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在他人掌控之中,徒然奈何?”千靈聖女一縷聲音鑽入林小蘇的耳中。
是啊,這就是規則掌控在他人手中的必然結果。
你不管如何驚豔,人家大政方針已經定了。
你表現得再好,人家也可以昧著良心作出違心的結論……
你奈他何?
畫中胡姬輕輕一笑:“蘇公子、靈姑娘可願去小女子的山頭,喝上一杯清茶?”
林小蘇和千靈聖女對視一眼:“恭敬不如從命!”
“請!”胡姬腳下一動,畫中船兒宛若由虛轉實,出現在他們有腳下。
兩人踏舟而去,船兒陷入畫中,消於無形……
青丘之中,燈紅酒綠。
席間賓主儘歡。
林小蘇這一插曲的陰影,似乎在這層賓主儘歡中悄然消散。
然而,隻是似乎。
至少有一人不歡,七公主,她好幾次要衝進桂堂,按她的說法是掀了桌子,揪光大長老身上所有的毛……
然而,她三姐是比較冷靜的,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大長老身上的毛,讓她揪,她也揪不掉。
桌子讓她掀,她也掀不起來。
更重要的是,族中與心閣聯姻,她本人還是認同的。
這是族中大計。
豈能由著小性子?
你喜歡好看的男人,嫁過去之後,再偷人就行了。
如果嫌自己男人礙眼,你不是研究了青丘毒藥嗎?弄死個人,弄殘個人多大點事……
所以,她耐下性子,捉住七公主,在她耳邊,將這些基本道理,揉碎了,給妹妹好好上了一堂課,其間還將自己的親身感受,親身經驗說了很多,課講得相當生動……
而林小蘇,千靈聖女,坐著那條畫中船,沿著畫中水,馳向畫中那座樓:北樓。
這不是真實的船,不是真實的水,也不是真實的樓。
這隻是陣法。
類似於傳送陣。
沒有傳送陣的快速,神奇,但是,這種慢悠悠地傳送,更加彰顯她陣道底蘊深厚。
前麵的流水到岸,卷起,看似水流,實則流光。
兩人送上了岸,身後那條小船就此消失,貌似又重新回到了畫中。
他們麵前,是一座樓。
樓與畫中北樓外形完全一致,但是,背景卻大相徑庭。
麵前樓上方,烏雲如墨。
樓之下方,一片雪白。
上黑下白,是如此之特異。
黑的沒有半分雜色,白的沒有半分雜色,更加特異。
千靈聖女心跳加速了,一縷聲音傳入林小蘇的耳中:“陰陽法則!這位前輩果然是修習陰陽法則的。”
她說果然,是因為李承年寫了一首詩,詩中有那麼一句“陰陽頂上參”,聽到這一句,她就聯想到李承年應該對這位畫中人,進行了深入的了解,他的詩,也未必是一柱香時間所作。
現在印證了。
這位畫中人胡姬,修的就是陰陽法則。
“以你的眼光看,造詣如何?”林小蘇一縷聲音回傳。
“看看黑白交織的那個方位,已有陰陽格呈現。”千靈聖女道:“陰陽法則,最終要實現交融,等到天上地下再也無分黑白,儘成陰陽格之時,她就觸摸到了執境。”
執境!
她已經觸碰到了執境的門坎!
林小蘇心頭暗驚。
這隻是青丘一個前輩,而且是不問族中事的前輩,大長老對其也並不特彆尊敬,但是,她離執境這種傳說級的境界,隻差最後一步。
青丘底蘊之深,足見一斑。
有沒有辦法能夠將她拉到自己這條破船上?
如果可以,那真的太有想象空間了……
這是他內心轉的念頭。
與此同時,也有另一種念頭在轉動。
陰陽交織,
陽為白線,陰為黑線。
陰陽交織,變成了無數的單元格……
在荒古界竟然是這種交織法?
為什麼這跟陰陽學說的基本理論大相徑庭?
在大夏的古文化中,陰陽交織可不是形成無數的陰陽格,而是化為一條太極陰陽魚。
似乎也得承認,陰陽格可以交織,但是,在交織的過程中,兩種力量的接觸是有限接觸,相互牽製,相互消磨。
但化為陰陽魚之後,兩種力量自成方圓,偏偏又相互補充,道境更吻合陰陽學說中的生生不息……
他心頭怦怦跳。
難道說,自己那個世界的陰陽學說,竟然比這方世界更加高端?
林小蘇來到了樓邊,一步踏出。
這一步,看似隻是一級台階。
然而,眼前光影一轉,他和千靈聖女直接上了樓頂。
樓頂,有一幅茶幾。
茶幾之前,坐著畫中人。
如果信息沒有撒謊的話,麵前的人,三千年前就已經在北樓送彆過她同胞姐姐,哪怕她那個時候隻是二八芳齡,如今也該是三千高齡。
然而,她的唇紅齒白,她的優雅如蘭,她的滿頭青絲,又哪有半分半寸顯示出歲月的滄桑?
