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大都不待,偏偏要來淮東,陛下真以為紅巾賊好對付嘛!”也先帖木兒氣憤道。
“你這蠢材,閉嘴吧!”
脫脫厲聲嗬斥道。
他們兄弟現在處於砧板之上,是死是活全憑大元皇帝的一念之間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給也先帖木兒儘量洗脫戰敗的罪名。
脫脫強打起精神,在營帳內來回踱步。
他想了半天,盯著也先帖木兒問道:“這一場戰敗,你逃出來多少人?”
也先帖木兒搖搖頭。”不知道,反正我身邊隻有十幾個親兵,搶了一條船,才跑出來的,剩下多少人,我也不知道。”
脫脫頓時更加惱怒了。
“我再問你,殺傷了賊兵有多少?”
也先帖木兒對於殺了多少紅巾軍,自然也是沒有什麼概念。
紅巾軍的壕溝牆壘戰術,讓元軍屢屢碰壁,自己死傷倒是不少,至於殺了多少紅巾軍,那是一概不知。
《仙木奇緣》
不過,也先帖木兒看出來了自己兄長的惱怒,也不敢實話實話了。
當即裝模作樣思考了一番,然後說道。
“賊兵人多勢眾,不過雜兵很多,我率軍幾番衝殺,差一點突圍而出。”
“彆廢話,殺了多少賊兵啊!”脫脫不耐煩道。
“殺了賊兵沒有五萬,也得有三萬!”也先帖木兒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脫脫一聽,立刻根據自己獲得情報,猜測朱元章這一股紅巾賊雖然殲滅了元軍這一路兵馬,但是自己也肯定損兵折將很嚴重。
“力戰不敵,倒是可以讓你逃脫一死!”
脫脫更加急躁的來回踱步,終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快,你給我研墨,我要給陛下稟報請罪!”
。
。
也先帖木兒十多萬大軍兵敗五龍河的消息,很快也是傳到了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這裡。
此時的妥歡帖木兒,已經是率領元軍禁衛軍抵達了汴梁。
河南行省平章特木爾率領團練兵馬使察罕帖木兒、李思齊等人迎接了皇帝大駕。
妥歡帖木兒還沒有來得及嘉獎這些擊退紅巾賊守衛汴梁有功的臣子,就是獲得了也先帖木兒兵敗的消息。
“廢物!”
“十多萬大軍戰敗,也先帖木兒該死!”
妥歡帖木兒當即大發雷霆。
隨行的右丞哈麻等人,全都是大氣不敢出。
蒙元皇帝這一次禦駕親征,本來是想要出山撿桃子的。
萬萬沒有想到,淮南的紅巾賊朱元章竟然這麼能打,把也先帖木兒十多萬大軍都擊敗了。
如此看來,淮南實在是凶險萬分。
妥歡帖木兒身為皇帝,已經是有些害怕了。
此番暴怒,頗有些恐慌之下失態的意味。
在這種擔憂下,妥歡帖木兒甚至是產生了不再南下,坐鎮汴梁,繼續讓脫脫支持剿賊大計的打算。
右丞哈麻等人,很快就是察覺到了皇帝妥歡帖木兒的這個心思。
他們立刻就是急的如同熱鍋上的!
這可是絕對不行的!
哈麻等人鼓動皇帝禦駕親征,為的就是要乾掉丞相脫脫。
要是皇帝害怕了,不敢繼續禦駕親征,而且要繼續依賴脫脫的話,那哈麻等人進獻讒言的大臣們可就危險了啊!
等到脫脫剿滅了紅巾賊,立下了潑天的功勞,回過頭來收拾哈麻等人,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恰在此時,兩道加急的奏折讓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重新燃起了鬥誌!
一封是丞相脫脫派人送來的請罪奏表,上麵說了自己弟弟也先帖木兒戰敗的罪過,不過也先帖木兒也是奮力拚殺,給予紅巾賊朱元章沉重打擊,力戰不敵後才不得不敗退的。
“。
。
朝廷天兵火銃齊鳴,賊人大將應聲而倒,數十人簇擁著此賊將殘軀嚎哭退走。
。
。”
蒙元皇帝妥歡帖木兒看到這裡時候,心中不僅沒有因為戰敗而惱怒,反而是有些開心。
也先帖木兒大敗,自己對脫脫問罪奪權就名正言順,不會有人再敢質疑自己。
而且,從奏表上看,紅巾賊雖然打敗了官兵,但是本身也是損失慘重,不會再對淮東戰局產生影響了。
“這個賊人大將,是何來曆?脫脫為何沒有在奏章裡說明?”
