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軍營寨外,當紅巾軍上下聽說蒙元皇帝準備出來投降後,立刻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呐喊聲。
朱瀚也是被這個好消息給高興壞了。
不過,他還是在冷靜之後,讓自己再確認了一遍。
“你是說,妥歡帖木兒準備用自己的命,來換那些將士們的性命?”朱瀚問道。
“沒錯,大汗是這麼說的,他是大慈大悲的菩薩,絕對是真菩薩!”
這個西域番僧繼續在念叨著。
“太好了,副帥,咱們這一次可是賺大了!”常遇春高興的臉都笑抽抽了。
“對啊,咱們俘獲了韃子皇帝,是不是也能流芳百世了!”胡一八興奮的滿臉通紅。
朱瀚卻是一直保持警惕,對於這個禿驢的話依舊是充滿懷疑。
他臉上表情依舊沉穩鎮定,對西域番僧說道;“你回去告訴他們,我對著淮河水發誓,隻要你們的皇帝出降,我保證不殺一個降兵,否則,天地神明立時誅滅!”
得到朱瀚的允諾後,這個西域番僧立刻就是高興返回了營寨。
不過,當他返回營寨後,卻發現裡麵的蒙元禁衛軍們沒有絲毫想要投降的意思,反而是一個個摩拳擦掌,似乎準備一場大戰一般。
“這,這是怎麼了?”這個西域番僧滿頭滿腦的疑惑。
“紅巾賊同意了?”右丞哈麻上來問道。
西域番僧這時候脊背發涼,已經是知道自己被自己人給騙了,無非就是怕自己知道真相後演砸了而已。
“答應了,不過賊人兵馬強壯,右丞真的要打算上陣廝殺?”番僧大驚。
“已經是絕路了,哪有其它辦法!”哈麻也是無奈。
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等人知道紅巾軍同意後,立刻開始了準備突圍。
由禁衛軍萬戶大將和格倫率領一千多精銳騎兵,先行離開了營寨。
他們盔甲外麵披上了布衣,一個個倒垂著武器,牽著各自的坐騎走出了營寨大門。
另外,在和格倫等人身後,還有一匹高大的駿馬,上麵坐著一個穿戴皇帝衣服的元軍士兵,左右都是皇帝大汗的儀仗,遠遠望去根本瞧不出來是一個冒牌貨。
“韃子投降了!”
“韃子皇帝出來啊!”
“狗韃子,也有今天!”
營寨的紅巾軍士兵們已經是高興瘋了,他們許多人都是離開了自己值守,湧到了前方遠遠望著出降的蒙元皇帝儀仗。
許多紅巾軍陣列之間,也因為出現了不少的空隙。
怯薛歹萬戶和格倫率領精銳假意出降,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絲毫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但是。
朱瀚盯著這些出降的元兵禁衛軍,心中卻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覺。
這個時候,一旁的劉伯溫忽然開口說道。
“副帥,今日這幅場景,到好像漢高祖滎陽突圍的架勢啊?”
當年楚漢爭霸,楚軍包圍著滎陽城,劉邦被圍困在城內。
楚軍是把滎陽城的出入口全給封閉,劉邦無法脫身。
劉邦要想逃走,首先就必須要把滎陽城其中一個城門口的楚軍注意力吸引到其他地方,劉邦才能趁機逃走。
因此,劉邦想要逃走首先就必須要製造混亂,吸引楚軍注意力。
朱瀚聽了劉伯溫這句話,頓時就是一個激靈。
他看到那些雖然出來投降,但卻整整齊齊的元軍士兵們,心中頓覺不妙。
“停停停!”
“派人過去,讓元軍停步,立刻停下!”
朱瀚忽然開口大聲喊道。
周圍的常遇春、胡一八、陳寶刀等人都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朱瀚顧不得解釋什麼,隻是命令去讓元軍停止出營。
“遵命!”
常遇春立刻明白了朱瀚意思,立刻策馬向前奔去。
隻見他一邊策馬飛奔,一邊大聲高呼。
“停下,不準動!”
但是,那些出營的元軍禁衛兵們絲毫不理會,反而是更加快速的走出營門。
“狗韃子!”
常遇春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兒,不敢再貿然往前,匆忙返回了本陣。
朱瀚也已經不相信元軍的所謂出降了,因為他看到那些早一步出營的元軍禁衛軍已經開始上馬列陣。
元軍根本就是詐降!
