,沿途看到的一切,都讓趙敏心中是越來越驚奇。
如今新興的大明王朝,可謂是好戰之極!
無論是海上,還是陸上,大明軍隊都是四麵出擊,趙敏原本以為這個大明窮兵黷武,京師應天府定是民怨沸騰,滿地都得是殘破蕭條。
哪知道,光是應天府城外的繁榮,就讓趙敏驚得目瞪口呆,簡直是比大都城都要繁華富庶,根本看不出什麼窮兵黷武導致的蕭條景象。
“朱賊,還真是有些手段,把江南百姓唬的團團轉。”趙敏自然不相信朱元章朱瀚兄弟是什麼好人,全都給歸入到了賊人大奸大惡,蒙蔽欺騙了百姓,讓他們跟仁義無雙的大元對抗。
趙敏跟著人群,來到了應天府城門。
剛想要走進去,卻忽然被守城衛兵給攔住。
“站住!你是什麼人?”
隨著一聲嗬斥,一名衛兵走上來盤查趙敏。
趙敏穿著打扮跟流民們格格不入,自然就是引起了懷疑。
“軍爺,我是來京師考學的士人。”趙敏穩住神態,澹定的說道。
“士人?哪來的士人?”衛兵一聽,頓時就放心了一些!
如今的大明王朝,除了原本科舉和新學科舉之外,在不久之前還重新恢複了京師太學和國子監。
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章下了詔書,凡天下學子,不論出身年齡,隻要是忠順良民,一概可以到京師參加考學,凡是通過考學者,都可以進入太學或者國子監進行學習。
所有考上太學或者國子監的考生,都可以在京師免費吃住用度兩年。
條件一開出來,天下許多有誌於科舉,但又沒有做好準備的學子士人,紛紛湧到了京師考學。
畢竟,考取太學和國子監的概率,可比科舉大多了,自然就容易一些。
太學和國子監的教習老師們,可以幫助學生們提高自己的水平,能夠更加輕鬆的考上科舉。
所以,應天府的官兵對於全國各地永進南京的舉人學子們就並不感到奇怪。
應天府城門的守衛,對於這些從全國各地來的學子早已經是見怪不怪。
他們看到趙敏是河南學子之後,也就放下了戒心,簡簡單單一番盤查了核實身份後就放趙敏進入了應天府城內。
進入應天府成立之後趙敏,就看到應天府城內兩側商鋪林立,行人摩肩接踵。
“這江南的富裕果然是如世人說的一般。”
趙敏看著街道兩旁林立的商鋪,心中不禁發出了感慨,這一派繁榮景象,根本看不出是一個窮兵黷武的王朝京師,反而一派安樂的氣息。
金陵城內的景象,讓趙敏對朱元章朱瀚兄弟的才能大起好奇之心。
這一番繁華景象,若是沒有一身本事,根本就是不可能把金陵治理的如此繁榮。
趙敏初來乍到,先是找到了一個客棧住宿。
店小二看到衣著是一個士人,立刻又是問道,“客官剛來金陵,可是為了入學太學國子監?”
“是的。”趙敏點頭道。
“那客官今日可是來對了,京師太學明日有公開課,公子若是想去,小人可以代公子去買個號,保管坐個前排好位置。”店小二說道。
“什麼公開課?這是什麼東西?”趙敏一臉疑惑。
“不論是國子監,還是太學,裡麵的教授先生們,每一個月都會有兩次公開授課,凡是購票者,都可以進去聽課。”店小二說道。
“什麼?!公開賣課啊,這簡直是有辱斯文!”趙敏立刻怒道。
她雖然出身蒙古人將領家庭,但是自從祖父輩就在中原生活,父親察罕帖木兒也是有名的飽學之士,趙敏自小受到的儒家教育可謂淳厚,自然見不得這種把才學當成商品售賣的行為。
哪知道,店小二卻是見怪不怪,說道:“客官你這話說道,英王定下的規矩,既能讓太學教授們多賺些養家銀子,又能讓學子們知道自己適不適合去深學,兩全其美的事情啊。”
趙敏聽到這個店小二言語不俗,竟然還會冒出來兩個成語,頓時就是更加好奇。
“你說,這公開講課,還是你們,哦,我們大明英王設定的?”趙敏問道。
店小二一聽,頓時大為自豪,說道:“那當然了啊!咱們這位英王殿下,無論文武才學,還是人品為人,那都是忠臣良將皇國戚的典範!而且,英王殿下也經常去太學聽那些教授大儒們講課呢!”
“英王朱瀚也會去聽課?”趙敏立刻捕捉到了這個重要信息。
她已經知道,如今大明皇帝朱元章去了西征陳友諒的湖廣前線,在金陵城中隻有一個英王朱瀚。
如果去國子監太學聽課的話,那就非常有利於趙敏刺殺朱瀚了啊。
趙敏撫摸了一下腰間的寶劍,對於自己的劍法,她是非常有自信的。
隻要能夠在十步之內,必然能夠取得反賊朱瀚豎子的狗頭!