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向送信的使者問道。
那使者早已經得了脫脫的囑咐,立刻就是回答道:“啟奏陛下,那賊將乃是賊首朱元章的弟弟,賊名叫做朱瀚,聽說是朱賊的第一謀士兼戰將,此番重傷,不日便會喪命!”
“朱瀚?朕倒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妥歡帖木兒微微點頭。
既然賊人朱元章的弟弟都是被元軍大炮打成了重傷,那就說明賊軍肯定元氣大傷,自己繼續禦駕親征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畢竟,張士誠已經是甕中之鱉,隨時可以收網擒殺。
“臣恭賀陛下,五龍河之戰,朝廷雖然遭受損失,但是我大元有強兵百萬,不過區區色目漢人簽軍,要多少有多少,而賊人損失慘重,必然無法抵禦陛下天威駕臨!”右丞哈麻激動的說道。
聽到哈麻的話,妥歡帖木兒滿意的點點頭。
這時候,哈麻又是奉上了第二封奏表。
這是江浙行省平章伯魯送來的。
伯魯在奏章中說,江浙行省水軍步軍原本損失慘重,但是江浙官吏百姓們聽說皇帝禦駕親征,一個個踴躍非常,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已經囤積了將近百萬的金銀錢幣,準備送給皇帝陛下犒軍所用。
“百萬?”
一聽到這個數目,妥歡帖木兒立刻就是驚喜的瞪大了眼睛。
“江南,果然是富庶之地,此前幾番遭受賊寇襲擾,再加上散財招募團練義勇,朕還以為沒有餘財了呢,想不到竟然還有如此多的財寶!”
大元皇帝這一路行軍,原本是要在汴梁進行一次犒軍,用來激勵隨行的禁衛軍將士們的。
但是,汴梁經過此前紅巾軍圍攻,已經是把城中積攢的糧草銀錢花了個精光,根本拿不出一個銅板來打賞犒軍。
大都跟隨來的禁衛軍們,早已經不是當年跟隨成吉思汗血戰苦戰的怯薛歹了,基本都是養尊處優的蒙古太君。
他們沒有得到賞賜犒軍,早已經是有了一肚子牢騷。
作為皇帝的妥歡帖木兒也是明白這些的。
如今好了,江浙平章伯魯已經是準備好了犒軍的銀錢,脫脫兄弟也是讓紅巾賊元氣大傷。
妥歡帖木兒又是可以繼續放心大膽的去禦駕親征了。
“賊寇不滅,朕心不安,明日傳令全軍,準備繼續開拔南下!”
妥歡帖木兒大聲的命令道。
“遵旨,陛下!”右丞哈麻立刻高興的領命而去。
大元皇帝的聖駕離開汴梁之後不久,又是遇到了江浙平章伯魯派來人另外一行使者。
這一次的江浙使者給大元皇帝帶來了差不多一萬兩黃金,全都是打造精美的金葉子,奉給大皇帝犒軍所用。
“伯魯是大忠臣啊!”
妥歡帖木兒當即分賞給了全軍,所有蒙古怯薛歹差不多每人一兩黃金,至於其它的漢人、高麗人等隨從們,則由使者問明人數後,將會下一次奉上前來。
果然。
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的聖駕剛剛抵達歸德府,江浙平章伯魯的又一波使者就已經提前等候了。
這一次,他們又帶來了一萬多兩黃金,還有許多上好的江南貢茶和大批昂貴的胡椒等香料。
蒙元禁衛軍立刻就是一片歡騰。
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看著士氣高昂的禁衛軍,在高興欣慰之餘,也是產生了一些疑惑。
那就是這麼多的金銀等物品,伯魯是怎麼如此快速又安全運送過來的。
麵對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的疑問,江浙行省使者顯然是早有準備,立刻就是作了滴水不漏的回答。
“啟稟陛下,紅巾賊朱元章損兵折將,已經龜縮除州不出,聽聞陛下親征,已經肝膽俱裂,屢次三番請求朝廷招安,伯魯平章與賊儘力周旋,從江南運送一些東西根本毫無難度。”
經過使者的一番講解,妥歡帖木兒得知,長江上的元朝水軍已經基本恢複了通行能力,紅巾賊已經是自顧不暇。
不過,妥歡帖木兒心中還是有個疑惑。
“不對啊,脫脫屢次上奏,說是紅巾賊盤踞長江,江南糧草銀錢不能供給,需要儘快攻克高郵城結束戰事啊?”妥歡帖木兒皺眉說道。
使者立刻就是跪下請罪,然後才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說道:“陛下,這些軍國大事,小人不知道,可能是丞相大人另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吧。”
狗屁的迫不得已!