“火炮,給我轟!”
朱瀚大聲下令。
隨著一陣號鼓和哨聲響起,剛才為了看熱鬨離開值守的紅巾軍士兵們,立刻全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幾個紅巾軍炮手匆忙的轉動螺杆,開始調整炮口的位置。
而就在此時,元軍大將和格倫等人已經上馬完畢,開始抽出武器,發起了進攻。
“衝!”
“殺啊!”
和格倫大吼一聲,率領一千多蒙古精銳騎兵開始向著紅巾軍陣地發起衝擊。
朱瀚見狀,立刻牙根緊咬,大吼一聲。
“胡一八,給老子開炮!”
胡一八滿臉焦急。“遵命,副帥!”
轟!
當蒙古人的馬蹄掀起泥土的時候,紅巾軍的火炮終於是開始了轟擊。
呼嘯的炮彈,如同死神鐮刀一般,在蒙古騎兵行列中翻飛跳躍,收割著一個個的人命。
蒙古騎兵中頓時一片慘呼哀號。
剛才還領頭衝鋒的元軍大將和格倫,早已經被一發炮彈洞穿了上半身,半截殘軀跌落馬下,被後續的騎兵踩踏成了肉泥。
元軍營寨中,幾個禁衛軍將領知道戰機已經來了,如今紅巾軍處於胡亂中,要是再不突圍,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陛下,準備突圍!”
幾個禁衛軍將領七手八腳的把妥歡帖木兒扶著上馬。
許多元軍士兵早已經推到了營寨,露出了一個個缺口。
七八股疑兵,就將要從這裡逃出去。
遠處的紅巾軍陣列中,朱瀚也察覺到了這些元軍的真是目的。
特彆是那一個個缺口,更是朱瀚下令用火炮重點轟擊的區域。
“不準放跑一個韃子!”朱瀚大聲嘶吼著。
轟轟!
轟!
陣陣火炮開始繼續轟鳴,發射的彈丸在元軍士兵中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那一千多衝陣的蒙古騎兵,早已經被殺的七零八落,有幾個落荒而逃的騎兵,也是被地麵上的絆馬尖刺給阻止,長長的尖刺讓馬匹狂暴,騎手被拋落到了地上,鐵蒺梨差點要了他們半條命。
“朕。
。”
妥歡帖木兒看著血肉橫飛的戰場,已經是嚇得渾身顫抖了。
他心中此時萬分懊悔。
自己好好的皇帝不做,為何非要搞什麼禦駕親征?簡直是自找苦吃啊。
“陛下,快走啊!”
幾股元軍疑兵早就簇擁各自的‘假皇帝’分頭逃竄了,隻有妥歡帖木兒這個真皇帝還遲遲不肯衝出缺口突圍。
一旁的元軍禁衛軍將領可是急壞了,立刻抽出馬鞭狠打皇帝坐騎,讓他向外突圍。
妥歡帖木兒看著外麵的慘烈戰況,已經是沒有什麼勇氣突圍了。
他忽然想到,就算自己投降,那些紅巾軍多半也不敢殺了自己吧?
一想到這裡,妥歡帖木兒用力一勒韁繩,控製住了暴躁的坐騎。
“陛下,為何還不走?”
那名禁衛軍將領大聲喊道。
妥歡帖木兒張了張嘴,剛想要開口說話。
忽然!
一股大力從身下傳來,妥歡帖木兒隻覺得胸口一陣劇痛,雙手脫離了韁繩,身子向後猛然飛出!
妥歡帖木兒立刻兩眼一黑,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陛下!”
“陛下!”
“大汗!”
周圍的蒙元禁衛軍們頓時一片驚慌。
所有人都是衝上來,把摔落在地上的妥歡帖木兒圍在了中央。
等他們看清了狀況,所有人都是一陣絕望!
他們的大元皇帝、蒙古大汗,已經是口吐鮮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胸前的鐵甲被砸出一個可怕的凹陷,裡麵的胸骨內臟震得寸寸碎裂!
一場阻擊突圍的戰鬥,很快就是以紅巾軍完美收官而結束。
那幾個穿著蒙元皇帝服飾的疑兵,儘數被殺死。
有幾個想要從側翼逃跑的元軍,也是被地上的鐵蒺梨和絆馬尖刺給攔住了,紅巾軍步兵湧上去兩刀就結果了他們性命。
眼看著一股股突圍兵力儘數被殲滅,營寨內殘存的蒙元兵馬頓時如同泄了力氣一般,一個個呆若木雞的癱軟在地。
右丞哈麻等人趴在營牆上,眼看著突圍無望,立刻下令打起了告饒投降的旗號。
“投降!”
