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鬆快明亮的小胖崽在父父沉沉的目光下收回了那句下次還敢。
“不敢了。”胖崽委屈。
明熙帝卻沒有順著他。
反而語氣淡淡卻含著威脅道“不想屁股開花,便安分點。我兒有事,來問父皇便可,朕知無不言。”
“嗯。”小胖崽安靜地垂下長睫,將臉埋進明熙帝的脖頸裡。
兩隻手也環抱著聖上的脖子,抱得很緊。
魚兒,也很愛很愛父父。
因為愛,所以想懂事。
安王悄咪咪地縮到吳中和身邊:“吳公公,陛下這個意思,是不是不用去泉州了?”
他搓了搓手,像蒼蠅一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那可真是太好了,本王──”
話還沒說完呢,就見明熙帝似有所感地望過來,安王到嘴邊的話一轉“本王榮幸啊,能跟殿下一塊出遊。”
吳中和看了看安王,心中懷疑,他和陛下有血緣關係嗎?
兄弟之間怎麼會差彆這麼大。
安王,安王真是,好生跳脫啊。
若是吳中和跟謝如意走近點,便能從謝如意那兒學到一個安王的精準形容詞──逗比。
“父父,我要走啦!等魚兒回來,帶好吃的。”小胖崽拍了拍明熙帝的背,哄他。
被兒子哄的聖上嘴角一勾“難為殿下想著朕。”
小胖崽胖手一揮“哪裡哪裡。”
“殿下此去泉州,隻需玩得儘興便可。朕將你的玩伴都喚過來了。”聖上微微抬手,示意小胖崽朝宮門口看去。
小胖崽回頭,就見重重包圍裡,龜縮著的謝如意、溫回、晏華錦等人,還有飛菟他們也在。
愛子如命的聖上將與小胖崽關係好的人都打包了過來,原本他想借著這幾人討好兒子。
可現在聖上隻是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朕與裕兒,何需借旁人之手。
“你的口水要滴到謝謝啦。”小胖崽一看到墨梟,便著急叫道。
墨梟把嘴一移,謝如意長舒一口氣。
好大的雕,比神雕俠侶還大,嚇死她了。
這鷹傻的吧,一直流口水。
如果墨梟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覺得委屈,鷹隻是沉醉!鷹不傻。
“魚兒不玩,去抓壞人!救百姓。”小胖崽收回視線,
他還記得老爺爺那樣的眼神,父父說爺爺隻是長史,他不知道什麼是長史。
但太子是大昭最大的官,比父父還大。
叮叮說,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
他做不到萬世,也要做到這一世。
小孩稚嫩的麵容上,有著堅定不移。
聖上不隻一次為他的孩子自豪,於是他笑著道“那便交給殿下了。”
車駕即將啟程,安王等人都站在了明熙帝下方,等待著聖上踐言。
不同於對孩子的溫和,當他沉黑的眼眸看向其他人,似乎空氣都變得安靜了。
謝如意都不敢抬眼,生怕撞進製冰機皇帝的視線。
真的太嚇人了,要不是有小胖崽,她能喊出來那句,媽媽我要回家。
“看顧好太子,若太子有恙……”明熙帝的話未說儘,但眾人已經知道後半句了。
紛紛躬身應道“唯。”
聖上又抱了抱自己的孩子“朕等殿下歸來,此次與殿下同去的,是天乾。”
小胖崽不知道天乾地支的區彆是什麼,在他眼裡都是哥哥。
天乾隻屬於皇帝,獨一檔的存在。
往日分給小太子的是一半,如今倒好,兒子出個宮,明熙帝直接抽走了所有天乾。
一個也沒給自己留下。
“嗯嗯,我走了父父!”小胖崽一步一回頭,他的心中滿是不舍。
但是卻不同於上次。
陰霾已去。
聖上佇立許久,直至車駕遠去,連一個人影也瞧不著。
“將女眷帶過來。”
聖上原以為她們是在永壽宮當眾說了什麼,可瞧著裕兒情狀,隻怕已說了許久。
暗衛無處不在,隻怕是借著裕兒的神異作惡。
好得很。
他垂下眼簾,輕輕摩挲著手上的花飾。
那是他的孩子送與他的。
明熙帝清楚的記得,他說“母後有的,父父也要有。”
他從不奢望孩子要如何回報他,可是他赤誠熱忱的愛也令他這個冷血的人,感歎滿足。
叫朕如何不愛他?
明熙帝似乎想到了什麼,頓了頓道“將皇後喚來。”
提起這個名義上的妻子,他的語氣一點波瀾也沒有。
似乎與陌生人無異。
聖上轉身,一點嗤笑消散在風中“權力……”
皇後被明熙帝攔了許久,不讓她見小胖崽,這令皇後的心中生出怨恨。
隻是她的權力都來自於那個說一不二的冷血帝王。
想到那日迎接陛下回宮,明熙帝的眼神,還有從自己的懷中抱走了兒子,皇後便有些忐忑。
陛下可曾看出了什麼?
她的腦海裡思緒萬千,可卻被皇帝的傳召打斷。
按捺心中的不安,皇後梳洗一番便匆匆趕了過去。
皇後來時,後宮妃嬪已然到了,隻是失了往日華美的裝扮。
人人麵帶慘色。
聖上高居玉階之上,見了皇後,一抬手便命人看座了。
無論他心中有多麼不耐,卻還是要看著兒子的麵子。
聖上把玩著手中的花飾,淡淡地對著皇後說“裕兒給你的手串予朕吧。”
皇後按住手串,嘴角帶出笑來“陛下不是有嗎,怎麼要臣妾的。”
明熙帝掃了她一眼,皇後便收了笑,將手串褪下,放於托盤之中。
帝後之間的交鋒,妃嬪們也沒看,畢竟她們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皇後,後宮女眷多愛搬弄是非,朕已決心空置後宮。”明熙帝玩味地說。
隨後便漫不經心地看皇後,果然見她眸中閃過欣喜。
果然啊,聖上麵色嘲諷。
“後宮諸事,皆有陛下決斷,臣妾萬不敢言。”皇後恭敬道。
“裕兒神異,非親近之人不能知也。這些人,仗著我兒仁善……”明熙帝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