妥歡帖木兒腦筋稍微一轉,立刻就是猜想,一定是脫脫不想讓自己禦駕親征,才故意誇大淮東戰事的補給難題,目的自然就是要讓自己退縮。
等到打發走了江浙行省使者,右丞哈麻立刻就是用同樣的猜測進言。
妥歡帖木兒一聽,當即就是覺得自己猜想是百分百沒有錯了。
“脫脫這個奸賊!不,應該是國賊,此戰之後,朕一定要嚴懲他!”妥歡帖木兒怒喝道。
自從妥歡帖木兒率禁衛軍離開大都,文武百官們彈劾脫脫罪狀的奏折,就如同是雪花一樣飄了過來。
什麼驕橫跋扈、貪酷暴虐、縱兵擾民、欺君不忠等等各種罪名,早已經讓妥歡帖木兒不再有絲毫的顧念舊情分了。
“陛下稍安,隻要大軍渡過淮河,平滅賊寇唾手可得也!到時候再把脫脫一行亂黨治罪,也是不遲!”哈麻在旁邊小心說道。
“嗯,等到渡過淮河,首先就是罷免脫脫,連帶那個也先帖木兒一並下獄!”
妥歡帖木兒率領的蒙元禁衛軍一路向著東南行進,很快就是抵達了徐州。
隻不過,原本是中原大城的徐州,此時已經基本處於荒無人煙的情況。
偌大個徐州城內,除了一些官衙營地之外,竟然找不出幾百個百姓。
造成如今局麵的罪魁禍首,又是那‘罪臣’脫脫。
此前紅巾軍占據徐州,脫脫率領大軍攻取後,放縱手下進行了大規模的屠城!
徐州百姓幾乎被殺的十不存一,僥幸活命的人也都是逃離了城池。
如今大元皇帝駕臨,那些高貴的蒙古太君們竟然還得自己動手打水喂馬做飯等雜活。
甚至於,徐州城內囤積的糧草也是少得可憐。
蒙元皇帝妥歡帖木兒和禁衛軍們隻待了一天,就是罵罵咧咧的離開徐州繼續前進了。
這一路上,他們又是遇到兩撥江浙行省的使者。
江浙行省平章伯魯不僅送來不少金銀錢財,而且還出錢在‘皇駕’將要前進的路上提前安排采購好了糧草補給。
大元皇帝的禁衛軍們,隻需要安心護駕,所有一切吃穿用度,都無需自己動手。
元軍上下一片放鬆,特彆是右丞哈麻暗地裡收到了不少江浙行省的孝敬,更是在元帝麵前大肆誇讚了一番江浙平章伯魯。
當元帝妥歡帖木兒的皇帝聖駕走到淮河北岸的時候,被眼前一片廣闊的湖泊給擋住了。
“陛下,此乃洪澤湖,過去之後,也就是到了淮南了!”右丞哈麻在旁解釋道。
元帝妥歡帖木兒微微一笑。“哈麻,不用你說,朕早已經來過此地了!”
原來,元帝妥歡帖木兒早年間,曾經被前一代皇帝流放到廣府南方,好幾年之後才是返回大都,當時走的路線正是經過了這個洪澤湖。
“陛下英明,臣愚鈍!”右丞哈麻趕緊請罪。
“陛下,渡河之後,伯魯已經派人準備了營寨,裡麵有飲水食物還有馬料,再走上三五日,就可以到達高郵了。”旁邊的一名中年文士說道。
元帝妥歡帖木兒滿意的點點頭。“劉伯溫,你們江浙做的很好,都是大元的功臣,等到此戰過後,朕一定親自下聖旨嘉獎你們!”