“投降!”
隨著這些殘餘元軍放棄了抵抗,朱瀚下令紅巾軍開進營寨,接收了這些潰兵。
數千甲胃不齊的殘兵,根本沒有什麼反抗的資本,一個個老老實實當了俘虜。
“找到韃子皇帝了嗎?”朱瀚最關心這一個問題。
常遇春、陳寶刀等人找到了十幾個穿著皇帝龍袍的家夥,每一個人都長得有七八分相似,就算劉伯溫來辨認,竟然也是有些難以辨彆。
“先生,真的看不出來嗎?”朱瀚問道劉伯溫。
“副帥,前兩次見那韃虜皇帝,在下都是跪著不準抬頭,具體什麼模樣,還真是不好辨彆。”劉伯溫有些尷尬道。
朱瀚倒是不當一會兒事。
“那也簡單,來人,去把那個什麼右丞哈麻找來!”朱瀚命令道。
很快,五花大綁的哈麻就是被帶了過來。
“哈麻,你看看這幾個屍體,哪一個是你們的皇帝,仔細看,若是看錯了,小心你的腦袋!”朱瀚威脅道。
“不敢,不敢,一定仔細看!”哈麻趕緊磕頭告饒。
哈麻接連看了好幾個屍體,都是沒有作聲,當他看到最後一個屍體的時候,望著那個被六磅炮砸碎的胸口,忽然就是嚎啕大哭。
“陛下,陛下啊!”
嗚嗚!
霎時間,哈麻整個人都是哭的差點背過氣去。
朱瀚還是不放心,又是找來了幾個元軍將領進行辨認,最終是確定了那個屍體正是蒙元皇帝妥歡帖木兒。
“哈哈,太好了!”
朱瀚頓時放心的高興起來。
隨後,投降的元軍右丞哈麻又是奉上了元帝遺留的大印玉璽等物品,還有好多個空白的聖旨。
從大蒙古崛起塞北開始,除了那個在釣魚城下暴斃的大汗蒙哥,自己是第二個達成擊殺蒙古大汗的人!
自己不僅是擊殺了蒙古大汗,而且還繳獲了他的屍體!
“來人!”
朱瀚大喊一聲。
常遇春、陳寶刀、藍玉等人都是齊聲應道。
“把這蒙古大汗,大元皇帝的身體,給我在俘虜中巡遊三遍,我要讓所有人都相信,我們擊斃了蒙古大汗!”
常遇春、陳寶刀等人聞言,也都是激動的滿臉通紅。
隨著蒙元皇帝妥歡帖木兒的屍體被巡遊三遍,所有的蒙古戰俘們都是痛哭一片,甚至還有不少俘虜開始用手指撕毀自己的麵皮,一個個鮮血淋漓的很是駭人。
朱瀚知道,這是漠北部族中的一種儀式,專門就是為了悼念大人物的死亡。
經過這麼一鬨,朱瀚他們擊斃蒙古大皇帝的消息,就再也不會有人懷疑了。
“副帥,這些俘虜要如何處置?”常遇春問道。
紅巾軍俘虜了不少的蒙元禁衛軍士兵和大臣,細細數算一下,差不多有將近五千人。
這麼多的人都是投降來的,朱瀚也不打算殺了他們。
全都是一群戰場上投降過的軟蛋,殺了也沒有什麼意思。
而且,朱瀚還指望讓他們回去宣揚一下自己的豐功偉績呢。
畢竟,擊敗敵人皇帝的戰績,還得是敵人自己宣傳才是最好的。
“我打算放了他們。”朱瀚說道。
常遇春等人聞言,都是一陣吃驚。
“副帥,好不容易抓到的狗韃子,為何要放了他們?”常遇春疑惑道。
“對啊,副帥,狗韃子不殺,也得讓他們去當苦力!”陳寶刀也是說道。
朱瀚笑了一笑,然後說道:“這些個俘虜,早已經嚇破膽了,留著他們也沒有什麼大用,還不如放回去,讓他們自己人給自己添亂。”
隨後,朱瀚就是把自己的打算給說了出來。
劉伯溫暗中潛逃,元軍上下並不知道情況。
朱瀚一番安排,讓劉伯溫假裝被義軍俘虜,然後賄賂義軍將領脫險被釋放。
最後,再讓劉伯溫打著江浙行省的名號,花重金贖走釋放哈麻等元朝禁衛軍俘虜們。
如此一來,既可以放了這些養尊處優的廢物怯薛歹們回去自亂,又可以讓劉伯溫和江浙行省的官吏們邀買一個好處。
第二天夜裡。
被關押了一天的元軍俘虜,全都是連一頓飯都沒有吃上,所有人都是陷入了絕望中。
他們都覺得,紅巾軍連飯都不給他們吃,肯定是要殺了他們。
之所以現在沒殺,不過是想要留著他們慢慢折磨而已。
被關押的蒙元俘虜們,開始發出了虛弱無力的哭泣聲,完全沒有當年先輩們不懼生死的勇氣了。
大元右丞哈麻早已經心如死灰,他現在隻恨自己為什麼想不開,要勸什麼皇帝禦駕親征,要是不管脫脫,也不禦駕親征,自己現在應該還在大都繼續逍遙快活。
哪裡像現在一樣,竟然被當成了待宰的豬羊一樣!