“那是,英王殿下乃天上文曲星下凡,經常在太學去的,客官,可是想要去了?”店小二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凡是外地來京師應天府的學子,幾乎百分百都會想要去聽國子監太學的公開課,除了學到許多新的東西之外,還能夠借機交際到許多太學國子監教授或者各地的學子士人。
每家客棧也都會借此賺到一筆不菲的辛苦費。
這種可以報家仇國恨的機會,趙敏當然不會錯過。
她給小兒五兩銀子,讓給自己買了一個非常昂貴的太學公開課聽課的座位。
在安頓好了一切之後,趙敏在客棧裡用過了簡單的晚飯,然後就走到了街上,準備去探查一下太學的地形,為自己在刺殺朱瀚之後可以全身而退做一些準備。
當趙敏離開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經暗澹下來。
整個應天府城內卻還是人聲鼎沸,各商鋪也都開著門,男男女女們竟然比白天的時候更是多了起來。
涼爽的夜風吹拂在街麵上,讓趙敏心中有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他父王察罕帖木兒活著的時候,父女在街市上閒逛才會有的。
如今在應天府城內她體會到了這種感覺,讓趙敏心中不經一陣酸楚。
“現在父王已經沒有了,大元朝也毀在這些亂臣賊子手中了,我雖是女兒身,但隻要能夠殺國賊為大元、為父王報仇,也不枉此生!”
趙敏走在街道上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
她本想著看看應天府內的一些陰暗角落,尋找一些大元遺忠之類的幫手。
但是,轉悠了一圈後,趙敏卻是一點都沒有發現。
對於應天府的百姓們來說,蒙元好像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根本沒有什麼人有懷念大元的跡象。
甚至於,在應天府夜市的戲台上,每當上演‘朱龍興洪澤湖擊殺韃皇’戲碼的時候,應天府的百姓們都是一個個歡呼雀躍。
趙敏看到這一些,心中早就又氣又惱。
“這些忘恩負義的鼠輩,我大元寬仁治天下,怎麼他們就一點沒有感恩戴德的心思。”
趙敏越想越氣,就直接回了客棧睡覺。
等到第二天早上,在店小二的帶路下,趙敏出了門往京師太學的方向走去。
因為多給了店小二五錢銀子,趙敏就獲得了一個絕佳的應天府向導。
從店小二口中,趙敏知道了國子監和太學的區彆。
國子監屬於原本儒家經典理學,基本都是唐宋儒家學說一脈相承,屬於舊學一派。
而太學,則是教授的全是儒家新學,說是新學卻也古老的很,因為是南孔供奉上來孔夫子千年絕學,屬於‘儒學複古’的新學。
“公子,如今新學好做官,已經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了,比如這太學的課,英王殿下就經常去,而國子監的老學究們講課,英王殿下卻是從來沒有去過。”店小二說道。
“原來是這樣。”趙敏隨口應了一句。
心中對於朱瀚這個大反賊卻是更加厭惡。
“孔夫子的儒學乃是正途,那勞什子複古新學,肯定是朱賊搞出來蠱惑人心的東西!說不定,就是那白蓮教的鬼神邪說!”
趙敏對於刺殺朱瀚,在心中更是加了一條理由,除魔衛道,捍衛儒學正道。
正當兩個人在大街上走著的時候,忽然一陣響亮的鑼鼓聲從身後傳來。
“監國儀仗!”
“肅靜!”
“回避!”
趙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店小二拉著退到了街道邊角。
“公子,英王來了,快肅立!”