“臣惶恐,多謝陛下!”劉伯溫趕緊說道。
原來,為了放心大膽的探查到大元皇帝聖駕的真實情況,劉伯溫親自出馬,帶領大批犒軍的財寶來拜見了元帝。
隨著一天時間過去,大元皇帝的護駕禁衛軍終於是完成了渡河。
他們駐紮在了一處早已經提前準備好的營寨中。
這座江浙平章伯魯派人布置的營寨,不僅各種箭樓防禦等應有儘有,而且各種糧草肉食酒類也是一樣不缺,另外甚至連馬匹吃的草料,也是給切的細細的,元軍禁衛軍上下都是一片盛讚伯魯忠心的聲音。
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也是非常的高興,當即又是口諭嘉獎了一番劉伯溫。
作為使者的劉伯溫自然是不敢居功自傲,全都把功勞推到了伯魯平章大人頭上。
等到禁衛軍們忙完一切,時間已經是來到傍晚。
隨著寒冷的晚風一吹,整個大營都是陷入了睡夢之中。
在黑壓壓的夜幕下,元軍大營如同是一座墓地一般沉靜。
不遠處的洪澤湖中,一片隱蔽的蘆葦蕩中。
一名紅巾軍士兵穿著夜行衣,急匆匆乘船前來稟報。
“副帥,韃子都已經入營了!”
坐在船頭的朱瀚一聽,立刻就是高興的站起來。
“好,傳令,水軍前去待命,防止韃虜乘船逃跑,馬步軍隨我換裝!”朱瀚一聲令下。
很快。
一萬多名紅巾軍全都換上了嶄新的元軍服飾,更有幾個向導的義軍士兵甚至早已經把頭發都給剃掉了,變成了蒙古人經常見的那種半禿腦殼發型。
隨著一麵麵元軍旗幟被打出來,朱瀚率領的這一支紅巾軍精銳,頃刻之間化身成了大元丞相脫脫麾下的元軍精銳。
一萬多紅巾軍精銳喬裝打扮,趁著夜色向著蒙元皇帝妥歡帖木兒駐紮的營地而去。
按照早已經設置的行軍路線,朱瀚他們很快就是來到了洪澤湖營寨的最外圍。
按照約定,留在營寨內的劉伯溫將會從營寨的暗道逃出來。
果然。
朱瀚他們約定地點等了不到半個時辰,劉伯溫就從黑夜中來到了這裡。
“先生,一切如何?”朱瀚立刻問道。
劉伯溫吐了一口濁氣,剛才的一番攀爬地道,差一點沒有憋死他。
“副帥,一切如常,韃虜皇帝和士兵們都是沒有防備,可以進攻,這是他們的布防圖,韃虜皇帝住在這裡!”
劉伯溫說著,就掏出一張自己剛剛繪製的布防圖。
“嗬嗬,這個韃子皇帝還真是狡猾,竟然自己改動了兵力布防。”朱瀚看完後冷冷一笑。
這個營寨是紅巾軍上下修築的,哪裡是薄弱點早已經了然於胸,至於元軍臨時的一些變動,也根本沒有逃出他們的預計。
“副帥,那該怎辦?”劉伯溫有些擔心道。
按照這一次的親身探查,護駕的蒙元禁衛軍主要由貴族子弟組成的怯薛歹,還有遼陽、高麗征伐的仆從軍,另外還有少量的北方漢人勳貴護衛兵馬。
這些兵馬可以堪稱是蒙元朝廷最後的精銳,其戰鬥力恐怕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
如今又是變換的布防,劉伯溫還真是有些擔心,朱瀚帶來的這一萬多人無法殲滅他們。
“韃子兵馬不過一萬人,我帶來了一萬五千多人,還有十幾門火炮,收拾一群養尊處優的蒙元勳貴子弟,絕對不成問題!”