一想到這裡,哈麻又是一陣眼淚留下,卻因為饑困乏力都哭不出聲音來了。
正在這個時候,吱呀一聲輕響,牢籠的大門被人打開。
哈麻抬頭望去,隻見一個同樣俘虜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右丞?”來人帶著哭腔喊道。
“你是?”哈麻一陣疑惑,根本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
“右丞,我是劉伯溫啊!”
哈麻愣了一下,這才是想起來,原來是那個江浙行省參政劉伯溫呢。
這個倒黴蛋,前來拍皇帝馬屁,竟然被俘虜了。
“劉伯溫,你怎麼來了?”哈麻忽然意識到什麼。
劉伯溫一屁股坐下,湊近耳邊說道。
“右丞,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
哈麻一聽,頓時就是兩眼放光!
“什麼,救我出去?怎麼救,真的可以?”哈麻拽著劉伯溫的袖子激動道。
劉伯溫點點頭,然後說道:“當然是真的,右丞,下官已經打點好了!”
哈麻連忙追問,到底是如何救他們出去。
劉伯溫隨後解釋,說紅巾軍的這些個賊兵將領中,有一個朱瀚的心腹乾將,名字叫做胡一八,乃是出身盜墓賊的無恥之徒,為人貪財好色,劉伯溫暗中聯絡了他的門路,願意讓江浙行省出一百萬銀錢,贖買所有被俘虜的元軍官兵。
一聽到這個消息,哈麻差一點高興的叫出聲音來。
“伯溫,救命之恩,我哈麻永世難忘啊!”哈麻眼淚盈眶,看著劉伯溫簡直比看自己的親爹還要親。
“右丞,此事關係重大,我也是自作主張,就怕你們都是忠臣義士,知道陛下殉國死難,不肯偷生離開,所以前來問問你同意與否啊!”劉伯溫一臉誠意的問道。
聽到這話,右丞哈麻先是一愣,隨即很快收起了臉上的喜色,換上一副悲壯的神情。
《仙木奇緣》
“伯溫啊,實不相瞞,知道陛下殉國死難後,我早已經打算追隨陛下而去了,可是,此番慘敗乃是有內奸導致,我若是死了,隻怕滿朝文武都不知道真相啊!所以,我絕對不能死!一定要把那出賣陛下的奸賊碎屍萬段!”哈麻咬牙切齒的說道。
劉伯溫一聽這話,馬上就是一副悲愴卻又迷茫的小眼神。
“右丞,你說的這個內奸,到底是何人?”
哈麻冷冷一笑。“還能有誰,當然是養賊自重,千方百計阻攔陛下禦駕親征的人!”
“啊?右丞的意思,難道是??”劉伯溫一臉驚愕。
“沒錯,正是脫脫!我必誅殺此賊,為陛下報仇!”
按照朱瀚與劉伯溫編排的劇本,哈麻等元軍士兵們全都是對江浙行省感恩戴德,就等著交贖金放他們走了。
從死亡的恐懼中冷靜下來的哈麻等人,立刻又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他們這些人,全都是極力支持皇帝妥歡帖木兒禦駕親征的!
