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抬起頭,滿是皺紋的臉上布滿淚痕,她顫抖著聲音,嘶啞地哭喊道:
“大人,求您為我兒做主啊!我兒…我兒他死的冤枉啊!”
“我兒是天牢的牢頭,一向儘忠職守,從未出過差錯,昨日卻突然被尚書大人革職,還…還被毒死在了牢裡啊!”
另一個中年漢子也悲憤地喊道:“是啊,大人,我弟弟身強體壯,怎麼可能突然暴斃?一定是那尚書大人做了手腳!”
“求大人為我們做主,嚴懲凶手,還我們一個公道!”
百姓們紛紛附和,哭喊聲震天動地,悲痛欲絕。
周仕璋臉色鐵青,一股怒火湧上心頭。
天牢牢頭?突然被革職?還被毒死?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沉聲道:“諸位先冷靜一下,本官一定會查明真相,還你們一個公道。”
“來人,先扶幾位老人家進府歇息,倒些熱水暖暖身子。”
他轉身吩咐管家,又對百姓們說道:“你們先將狀紙呈上來,本官會仔細審閱,儘快給你們一個答複。”
百姓們聞言,稍稍平靜了一些,將狀紙遞給周仕璋。
周仕璋接過狀紙,粗略掃了一眼,隻見上麵血淚斑斑,字字泣血,控訴著尚書的罪行。
他緊緊攥著狀紙,眼中寒光閃爍。
尚書……
不就是自己嗎?
這牢頭,便是昨天被自己革職那位。
怎麼會這樣?
周仕璋心中疑惑重重,但麵上不顯,沉聲道:“諸位放心,本官定會秉公處理,還死者一個公道。”
他安撫好百姓,帶著狀紙回到府衙。
剛踏進書房,一股墨香夾雜著淡淡的檀香撲鼻而來,周仕璋卻無心品味。
他攤開狀紙,一字一句細細審閱,眉頭越皺越緊。
狀紙上所言,與他昨日所知大相徑庭。
一定是京兆尹他們動了手腳!
“來人!”周仕璋沉聲喚道,“去天牢,將所有涉案人員帶來,本官要親自審問。”
“是。”
管家應聲退下後,周仕璋負手而立,目光深邃。
他必須儘快查明真相,給死者一個交代,也給自己一個交代。
陰暗潮濕的牢房裡,周仕璋一身便服,站在牢房外,靜靜地觀察著。
他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隻想暗中調查。
牢頭的家人卻跟隨而來,京兆尹恰巧前來巡視,見到周仕璋,連忙躬身行禮,高聲道:“拜見刑部尚書大人!”
此言一出,猶如驚雷炸響。
牢頭家人們瞬間愣住,隨即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什麼?你就是刑部尚書?”
“是你害死了我兒!”
“你這個草菅人命的狗官!”
“還我兒命來!”
無數的謾罵和哭喊聲,像潮水般湧向周仕璋。
他看著眼前這些悲痛欲絕的百姓,心中五味雜陳。
他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京兆尹冷笑,眼神直勾勾盯著周仕璋。
“尚書大人,您還是先回去吧,這裡交給下官處理。”
若不是他刻意為之,自己怎會這般?
但周仕璋無法對百姓如何,隻能任由他們發泄怒火。
他的冤屈隻有自己知曉。
“諸位,”周仕璋深吸一口氣,朗聲道,“我知道你們心中悲痛,但請相信我,我一定會查明真相,給你們一個交代!”
“交代?你拿什麼交代?”一個老婦人衝到周仕璋麵前,嘶啞地喊道,“你害死了我兒,你就是凶手!”
她伸出枯槁的手,狠狠地抓向周仕璋的臉。
周仕璋沒有躲閃,任憑那尖銳的指甲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眼看更多的百姓就要撲上來,還是程勳眼疾手快,護著周仕璋趕緊離開。
“周大人,您還是先回去。”程勳無奈將人從後門帶走,“這裡暫時交給張大人吧。”
周仕璋張了張嘴,最終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去。
也罷,此刻自己呆在這裡隻會讓情況更加嚴重。
“勞煩你替本官盯著些了。”
交代完畢,周仕璋這才放心離開。
周仕璋剛踏出刑部大門,便被蜂擁而至的百姓圍堵。
“周大人!你身為朝廷命官,竟包庇殺人犯!”
“宋玉卿蛇蠍心腸,殘害忠良,你為何要救她!”
“我們京城的百姓,絕不容忍殺人凶手逍遙法外!”
唾沫星子橫飛,怒罵聲、質問聲,如潮水般湧來。
周仕璋緊抿著唇,臉色鐵青,目光掃過一張張激憤的麵孔。
“諸位!請聽我一言!”周仕璋沉聲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宋玉卿是被陷害的!劉家滅門案另有隱情!”
“一派胡言!”人群中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你和宋玉卿狼狽為奸,當然要替她狡辯!”
“就是!誰不知道你周大人和宋玉卿是夫妻!你這是徇私枉法!”
“我們要為劉大人伸冤!嚴懲凶手!”
百姓們情緒激動,根本不聽周仕璋的解釋,甚至有人開始朝他扔爛菜葉和臭雞蛋。
周仕璋躲閃不及,身上沾染了汙穢,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一陣刺痛。
但他不能退縮,他必須為卿卿洗刷冤屈。
“諸位!我周仕璋對天發誓,定會查明真相,還劉大人一個公道,也還宋玉卿一個清白!”
“若我徇私枉法,願受天譴!”
周仕璋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在嘈雜的人群中顯得格外清晰。
人群稍稍安靜了一些,但質疑聲依舊不斷。
“空口無憑!誰信你!”
“除非你現在就把宋玉卿交出來!”
“對!交出宋玉卿!”
百姓們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甚至有人開始推搡周仕璋。
周仕璋的身體搖晃著,但他依然挺直腰杆,目光堅定。
“我不會交出卿卿!我相信她是無辜的!我會用我的行動證明她的清白!請大家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找到真凶,還京城一個朗朗乾坤!”
周仕璋說完,不顧百姓的阻攔,一步步艱難地擠出人群。
他身上的官服已經被撕扯得破爛不堪,臉上也沾染了汙漬,但他卻絲毫不在意。
回到馬車上,周仕璋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謝家這是想置卿卿於死地!我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直至此時,周仕璋最擔心的仍是宋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