唯有這雙眼睛,透著淡然與超脫。
“見過胡前輩!”林小蘇鞠躬。
千靈聖女也微微一躬。
她在這種場景下是蠻尷尬的。
她是百萬年前的人,她成名之時,麵前這個小小狐族祖先的祖先都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她真心不習慣稱彆人前輩。
但是又怎麼辦呢?
自己身邊有個小師弟,這是一個粉嫩粉嫩的人族,區區二十來歲。
自己報的身份是他師姐……
算了,不糾結這個,陪著你將輩分朝死裡降吧……
“蘇公子,靈姑娘,請坐!”胡姬手輕輕一抬,以示見禮。
“謝座!”林小蘇和千靈聖女坐下。
“此為後山茶,小女子閒來無事,自炒自製。”胡姬手指在桌上輕輕一點,兩杯茶憑空而起,悠然落在林小蘇二人麵前。
姿勢之優雅,真正無與倫比。
“謝茶!”林小蘇微微欠身。
他的姿勢,也絕對的斯文優雅。
千靈聖女佩服得要死,為了進荒古,這是下了多大的功夫啊。
頭發都留了幾個月,各種禮節,他都熟極而流。
哪怕明明是一個異世界的人,進入這方世界,不管是多麼高端的場合,全都不露破綻。
“風花道上,公子硬扛陣道之力,修行根基之牢,驚世駭俗;醉月亭中,一首《唐多令》,文才絕世,意境無雙,小女子深深震驚,實非恭維。”胡姬道。
這是她看出來的。
高人的視覺與眾不同。
旁人看他過風花道,看的是姿勢,而她,透過現象看的是本質。
千靈聖女道:“前輩認可他的潛質,能否改變貴族長老的認知?”
這算是絕境之中尋求翻盤的契機了。
這位前輩修為如此之高,身份也是如此了得,或許可以翻盤。
然而,胡姬輕輕一笑,輕輕搖頭:“當前青丘,人心不古,公子如此人才,何患無妻?又何必非得逆勢而動?”
林小蘇笑了:“前輩以為晚輩此番入青丘,隻是為了娶妻?”
“哦?”胡姬微微皺眉:“不知公子尚有何種思量?”
“青丘開派祖師,當年乃是一代人皇最得力之幫手,正義之名,馳於天下,而如今,亂勢亂局之中,有人卻希望青丘卷入歧路邪途,晚輩實在不忍心看到青丘落入這樣的設計之中,是故欲攪局聯姻,從根源上破除心閣伸向青丘之魔爪。”
胡姬緩緩抬頭:“你言心閣……不正?”
“心閣,心門之外機構,心門,左道之分支,左道,六耳左執執掌,前輩可知左執是一群什麼樣的生物?”
“左執,天資聰慧,與人族同屬天地靈物,而六耳左執,更是天道異數……”胡姬目光投向天空,措詞很謹慎。
“左執,執的是左道旁門,輕的是公道公理,諸天萬物,勢力宗門,芸芸眾生,在他們眼中,儘是棋子,青丘與它結交,豈不是與虎謀皮?”
“與虎謀皮?何意?”胡姬道。
林小蘇將這個不屬於此方世界的成語作了講解:“世人希望拿到虎的皮毛,而虎呢?它喜歡的是人的血肉!”
胡姬懂了,沉思良久:“小女子懂了公子之意,奈何小女子昔日發下重誓,此生不再過問族中之事,天道循環,俱有因果,若是青丘因此而遭禍,亦是自身之報應,公子提醒之德,小女子以茶代酒,敬之!”
你林小蘇說得天花亂墜,在她麵前一概無益。
因為她不問族中事。
如果青丘因此遭劫,那也是自找的。
話說到這份上,又能說什麼?
事實上,從她發重誓不過問族中事,這則信息來看,她跟目前青丘掌權人,應該有很大的矛盾,大概率她說的話,人家也根本不會聽。
林小蘇深吸一口氣,托起杯中茶,喝了一大口。
這杯茶喝將下去,了結了這段求親之事。
胡姬目光輕輕一抬,微微一笑:“其實今日小女子請公子過來,還有一重最主要的目的。”
“何種目的?”林小蘇心頭一動。
胡姬道:“公子風花道上硬受陣道衝擊,陰陽之力可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時間一長,必會有損公子道基,是故,小女子欲為公子消除這一隱患。”
千靈聖女心頭一跳……
他硬受陣道衝擊,已經有了內傷,自己這個師姐一無所知,竟然少了關懷,還真是不應該。
而麵前的胡姬,打算為他消除這一重隱患,不管怎麼說,都體現了足夠的善意。
林小蘇輕輕一笑:“感謝前輩一番好意,但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