現在皇帝戰死沙場,他們一群大臣卻是跑了回去,用屁股想一下,都知道朝廷和皇後太子不可能繞了他們啊。
死了一個皇帝,不處置任何人,就想著輕輕放過,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特彆是,手握重兵的丞相脫脫,可是極力勸諫皇帝禦駕親征的,哈麻等人就算是回了大都,也絕對是死路一條。
哈麻等人思來想去,覺得他們要想活命,就必須要找一個人來背黑鍋才行。
而這個人,除了脫脫之外,就再也沒有彆人了啊。
所以,哈麻等人打算離開紅巾軍營後,就派人先去大都報信,就說是大丞相脫脫勾結紅巾賊,害死了皇帝妥歡帖木兒,而且還要帶兵入京,廢掉太子和皇後,另外擁立皇子。
哈麻等人就先停留汴梁,來一個坐山觀虎鬥,看看朝廷跟脫脫到底要如何爭鬥,再決定自己的去留。
反正他們這些俘虜全是蒙元最高貴的勳貴子弟,就看朝廷在自己和脫脫之間如何取舍了。
三天之後,紅巾軍已經是打掃完了一切,也收到了江浙平章伯魯派人送到除州的‘一百萬贖金’。
按照約定,朱瀚親自來釋放哈麻等蒙元俘虜。
而且,讓哈麻等人更加意外的事情,朱瀚竟然把蒙元皇帝妥歡帖木兒的屍體歸還給了他們!
哈麻等人全都是被朱瀚這個舉動震驚到了。
“你們的皇帝已經確認死亡了,我留著他的屍體,也沒有什麼用處,我們紅巾軍是誌在天下的豪傑,帶著你們的烏哈嘎圖大汗屍體回去安葬吧!”
哈麻等一眾高官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朱瀚這些紅巾軍竟然有如此胸懷氣度,絕對不是小毛賊心態啊!
而且,朱瀚最後說的那個什麼‘烏哈嘎圖大汗’的稱呼,哈麻等人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還以為朱瀚是在信口開河什麼呢。
其實,這是朱瀚不願意把蒙元當成中原皇帝看待,稱呼了曆史上元順帝妥歡帖木兒的蒙古汗名。
哈麻等人被釋放之後,數千人穿著破衣爛衫,護送著妥歡帖木兒的棺材,沿著運河緩緩向北走去。
而此時,紅巾軍擊斃蒙元皇帝的消息,還沒有來得及傳播開來。
朱瀚決定利用這個時差,繼續去把脫脫的‘百萬大軍’給搞掉。
“傳令全軍,換上蒙元軍服,打起旗號,隨我向南進發!”朱瀚大聲命令道。
一旁的劉伯溫卻是嚇得臉色蒼白,趕緊在旁邊勸阻道。
“副帥,可不要冒險啊,那脫脫雖然沒有百萬大軍,但是二三十萬總是有的,你可隻有一萬多人啊!”
朱瀚微微一笑。“脫脫早已經是驚弓之鳥,對付他智取就可以了,不用什麼比拚兵力!”
“智取?”
劉伯溫頓時嚇得渾身一哆嗦。
他怎麼聽,都怎麼覺得朱瀚這是要去送死啊。
“沒錯,就是智取,還需要先生跟我一起走一趟!”
朱瀚率領兵馬,高舉著蒙元皇帝的儀仗旗幟,大搖大擺的向著運河南邊的脫脫而去。
此時已經是天氣回暖,一路上行軍倒也有些愜意,特彆是元軍沿途的糧倉驛站,一看到朱瀚率軍高舉的皇帝儀仗旗號,都以為是禦駕親征的皇帝先鋒,那是好吃好喝小心伺候著。
大軍走了沒有多久,馬上就要進入高郵地界的時候。
前方的斥候忽然來報,說是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躲藏的人。
“哪來的探子,問明白了嗎?”朱瀚問道。
斥候都督常遇春搖了搖頭:“他不肯開口,看樣子不像是元軍,倒像是高郵城裡的義軍,所以就沒用上刑罰。”
“哦,那快帶來我看看。”朱瀚連忙說道。
很快,一名身形瘦削的男人就被帶了過來。
朱瀚看此人麵無血色,虛弱的厲害,一看就是很長時間沒有吃飽飯了。
他剛想要開口詢問,哪知道這人卻是先開口了。
“朱副帥?”