朱瀚對於蒙元末期的怯薛歹等禁衛軍,那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曆史上蒙元最後覆滅,這些怯薛歹都是沒有形成過一次上陣征戰,不過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罷了。
除了怯薛歹的名字還跟成吉思汗時代一樣,剩下的所有一切都是完全不能比。
既然一切沒有問題,朱瀚立刻決定急速行軍,直撲蒙元皇帝駐紮的洪澤湖大營。
朱瀚下令打起火把,光明正大的行軍。
他翻身上馬,揮劍直指前方,向著全軍喊道。
“敵在洪澤湖!”
正月的夜幕下,冷風依舊是刺骨的寒冷。
特彆是洪澤湖屬於南方地界,潮濕的寒氣,更是讓在營寨外宿衛警戒的月裡不花等人更覺得的難熬。
“這南蠻子的賊地方,竟然比大都怎麼還要冷上幾分!”
一名蒙古怯薛歹裹了裹身上的袍子,抱怨的說道。
作為宿衛世襲千戶的月裡不花,隻是聽著手下的抱怨沒有說話。
月裡不花乃是大蒙古開國功臣木華黎的曾孫,標準的軍功世家子弟,作為大汗的宿衛自然是有一絲不苟的自覺。
而其他的那些個怯薛歹禁衛軍們,則都是養尊處優慣了,根本沒有人像樣執勤警戒,全都聚在一起飲酒談笑。
對於這些手下,月裡不花並沒有打算去管束他們。
大家都是勳貴子弟,月裡不花就算管束,他們也都嘻嘻哈哈應付而已。
忽然。
月裡不花看到遠處黑暗中飄飄蕩蕩出現了一連串光亮。
“那是什麼?”
月裡不花一聲低聲驚呼,引得周圍的元軍士兵也都注意到了遠處。
隻見那一連串光亮向著皇帝大營方向急速靠近,隨著一連串的光亮越來越多,月裡不花等人終於確定那是一大隊舉著火把行進的隊伍。
“奇怪,哪裡來的人馬?”月裡不花一肚子的疑惑。
月裡不花這些所謂的蒙古怯薛歹精銳,早已經養尊處優慣了,除了一顆忠心還值得相信之外,其餘的軍事技能早已經是不合格的水平。
麵對這種情況,其實都不用什麼精銳,隻需要一隊合格的斥候,就會立刻打出‘敵襲’的告警。
哪怕告警是一場誤會,也總好過被敵人偷襲的好。
但是,如今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正在大營中酣睡,月裡不花等人不敢,也沒有想到要發布敵襲。
畢竟,這裡屬於蒙元朝廷掌控去,根本沒有賊人出沒的情報啊。
“走,隨我去盤問一下!”
月裡不花翻身上馬,領著幾個手下向著前方走去。
隨著一陣策馬飛馳,月裡不花等人很快就是迎麵攔住了黑夜中的這一夥來曆不明的兵馬。
“你們是哪裡來的?”
月裡不花大聲喊道。
他用的是蒙古語,若是賊寇亂匪,那自然就是沒有可能聽得懂。
“我們是奉脫脫丞相之命,前來恭迎聖駕護衛的!”
黑暗中很快傳來了一聲回應,而且用的也是蒙古語。
月裡不花等人一聽,頓時把戒備心放下了一多半。
既然是脫脫丞相派人來護駕,那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好,原來是自己人!”
月裡不花等人放心大膽的策馬上前。
他們很快來到了近前,隻見對麵幾個穿著元軍官兵袍服的軍官迎麵而來。
月裡不花看到,這幾個朝廷官軍都是沒有戴頭盔,露出熱汗氣升騰的光亮腦殼,都是標準的蒙古人發型,最後的那一點戒備心也是給去掉了。
“敢問大人稱呼?”
一名軍官向月裡不花問道。
“怯薛歹左直千戶月裡不花!”月裡不花大聲說道。
聽到自己是一名禁衛軍千戶,那幾個‘脫脫手下’軍官全都是一副諂媚討好的模樣,他們圍攏上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個金銀寶珠,硬塞到了月裡不花等人手中。
月裡不花被這些‘懂事’的軍官弄得滿心歡喜,隻顧著與他們寒暄和接收金銀珠寶了,根本沒有察覺到幾名士兵已經繞到他們身後,封堵包圍了他們。
正當月裡不花滿心歡喜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猛然回頭,竟然看到一群手持刀槍的‘官軍’把自己給包圍了。
月裡不花心中大驚,剛想要大聲吼叫發出告警。
忽然。
他隻覺得脖子一陣劇痛,咯吱吱的發不出一點聲音,然後就是身子一陣癱軟,噴湧著鮮血倒在了地上。
其餘的幾個蒙元禁衛軍士兵也是同時遭到了襲擊,全都被一聲不吭的殺了乾淨。
“哼,狗韃子,拿來吧你!”
