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風波更
馬車緩緩駛入周府。
周仕璋踏下馬車,一眼便看到焦急等候在府門前的華溫。
華溫快步上前,看著周仕璋破爛的官服和臉上的汙漬,眼中滿是怒火:“周大人!那些刁民!他們怎麼敢如此對您!您為他們做了那麼多,他們竟然……”
周仕璋抬手製止了華溫,語氣平靜:“好了,華溫,他們隻是被蒙蔽了雙眼,不必放在心上。”
他撣了撣衣袖上的塵土,邁步走進府中。
一路穿過庭院,來到書房。
宋玉卿早已等候在那裡,見周仕璋平安歸來,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仕璋,你沒事吧?”宋玉卿迎上前,仔細打量著周仕璋,見他雖狼狽卻無大礙,這才鬆了口氣。
周仕璋握住宋玉卿的手,柔聲道:“卿卿,我沒事,外麵那些汙言穢語,你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一切交給我就好。”
宋玉卿沉聲道:“關於牢頭的死……我懷疑是京兆尹張大人下的手,此前他與牢頭有所勾結,想必是牢頭知道些什麼,他才會借機殺人滅口。”
華溫一聽,頓時怒火中燒:“這張大人好大的膽子!身為京兆尹,居然敢在天子腳下殺人滅口!簡直無法無天!”
周仕璋眉頭緊鎖,緩緩走到書桌旁坐下,沉聲道:“卿卿說得沒錯,這張大人是謝家的人,他這麼做,無非是想斷了我們的線索,徹底坐實你的罪名。”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卻發現茶水早已冰涼,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宋玉卿走到周仕璋身旁,輕聲道:“仕璋,如今我們成了眾矢之的,必須低調行事,切不可輕舉妄動。”
周仕璋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宋玉卿,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卿卿,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我已經讓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華溫急道:“周大人,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謝家擺明了要置姐姐於死地,我們必須反擊!”
華溫心中還懷著對謝家的恨,如今,他們又傷害自己現在引以為傲的“家人”。
他實在是很難不動怒。
周仕璋看向華溫,沉聲道:“華溫,我知道你心急,但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謝家勢力龐大,我們必須小心應對。”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已經派人送信給端王,希望他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宋玉卿掃了一眼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淡淡道:“端王那邊遠水解不了近渴,如今之計,隻能釜底抽薪。”
華溫一怔,急切道:“姐姐,你的意思是?”
宋玉卿走到桌邊,指尖輕敲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謝家構陷我入獄,無非是想讓我身敗名裂,他們認定了我是凶手,那我們就讓他們自己露出馬腳。”
周仕璋走到宋玉卿身邊,握住她微涼的手,柔聲道:“卿卿,你可是有了什麼計劃?”
宋玉卿回握住他的手,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劉大人一案,疑點重重,謝家做得再天衣無縫,也總會留下破綻。
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宋玉卿,絕非他們可以隨意揉捏的軟柿子。”
屋外,嘈雜聲愈演愈烈,百姓們憤怒的叫罵聲、拍打大門的聲音,一聲聲傳入耳中。
甚至能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躁不安的氣息,夾雜著些許腐朽的木料味道,那是府門被不斷撞擊的結果。
宋玉卿取過紙筆,迅速寫下一封密信,遞給華溫:“你親自去一趟,務必將此信交給程勳。”
華溫接過信,鄭重道:“姐姐放心,我一定辦妥。”
說罷,他便趁著夜色,悄然離開了周府。
幾日後,城郊一處破舊的民宅內。
程勳看著手中的密信,眉頭緊鎖。
信上,宋玉卿讓他辦兩件事:
一是安撫牢頭家人,二是尋找牢頭的屍體。
程勳將信小心翼翼地收好,起身走到窗邊。
程勳握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知道,宋玉卿如今的處境十分危險,他必須儘快行動。
翌日清晨,程勳換上一身粗布麻衣,提著一籃水果,來到了牢頭家中。
牢頭的家,是一間低矮破舊的茅草屋,屋頂上破了好幾個洞,用稻草胡亂堵著,寒風透過縫隙灌入屋內,發出嗚嗚的聲響。
屋內,一個麵容憔悴的婦人正抱著一個孩子,孩子臉色蠟黃,瘦骨嶙峋,正有氣無力地咳嗽著。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還夾雜著一股黴味,讓人聞之欲嘔。
程勳將水果放在桌上,柔聲道:“嫂夫人,我是吳牢頭的朋友,聽說他出了事,特意來看看你們。”
婦人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滿是驚恐和絕望,她哽咽道:“我男人……他們說我男人是被尚書殺害的,這是真的嗎……”
程勳沉聲道:“嫂夫人,外麵的事情,我說不清楚,但天理昭昭,真相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當著這些可憐人的麵,他沒法直接毫無根據地替周仕璋他們說話。
到那時,自己的事不僅辦不了,還會受到他們的責罵,那就完了。
程勳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塞到婦人手中:“這些銀子你先拿著,給孩子買些藥,好好照顧自己。”
婦人看著手中的錢袋,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安撫好牢頭家人後,程勳便隻身前往了刑部大牢。
牢獄內,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夾雜著血腥氣和黴味,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地麵上到處都是汙穢的積水,散發著陣陣惡臭。
程勳強忍著不適,在牢房中四處搜尋。
他仔細檢查了每一間牢房,甚至連角落裡的垃圾堆都沒有放過,但卻始終沒有找到牢頭的屍體。
牢頭明明是在獄中被害的,屍體卻不翼而飛,這讓程勳心中更加疑惑。
他找到一個負責打掃牢房的獄卒,塞給他幾兩銀子,低聲問道:“牢頭出事那天,你可曾見過什麼可疑的人或事?”
獄卒掂了掂手中的銀子,猶豫片刻,才壓低聲音道:“那天夜裡,我聽到牢房裡傳來一陣奇怪的響動,像是有人在搬運重物。”
“第二天,牢頭就不見了,上麵傳下來的消息,隻說是牢頭受不住屈辱自殺,草草處理了。”
程勳心中一凜,看來牢頭的死,果然另有隱情。
對內說是畏罪自殺,對外卻說被周仕璋害死
他連忙折返,找去了處理囚犯屍體的亂葬崗。
此處惡臭熏天,程勳就這麼硬著頭皮翻找起來。
終於,哪怕環境這般惡劣,還是讓他找到了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