朱瀚一聽,頓時就是一愣,似乎瞧著此人有些眼熟。
“你是何人?”朱瀚問道。
“您真是朱副帥?”此人繼續問道。
“沒錯,我就是朱瀚!”
朱瀚走上前來,仔細看了一下,這才是認出來。
原來,這個人是張士德的親信衛兵,好像叫做張五。
當初張士德去往除州商議,帶著的兩個衛兵中就有一個是此人。
這個高郵軍衛兵這才明白,自己遇上的不是真韃子,而是義軍偽裝的,立刻就是從絕望進入了驚喜。
“副帥,太好了,高郵有救了!”他興奮的眼淚直流。
朱瀚連忙叫人給他鬆綁,扶著他坐在了椅子上,還命人拿來了兩個大饅頭,畢竟看他樣子似乎餓得不輕。
哪知道,這個高郵義軍士兵看著手中的饅頭,眼淚卻是嘩嘩直流。
朱瀚緊接著問道:“高郵城內情況如何?”
這個高郵義軍士兵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流著眼淚哭泣道。
“副帥,快救救高郵城吧!”
朱瀚頓時一愣,連忙追問起來。
張五已經是泣不成聲。
“高郵城裡斷糧一個多月,城裡已經開始吃人了啊!”
聽到張五的哀號,朱瀚心中是大驚。
“你說什麼,高郵城裡不是囤積了不少糧食嗎?”朱瀚連忙問道。
張五緊接著解釋,原來剛剛開戰不久,高郵城內就湧入了大批的流民百姓,再加上不少糧倉被元軍回回炮燒毀,早已經是斷糧了。
朱瀚立刻感到一陣後怕。
看來自己這一次是來對了,否則高郵城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而且,更為讓人慶幸的是,妥歡帖木兒為了禦駕親征,接連發布詔令不許脫脫攻城,也不許接受張士誠投降,這才讓他們又多撐了一個月。
“張五,本帥既然來了,高郵城就有救!”
張五眼中已經是熱淚盈眶,他與數十人奮勇突圍尋求援兵,隻有自己活了下來,總算是老天開眼,讓自己遇到了援兵!
“常遇春,立刻派人快馬去除州,讓我哥從水路進兵高郵!”朱瀚一聲令下。
“遵命,副帥!”常遇春趕緊應道。
五龍河一戰,朱元章他們幾乎耗儘了所有的輜重,不得不回去除州補充補給。
而且,從除州進兵淮東,還可以利用船隻的運輸,能夠節省大量的時間和體力。
朱瀚率領喬裝打扮的兵馬,在進入高郵地界後,立刻就是察覺到了不同的氣息。
淮東一帶屬於水網縱橫的地域,就算有旱災,也基本能夠維持一個溫飽的局麵,所以一般都是不會太差勁。
但是,朱瀚他們如今看到的景象,卻是一片絲毫不遜色濠州河南等地慘狀。
大批的百姓屍體倒斃在荒野中,一座座的村寨被劫掠一空,隻剩下被毀掉的殘垣斷壁。
“韃子丞相脫脫說要讓淮東‘人換種,地換皮’,縱兵燒殺擄掠,淮東百姓就這麼被殺了好幾萬!”高郵使者張五咬牙切齒的說道。
朱瀚聽罷,默然不語,心中卻是一陣哀痛。
死傷遍地的無辜百姓,讓他清晰的明白,這些蒙元官吏們,不管是有什麼賢良的名聲,哪怕是脫脫這種大元朝有名的賢相,也都是根本沒有把漢人百姓當成人來看待。
漢人在蒙元朝廷眼中,不過是一群棋子罷了。
這些棋子,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是蒙元作戰的簽軍炮灰,可以是提供糧草稅賦的農商,可以是殺雞儆猴的橫死‘亂民’,反正就不是跟蒙古人一樣的人!
朱瀚率領的紅巾軍士兵們,對於沿途的慘狀也都是看得悲憤難耐。
義軍上下每個人臉上都是掛著威怒的神情,之前格殺蒙古人大汗的喜悅,已經被眼前這些漢人百姓的慘狀給壓下去。
不過。
這樣也帶來了一個好處。
全軍上下冷著臉的這一支兵馬,讓沿途的蒙元城池驛站的守軍官吏們對於‘皇駕先鋒’的身份深信不疑。
敢這麼大搖大擺行軍,而且還全都驕橫跋扈的做派,動不動就要扇驛站哨站軍士耳光的這樣一隻兵馬,除了大汗皇帝的禁衛軍,還能是誰!?
