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支的人早早便到了小殿下周圍,殿下遇刺後的道路,聖上早已一手鋪好。
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此刻他們帶不走滿身血汙的小胖崽。
小胖崽醒來時,後脖還隱隱作痛。
刺鼻的血腥味直衝小胖崽的腦門,一陣陣暈眩傳來。
他強忍著嘔吐的感覺,將身上的布條解開。
小胖崽的眼睛驚恐地瞪大,看著武功高強的甲一哥哥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他多麼想喚醒這個一直疼愛自己的暗衛。
隻是不敢去觸碰他。
因為無論是叮叮還是謝謝都告訴過小胖崽,不能隨便移動重傷的人。
他平日雖然調皮,但這些話卻記在了心裡。
該怎麼辦?
小胖崽的身上也有很多劃痕,甲一背著他慢慢爬行時,也有一兩根枝條割傷了他的肌膚。
身上很痛,但是小家夥的心更痛。
他不知道這是哪裡,更不知道如何去找他疼愛自己的家人們。
想到叮叮給自己播放的曆險記,小胖崽將淚水憋回去。
這是魚兒的曆險記,魚兒一定可以救好哥哥,打敗壞人,回到父父身邊的。
小家夥把自己長長的衣擺綁在腰間,一瘸一拐地往發出水聲的地方走。
水,是生命之源。
魚兒要給哥哥找水喝。
他的腳似乎扭到了,走了幾步,小胖崽便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走不了,魚兒便遊。
說是遊,其實是爬,他隻是苦中作樂而已。
小家夥的臉上還有鮮血的痕跡,大大的眼睛裡此時滿是堅毅,一點也看不出來平日的嬌生慣養。
地支的人趕到時,不見小殿下,隻看到滿身血汙的甲一。
這讓他們急得跳腳。
“殿下呢!你們這些人都是吃乾飯的嗎?你們!”地支統領身子發抖,怎麼好端端地殿下不見了。
其他暗衛該怎麼反駁,他們也不知道天乾統領強到這種地步。
若不是千裡香,他們甚至找不到這裡來。
“先給甲一醫治,其他人都隨我去找小殿下。”他仔細勘測了一下,此地並沒有其他人的痕跡。
勉強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地支統領隨著痕跡一步步地往前走。
草叢中傳來一點動靜,他厲聲嗬斥“誰?”
一張圓嘟嘟但是滿是紅痕的臉探了出來,地支統領目瞪口呆,下意識就要叫出殿下。
隻是小胖崽比他更早開口,他的眼睛瞪得渾圓,瞳孔放大,這是極度驚恐的表現“你們是誰,放開窩哥哥!”
這裡怎麼會有馬車,還有這麼多隨從,還有一個中年女人。
父父常常告訴他,裕兒非常非常重要,出門在外不能暴露身份。
小胖崽記住了的。
午未是個女子,也是聖上派來照顧小太子的主要人物。
此時,她捂著嘴巴,淚水不停地往外流。他們金尊玉貴的小太子怎麼成了這般模樣。
小臉上被血汙糊滿,有些空隙露出白嫩的肌膚,此時已有劃痕高高腫起。
原本的小金冠斜斜地垂在右頸之處,手上全是紅痕,還捧著一個盛滿水的果殼。
昂貴華麗的衣裳已經破破爛爛,還小殿下的腳還以一個扭曲的程度放著。
這令午未感到了莫大的痛苦。
地支是為了這位殿下存在的,如今自己的君主這般模樣,如何不能令他們心如刀絞。
她如此作態,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去,皆是咬著牙,偏著頭不敢再看。
想到陛下的話語,午未強忍著心痛道“我們從楚國來此地踏青,我家仆人說路中躺了個人,便來看看。”
小胖崽還沒有放鬆警惕,他像一隻炸毛的狸奴一般,手撐在地麵上,讓自己挺起身子“他是窩哥哥,窩們被打劫了,窩父父馬上就來找窩的。”
在場的人怎麼會聽不懂他說得呢?
我父父很愛我,馬上就來找我們,你們彆想有壞心思。
地支統領哪裡敢看小太子的慘狀,他聽著都要泣不成聲了。
這可是他們大昭的珍寶啊!是他們此生的信仰。
午未努力讓自己顯得無害,他們來此,一是為了救治甲一,二是為了帶走小殿下躲起來。
“我家中也有同你一般大的侄兒,看見你我便想起他,不如我們帶你去找大夫?”
小胖崽認認真真地感知著情緒,他又看看身子還在滲血的甲一,嘴巴抿成一條線“你帶窩哥哥去,窩不用去的。窩有錢,給你。”
小家夥掏出自己的荷包,聰明地在草叢之後拿錢,他拿得是一顆銀子做的小圓球,
他不敢拿出金子來。
哥哥去治就好了,魚兒要在這裡等父父的。
若是殿下不跟他們走,這計劃還如何進行下去?殿下的傷又如何是好?
地支統領稍一思索,在小家夥身上輕輕一點,他便睡著了。
小胖崽聽不到他們說話,地支的人才嗚咽出聲,他們更換兩人的衣服時,才發覺傷勢之重。
小殿下的腳已經青紫腫起了,地支統領看看被壓出一條小道的雜草,突然用手重重捶了一下樹“殿下,殿下是一點點爬過去取水的!”
不親眼看到,誰敢相信一個才三歲的孩子,在經曆刺殺後能快速穩定下來,還能想著幫助同伴呢?
成年人都很難在生死關頭保持冷靜。
即使聖上計劃做得萬般周全,他們也沒料到甲一居然能爆發出這麼大的潛能,帶著殿下狂奔幾十裡。
還是在他中了藥的前提下。
午未等人擦乾淚水,小心翼翼地將兩人帶走,他們早已安排好了大夫。
小胖崽再次醒來時,鼻尖已經彌漫著一股藥香,他飛速坐起身子。
哥哥!
小胖崽的眼神再看到甲一的那一刻安定下來,哥哥沒丟就好。
“小家夥,你現在要好好躺著。”頭發花白的老大夫按住他的肩膀。
胖崽配合地躺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大夫動作“你是大夫~窩哥哥活著嗎?”
甲一看著就跟死了也沒區彆。
“活著呢,他身體強健,好好養著便是。”
小胖崽呼出一口氣“好哦,這是哪裡呀?”
“大楚。”
“離大昭遠嗎?”他問。
“你是大昭人?”老大夫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
小胖崽一個激靈,連忙否認“窩不是,窩是大楚的寶寶。”
好嚇人,魚兒不能承認。
老大夫的眼神平和起來,說了句,睡吧。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