常遇春對著幾個屍體一陣摩挲,把剛才‘孝敬’的金銀珠寶全都搜刮了回來。
“常遇春,不要找了,趕緊行軍!”
朱瀚忍不住訓道。
“遵命,副帥!”
。
。
朱瀚率領紅巾軍喬裝打扮,利用江浙行省派來的幾個懂蒙古語的官吏,很快就是解決了遇到的外圍警戒,抵達了元軍大營的跟前。
“布置好火炮,封住所有的出口!”
“架設投石機,全都給我裝上爆燃酒精彈丸!”
“那邊全都撒上鐵蒺梨和絆馬尖刺,不準讓一個韃子逃出去!”
隨著一陣密集的命令,紅巾軍按照早已經預演過的布置,把整個元軍皇帝大營包圍的水泄不通。
大批的鐵蒺梨、絆馬尖刺等防禦利器被布滿了空地,元軍就算是現在想要突圍,哪怕死傷數千,也是逃不出來了。
首先開始戰鬥地方,乃是洪澤湖上的紅巾軍水軍,他們乘坐小船,乘著北風,把一個個縱火船衝向了元軍船隻上。
隨著衝天火光,元軍從水路潛逃的可能也是被徹底堵死了。
紅通通的大火,立刻就是讓元軍營寨內一片驚慌。
“陛下,不好了,水軍艦船起火了!”
一名親信衝進了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的營帳內。
“什麼,難道是失火了?”
妥歡帖木兒頓時一陣吃驚。
他連忙穿上衣服,跑出營帳準備查看。
剛剛走出營帳,妥歡帖木兒忽然感覺頭頂一陣亮光閃現。
他抬頭望去,隻見數十個閃亮的光點,從黑色夜空中落下,如同是星辰下墜一般。
彭!
忽然,一個閃亮的光點猛然砸在了元軍大營中。
呼!
緊接著,一團橘紅色的火焰爆燃而起,把一座營帳給引燃大火,裡麵正在睡覺的蒙元禁衛軍一陣鬼哭狼嚎。
他們奮力扯開塌落的營帳,慘叫著爬了出來。
有一個禁衛軍士兵身上粘上了火焰,竟然無法用手掌拍滅,不僅無法拍滅,而且手掌也是引上了火焰。
“惡鬼火!”
妥歡帖木兒一陣驚恐,他知道西域有一種鑽取地下的濃稠黑水,可以用來在引火,不僅拍打不滅,而且遇水也不滅。
不過,蒙元皇帝根本來不及更多的驚呼,就不得不拚命東躲西藏。
因為越來越多的酒精燃燒彈丸被投石機砸了進來。
整個元軍營地中,所有營帳都是被燒毀了。
“陛下,敵襲!”
“陛下,外麵來了大股賊兵!”
幾個禁衛軍將領,終於是找到了躲藏的皇帝妥歡帖木兒。
“是哪裡的賊兵?”
妥歡帖木兒又驚又悔,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問道。
“陛下,還不清楚啊。”一名將領說道。
“陛下,肯定是脫脫謀反了,我剛才看到隱約是官兵的旗號衣服!”右丞哈麻狼狽的說道。
原來,剛才紅巾軍開始投擲燃燒彈的時候,右丞哈麻正好在營寨上巡查,恰好看到了火光映襯下的紅巾軍。
“脫脫敢謀反,該死!”妥歡帖木兒惱怒的說道。
隨著一陣密集的投擲,整個元軍大營被引發了一片大火。
所有的隨行糧草、營帳、輜重、馬棚等,全都被燒成了一地灰儘,就連許多禁衛軍士兵的甲胃,也是被大火給燒沒了。
等到紅巾軍把所有酒精蔗糖燃燒彈給砸完,至少有將近三分之一的禁衛軍怯薛歹沒有了甲胃防護。
隨著一陣號鼓聲響起,營寨外的紅巾軍褪去身上的元兵軍服,換上了紅巾軍的赤地紅旗!