朱瀚率軍一路急行,很快就是抵達了高郵城外不遠處。
登上路邊一處破敗的寺廟塔樓上,朱瀚已經能夠看到高郵城外連綿不斷蒙元軍營。
整個高郵城,早已經被元軍用連營、壕溝、拒馬等包圍的水泄不通,除了一些溝渠通向城外的河道,守軍根本就沒有什麼往外溝通的縫隙。
“副帥,小人就是從那河道裡潛水跑出來的!”作為向導的張五伸手指著遠處隱隱約約的溝渠。
除了那裡,朱瀚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其它通道。
一旁的劉伯溫望著前方元軍的圍城連營,心中也是頗為震撼,不覺湧起一陣擔憂。
“副帥,韃虜人多勢眾,還是謹慎為上啊!”劉伯溫勸道。
朱瀚微微一笑,用手一指前方,大聲的說道:“韃虜蒙軍、色目、漢軍等各部聚集,可謂是韃虜朝廷精銳儘數集中在高郵城外,若是不給他們來一個大殺四方,那可對不起這二十裡連營!”
“副帥打算兵行險著?”劉伯溫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也算不行險,我手中如今有韃虜皇帝的玉璽寶印,還有這儀仗兵馬,要想給高郵城解圍,也不是什麼難事兒!”朱瀚說道。
“副帥有何計策?”
“計策已經想好了,不過需要伯溫先生去脫脫那裡先走一趟。”朱瀚說道。
“在下願往,還請副帥交代如何行事!”劉伯溫倒是一點沒有害怕。
隨後,朱瀚就把自己的要求給說了一遍。
劉伯溫曾經高中蒙元朝廷進士,如今又是江浙行省參政,作為大元皇帝皇駕先導來到脫脫大營,自然是毫無阻礙。
元軍大營中的丞相脫脫與弟弟也先帖木兒,早已經是惶惶不可終日。
他們都知道,蒙元皇帝妥歡帖木兒到來之日,就是他們兄弟被奪權之時,這都是已經無法避免的命運了。
而他們兄弟最為忐忑的事情,則是被罷官奪權後,自己是生是死的命運。
當聽到江浙行省參政劉伯溫帶著皇駕先鋒軍到來後,脫脫立刻出營相迎。
脫脫手下有不少漢官,都曾經是劉伯溫同一科的進士或者同僚。
本來脫脫還指望用他們跟劉伯溫套近乎,探一探皇帝的口風。
哪想到,劉伯溫在一隊趾高氣昂的精銳騎兵護送下,匆匆宣布了命令就離開了。
至於命令,也是非常的簡單,劉伯溫帶來了重要的旨意,命令脫脫召集各軍將領,明日到皇駕先鋒軍駐紮的鹽官廟接旨。
如此冷臉,又是如此興師動眾召集諸將,脫脫已經猜到聖旨多半就是要罷免自己官職的。
而一旁的弟弟也先帖木兒勸慰道:“哥,咱這一次遭了小人算計,以後再尋良機啊!”
那幾個與劉伯溫舊相識的漢官,也都是在旁邊勸慰開導起來。
這些漢官都知道劉伯溫發達了,卻沒有想到竟然發達到了蒙元皇帝麵前去了,還充任了皇駕使者,簡直讓他們忍不住嫉妒起來。
對於自己的上官脫脫,也更是同情起來。
脫脫再無奈,也隻能是按照命令,傳令給各部將領,讓他們明日一早隨自己去鹽官廟聽候聖旨發落。
而在另外一邊。
劉伯溫等人大搖大擺離開了脫脫大營,來到朱瀚麵前,這才是長出了一口氣。
“先生辛苦了!”朱瀚趕緊上前詢問。
“副帥,在下不虛此行,脫脫沒有絲毫疑心!”劉伯溫說道。
朱瀚也是放下心來。”那就好,明日就收拾了脫脫!”
隨後,朱瀚又是詢問了一番元軍中的情況,劉伯溫把自己看到的說了一編。
“元軍中分為三部分,一部分是蒙古人,他們都是在脫脫大營中,另外兩部為色目人,包括阿速軍在內紮營東邊,還有漢人簽軍,紮營在西邊。”
朱瀚聽到後,基本和自己在廟塔上觀察的景象差不多。
“我知道了,按照原計劃不變!”