趙敏緊接著看到大街上的所有人都肅立在街道兩旁。
“竟然不需要俯首跪下嗎?”趙敏心中忍不住一驚。
按照大元朝規矩,彆說是皇帝、監國了,就算是某個州府的達魯花赤出行,路上的漢人都得跪著回避。
不過,雖然不需要跪著回避,但是英王朱瀚的出行儀仗護衛還是高度戒備的,很快就布置好了警戒。
緊接著,趙敏就看到一行儀仗從街角走了出來。
首先是一係列的旗幟儀仗,分彆是‘英王’、‘尚書令’、‘左丞相’、‘中軍大都督’、‘太子太保’、‘直隸行省平章’、‘錦衣親軍都指揮使’、‘模範親軍都指揮’、‘應天府尹’等等十幾個官爵,整整排了好幾十步遠的儀仗衛隊。
趙敏心中頓時就是一沉,暗道:“這麼大的陣仗,就算到了太學,隻怕會更加護衛嚴密,靠我這一柄寶劍,隻怕要難以行刺成功啊。”
朱瀚今日如此隆重出行,也是非常罕見的。
整個街道上的百姓們,也都為今日看到氣派景象發出一陣陣的驚呼。
這麼浩大的儀仗,可是給應天府百姓們開眼了啊。
“殿下,今日這麼大儀仗,百姓們可都是很高興啊。”英王府侍衛親軍指揮使藍玉騎著馬在馬車旁邊說道。
朱瀚坐在馬車裡,自然也把外麵的情景看到一清二楚。
“這兩天有高麗、倭國、南洋的番邦使臣來朝覲,就是要把聲勢搞起來,不能讓這些番邦小國把大明看低了。”朱瀚笑著說道。
如今的大明朝雖然沒有克複全天下,但是憑借四麵出擊的雄風,已經是讓周圍的番邦小國們驚恐不已,一個個的都是著急忙慌的來向大明朝貢投靠,唯恐大明一個惱怒,就派大兵把自己給滅了啊。
特彆是高麗、倭國南朝這兩個被大明軍隊駐軍的地方,那更是小心的不行。
朱瀚如今是替老哥朱元章監國,自然就要把自己的氣勢展露出來。
天朝上國,不容冒犯的威嚴,要從這些使臣們帶回各個藩國。
朱瀚一行的儀仗,很快就是進入到了太學之中。
太學的官員、教習們全都上來恭迎,朱瀚擺擺手人,讓他們就不再拘泥禮數了,反正這太學裡都是自己人,沒有那些番邦外人的。
“下官陶廣義,參見監國殿下!”
作為大明京師太學的山長,萬戶陶廣義率領眾人依舊是行禮完畢。
“萬戶,你可是消瘦了不少啊,為大明研究新學是大事,可也不能太過勞累啊。”朱瀚看到陶廣義又黑又瘦,立刻就是把他扶起來說道。
陶廣義,也就是華夏航天夢的第一人‘萬戶’,因為朱瀚的賞識的關係,可謂是官運亨通,不僅獲得了統軍萬戶的世襲職務,而且在開國封爵的時候,成為了唯一一個沒有軍功卻能夠封伯爵的人。
萬戶憑借的功勞,自然就是以軍用熱氣球發明等為代表的的一係列發明創造。
如今更是在朱瀚推薦下,成為了大明京師太學的山長,成為掛著儒家新學名頭的‘科學派’領軍人物。
隻不過,彷佛是宿命一般,自從把熱氣球飛上天後,萬戶對於如何飛上天空更加的著迷了,不僅試驗製造更大更能飛的熱氣球,還試圖開發其它的飛天工具。
朱瀚可是清楚的知道,除了熱氣球之外的其它飛天器具是多麼的危險,所以早就派衛兵對萬戶嚴加護衛,不允許他輕易冒險。
這可是一個千年一遇的科技狂人,絕對不能讓他輕易發生危險。
“今日主講什麼課程啊?”一行人進入了太學大堂,朱瀚向太學山長萬戶陶廣義問道。
“回稟殿下,今日講的是‘五行不足論’!”萬戶陶廣義說道。
“原來是這個,很好,很好!”朱瀚一聽立刻就是高興起來。
中華原生的科技發展史,有一個很大的桎梏,那就是從春秋就開始流行的五行論。
所謂的金木水火土,在許多人心目中就是能夠用來解釋萬物的,甚至於衍生出一套自圓其說的理論。
但是,朱瀚是知道現代科技的原本模樣的,且不說浩瀚的各種化合物,就單純的元素周期表,就絕對不是簡單的五行論可以理解的。
所以,在朱瀚簽到獲得一套科技發展百科後,就把它學了一遍,然後教給了萬戶陶廣義等人,讓他們自己去理解發揮。
想不到,僅僅是一兩個月的時間,萬戶陶廣義就取得了這麼大的成績,已經是意識到了五行論的荒謬。
特彆是朱瀚在簡單聽了陶廣義的一番理解後,心中更是驚喜萬分。
“近代科學的種子,看來已經被我種在萬戶這些大明人的心中了啊!”朱瀚心中說道。
“好了,準備開課!”朱瀚一聲令下。
緊接著,太學的大門在親軍侍衛護衛下打開了,大批早已經得到聽課票的學子士人們排隊走進了太學。
混在人群中的趙敏,早已經在太學大門外等得不耐煩了,看到大門終於打開,跟著眾人一起進入了大學大院兒裡。
不過剛一進到大院門口,一旁的衛兵就把眾人攔下來,讓他們把自己隨身攜帶的佩劍等我武器通通留了下來。
大元朝的時候,是不允許普通人攜帶兵器出行的,哪怕是有功名的讀書人也是不允許的。
如?
?大明朝建立,朱元章下令全國各地的學子眾人都可以隨意的佩戴刀劍,儒家的君子六藝中自然講究的就是文武雙全,所以讓學子們佩戴刀劍自然也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