在火把的映照下,一麵麵紅旗如同火焰一般,差一點閃瞎了元軍怯薛歹們的眼睛。
“什麼,紅巾賊!”
“哪來的紅巾賊?”
整個元軍大營內,頓時一片驚慌!
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聽說是紅巾賊偷襲後,竟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哪來的紅巾賊?脫脫不是說紅巾賊都龜縮不出了嗎?”
右丞哈麻等人痛哭流涕,紛紛叫嚷道。
“陛下,這都是脫脫的奸計啊!”
“紅巾賊敢來偷襲,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
正當他們君臣對泣的時候,營寨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奮力大喊聲。
“裡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要想活命,交出你們的皇帝!”
“交出你們的皇帝,其餘一概不殺!”
營寨內的蒙元禁衛軍們,本來還是一片惶恐。
但是,當他們聽到這些紅巾軍的喊聲後,頓時又是升起一股熱血。
他們都是蒙古怯薛歹,從祖輩開始就是蒙古大汗的護衛,怎麼可能讓他們為了活命,交出自己的大汗呢?
這簡直是對於他們的極大侮辱。
幾個稍微有戰鬥經驗的蒙古將領,立刻組織禁衛軍們恢複了秩序,開始布置起來防守。
他們還另外組織了一群敢死精銳,簇擁在了皇帝妥歡帖木兒身邊,隨時準備用命來拱衛皇帝。
“放箭!”
“放箭!”
隨著一陣羽箭的破空聲,蒙元禁衛軍開始了反擊,他們用弓箭驅趕逼近的紅巾軍。
不過,黑夜之中的羽箭沒有什麼準頭,元軍空放了一陣後,除了白白折損了一些箭支,並沒有什麼戰果。
“副帥,我們怎麼辦?”
常遇春、陳寶刀等將領們問道。
朱瀚看了一眼天色,距離天亮差不多還有一個多時辰。
元軍營地內肯定已經被燒毀了一切,天亮之後他們肯定連飯都吃不上。
“全軍警戒,等到吃過早飯,再準備進攻!”朱瀚命令道。
隨著紅巾軍停止了進攻節奏,營寨內的元軍禁衛軍是越來越心慌。
皇帝妥歡帖木兒也是焦急的催問。
“到底是哪一路的紅巾賊?”
“賊人有多少兵馬?”
“援兵什麼時候來?”
“援兵在哪?”
麵對大元皇帝一連串靈魂發問,幾個元軍將領都是無奈的低下了頭。
不過,隨著黑暗散去,黎明到來,營外的一切終於是被元軍看清楚了。
隻見一麵巨大的紅巾軍旗幟上繡寫著一個大大的‘朱’字。
“陛下,營外的紅巾賊,似乎是朱元章的弟弟朱瀚啊!”
右丞哈麻連忙把這個消息帶給了皇帝。
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一聽,立刻就是驚怒不已。
“什麼,朱瀚?脫脫那廝,不是說朱瀚被火銃重傷了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哈麻哭喪著臉。“陛下,肯定是脫脫與賊人勾結啊,要不就是諱敗為勝,欺君之罪!”
“奸賊誤我啊!”
妥歡帖木兒拍著大腿痛哭流涕。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
紅巾軍上下已經是吃過了熱湯熱飯,補充好了體力。
而營寨內的元軍則是被燒毀了一切糧草輜重,所有人都是肚子,實在是餓了也隻能去喝上幾口井水。
右丞哈麻等幾個大臣將領,好不容易湊了一些燒餅,雙手奉給了皇帝妥歡帖木兒充饑。
如今,全軍上下都已經知道,他們這是被紅巾賊聯合內奸給算計了。
根本就不可能有援兵來護駕解圍了。
“陛下,營外賊兵不過一萬多人,我軍也有一萬人,力戰之下,有極大可能突圍成功!”
“是啊,陛下,末將願意率領精銳先行衝陣,引開賊人注意,然後陛下就可以趁機突圍!”
幾個禁衛軍將領提出了自己的策略,妥歡帖木兒狠狠咽下了一口乾餅,然後才是擔憂的說道。
“萬一要是中了賊人埋伏,朕豈不是更危險?”