等到了次日一早。
大元丞相脫脫就是率領也先帖木兒等心腹,還有各部元軍將領前往了鹽官廟聽侯聖旨。
脫脫和麾下部將等人的家卷親屬都在大都,脫脫兄弟就算是有抗命的心思,那些部將們也不會跟隨他們造反的,這可是殺全家的大罪。
“營寨肅然,大都禁衛兵馬脫胎換骨了!”
脫脫率領眾將,來到了朱瀚軍營外,一眼就看出來這些皇駕禦營軍野戰紮營的水平很高,絲毫看不出是那些大都吃喝玩樂的‘老爺兵’所為。
“聽說陛下召集了了遼陽行省不少兵馬,他們還是有些本事的。”也先帖木兒在旁邊說道。
脫脫卻是停住了腳步,眉頭緊皺,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不過,那些使者和寶璽都是真的,脫脫也不敢冒死去當麵質疑真假。
“托克禿,你回去坐鎮色目軍,謹防有意外發生!”
脫脫思慮再三,還是打算讓自己的一個心腹部將先回去坐鎮。
這個叫托克禿的蒙古將領,脾氣雖然有些急躁,但是對於脫脫卻是無比的忠誠,屬於那種可以為脫脫殉死的忠。
隻不過,也因為他脾氣急躁,經常衝動行事,才一直沒有獨當一麵的機會。
如今脫脫感覺有些詭異,便打算讓這最忠誠的部下回去坐鎮,萬一要是有什麼不測,脫脫還能讓某些人投鼠忌器!
“遵命,丞相!”托克禿一臉驚喜,趕緊領了脫脫軍令返回。
元軍的蒙古將士們可能不願意拋去一切追隨脫脫,而色目人則是可以的。
脫脫安排了一個後手,然後才是來到了朱瀚的‘大元軍營’。
他們隨行的衛兵也是跟隨進入,這讓脫脫兄弟放了一些心,總好過進門就繳械。
昨日見麵的劉伯溫領著脫脫進入了中軍大帳跟前。
隻見這些早已經是擺好香桉儀仗,一副要準備宣讀聖旨的模樣。
脫脫、也先帖木兒兄弟率領一眾將領們跪下,等待著‘天使’出來宣讀聖旨。
眾人屏氣凝神,隻聽到前方中軍大帳掀開布簾,一行人走了出來。
脫脫心情有些緊張,不知道聖旨中會如何發落自己,最重責罰恐怕就要被罷官解送京師,輕者的話,也得貶官到某某蠻荒小城吧。
正當脫脫打起精神,準備聆聽聖旨的時候。
忽然,一大群披掛光亮甲胃的‘禁衛軍’士兵從周邊的營帳中突然衝出來。
他們一個個手持強弓硬弩,把脫脫等人團團包圍在了中間!
“天使,這是何意?!”脫
脫頓時大驚失色。
冒充者大元皇帝‘天使’的朱瀚,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絲毫不搭理脫脫。
唰!
一旁的劉伯溫打開聖旨,大聲的宣讀起來。
“上天卷命,皇帝聖旨!脫脫位冠百官,有軍六十二萬六千,一年之餉靡費百萬,而喪師辱國,不能克複賊虜,今日爾有十二斬罪,知之乎?**一方,軍馬錢糧不受核,一當斬;報儘欺罔,殺良冒功,二當斬;妄言狂語,大逆不道,三當斬;.......不能複寸土,觀望養敵,十二當斬!”
無錯
聖旨一出,眾人頓時驚駭萬分!
脫脫處在震驚當中,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他的弟弟也先帖木兒卻是立刻暴怒而起。
“假的!假的,這肯定是假的聖旨!”也先帖木兒大聲吼道。
一些蒙元將吏們也都是驚疑不定。
兩軍陣前撤換主帥,就已經是兵家大忌了。
現在倒好,一道聖旨下來,竟然要直接十二條大罪殺主帥,哪怕是一些不喜歡脫脫的將領們,也都是感到不可思議。
一些元軍將領被也先帖木兒鼓噪的,也紛紛開始要懷疑聖旨的真實性。
朱瀚見狀,早已經有了打算,怎麼看可能給他們鬨起來的機會。
“大膽脫脫,還敢抗旨不尊!”
“來人,給我把逆賊脫脫及其黨羽,立刻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