右丞哈麻等人也是一陣懷疑。”刀槍無眼,陛下金軀若是受傷,那可百死莫贖!”
麵對怯懦的君臣幾人,這些禁衛軍將領依舊是繼續勸諫。
“陛下,營中糧草被焚燒殆儘,越拖的久,我軍戰力越是貧乏,還不如趁此時機奮力一搏,才能掙得一條生路啊!”一名怯薛歹將領勸道。
妥歡帖木兒沉默著沒有說話,讓他冒險突圍,實在讓對自己狠不下心來。
旁邊的哈麻等大臣,則是提出了自己的不同建議。
“陛下,不如派人去跟紅巾賊談判吧,隻要他們肯撤兵解圍,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他們啊!”哈麻建議道。
“對啊,可以談啊!派人去招安他們,告訴他們隻要撤兵解圍,朕願意把淮南江北全都封給他們!”妥歡帖木兒彷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陛下英明,隻要賊人退兵解圍,什麼允諾都不過是一句話!”哈麻也是高興起來。
幾個禁衛軍將領們卻麵麵相覷,彷佛是看到了一對弱智君臣。
很快,哈麻就派了一個心腹,帶著蒙元皇帝蓋了大印玉璽的空白詔書,來到了紅巾軍陣前。
“副帥,來了個妖僧!”常遇春大聲喊道。
來的這個使者,乃是一個西域胡人樣貌僧人,光頭鷹鉤鼻,長得是極為不討人喜歡。
“帶過來。”朱瀚命令道。
很快,這個番僧被帶到跟前。
聽完他的敘述,朱瀚是想都沒有想,直接就拒絕掉了‘和談’的可能。
“大帥,陛下還說了,若是不滿意江北行省,還可以把江浙行省一並封給你啊!”這個番僧還在繼續努力。
朱瀚冷冷一笑。“不管是江北,還是江浙,亦或者大都,該是我們漢人的地方,我們自然會憑借本事自己去奪,不需要什麼蒙元皇帝封賞!”
說完這些,朱瀚又是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回去告訴你的皇帝和怯薛歹們,若是他們還是男子漢,那就鼓起勇氣,戰死至最後一人!”
“若是他們還想活命,那就交出你們的皇帝,然後出來投降,所有的俘虜我不會殺一個人!”
那個番僧聽了朱瀚的話,似乎還想要繼續爭辯兩句。
不過,朱瀚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隻見朱瀚冷笑一下道:“我隻給你們一個時辰考慮,若是時間到了,還沒有答應交出妥歡帖木兒投降,那就殺進去了!”
番僧聞言,依舊是不死心,他張口說道:“陛下還說了,若是大帥肯退兵,可以劃黃河為界!”
這麼荒唐的鬼話,朱瀚又不是三歲小兒,當然是不可能相信的。
那番僧還要打算喋喋不休,朱瀚不耐煩的揮揮手:“好了,一個時辰計時已經開始了,你在這廢話,也算時間!”
“是戰是降,快滾回去商議!”
隨即,朱瀚就命令左右親衛揮舞拳腳,把這個番僧給亂打了出來。
當番僧使者回到大營,把消息告訴給了皇帝妥歡帖木兒等人後,所有人都是群情激憤。
“跟賊人拚了!”
“陛下,我等死戰,護衛陛下突圍!”
麵對和談失敗,妥歡帖木兒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突圍上了。
幾個禁衛軍將領很快?
??議好了對策,他們先以精銳騎兵左右衝突,牽扯紅巾軍的陣列,然後等到紅巾軍出現漏洞的時候,再有七八股精銳從不同方向突圍,而大元皇帝妥歡帖木兒就藏在其中一股突圍精銳中。
商量好了對策後,幾個禁衛軍將領還打算將計就計,謊稱要出營投降,給那些牽扯作用的精銳騎兵爭取出營列陣的機會。
在這一番安排下,妥歡帖木兒又是叫來了那個番僧。
大元皇帝裝模作樣的表示,自己決定出營投降,是生是死全憑紅巾軍發落,隻求朱瀚放過所有的元軍將士們返回大都。
這番僧聽罷,差一點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陛下大慈悲,必是大歡喜菩薩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