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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厲元朗突然結束調研,匆匆返回省城南彙市。
這讓很多人摸不著頭腦。
什麼事,使得這位厲書記改變行程?
就連從頭至尾隨行的龍民,也是一腦子漿糊。
根據他掌握的消息,厲元朗是在昨晚接到一個電話後,才決定中斷接下來的行程。
回去的車裡,厲元朗麵色嚴肅,一言不發。
感覺他心情糟糕。
龍民曾經嘗試著問出個所以然來,可是厲元朗隻說了一句話:“這樣做,肯定不行。”
不行?到底是哪裡不行,龍民想破大天來,也沒想明白。
而且,厲元朗一到省委,馬上把王叢叫進辦公室。
一個小時的時間,不讓任何人打攪。
弄得李浩然都是丈二和尚。
反正王叢離開後,厲元朗坐在椅子上,摸著下巴思索半天,對前來收拾茶杯的李浩然命令道:“你聯係秋山部長,讓他到我這裡來一趟。”
李浩然不敢怠慢,趕緊把電話打到張秋山的工作手機上。
秘書接聽完畢,把手機交到張秋山手上。
張秋山微微一愣,“李處,什麼事?”
李浩然將厲元朗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張秋山。
從李浩然的語氣中,張秋山預感到不妙。
厲元朗著急忙慌回省委,見完王叢又見他,這裡麵隱藏著怎樣邏輯?
懷揣著複雜心態,張秋山於二十分鐘後,出現在厲元朗麵前。
和以往不同,厲元朗並未起身迎接張秋山,隻是指了指眼前的椅子,淡淡說道:“秋山同誌,你坐吧。”
在秋山後麵加了“同誌”二字,則說明談話變得正式,純粹上下級關係。
張秋山落座,厲元朗直截了當問他,做省委組織部長多長時間。
“三年多,不到四年。”張秋山如實回答。
“年頭不算短了,這麼說來,你對南州省乾部隊伍的錄用原則了如指掌。”
厲元朗眉頭皺起,顯然,這句話不是褒義,而是渾身帶刺的貶義。
張秋山搞不懂厲元朗為何是這種態度,回想自己最近表現,沒發現有過失。
於是,壯著膽子問道:“厲書記,您有何指教,秋山洗耳恭聽。”
厲元朗不拐彎抹角了,直言說:“你跟我說句實話,南州省的老乾部們中間,是不是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家子女兩個名額,一個從商,一個從政。”
啊!
張秋山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他沒想到,厲元朗竟然知道這個潛規則。
而且,還當著他的麵,毫不避諱的講了出來。
這個規定,雖然大家心知肚明,卻從來沒有拿到台麵上來說。
因為,一旦挑明,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畢竟,這個規定涉及到的,是南州省不少老乾部的切身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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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秋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看著厲元朗,試探著問:“厲書記,您是從哪裡聽到這個說法的?”
厲元朗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秋山同誌,你先告訴我,這個說法,是不是真的?”
張秋山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厲元朗見狀,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拍了拍桌子,怒聲道:“這就是你們組織部乾的好事!這就是你們為南州省選拔出來的好乾部!”
張秋山嚇得一哆嗦,連忙站起身來,低頭認錯:“厲書記,我……”
“你彆說了!”厲元朗打斷道:“你回去後,馬上給我查,看看都有哪些人鑽了這個空子,走了後門!”
“是,是,我馬上去查。”張秋山連連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厲元朗又叫住了他。
張秋山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壞了,厲書記這是要秋後算賬啊。
果然,隻聽厲元朗說道:“還有,你回去後,也好好想想,你這個組織部長,是怎麼當的!”
張秋山聞言,臉色變得煞白。
他深知,這句話的分量。
厲元朗這是在敲打他,也是在警告他。
如果他不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複,那麼,他的組織部長之位,恐怕就坐不穩了。
張秋山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離開了厲元朗的辦公室。
一路上,他都在想,這件事,該如何收場。
他清楚,這件事一旦查實,勢必會掀起一場巨大的風暴。
而這場風暴的中心,就是他這個組織部長。
張秋山歎了口氣,他知道,自己這次,是攤上大事了。
厲元朗之所以衝著張秋山發火,實在是張秋山竟然對自己隱瞞。
虧他信任張秋山,還是力哥推薦給他。
萬萬想不到,南州省乾部任用製度,竟然如此不堪。
難怪他中斷行程,連最為關心的安秉州都沒去。
太不像話了,要不是王叢發現問題,及時向他做了全麵彙報,堂堂省委書記,還蒙在鼓裡。
王叢是通過許珂寧,了解到這一情況的。
那晚,的確是孔若啟打來電話。
用許珂寧的話說,孔若啟不受厲元朗信任,得知王叢是前妻曾經的戀人。
便厚著臉皮請求許珂寧,讓王叢在厲元朗麵前幫他說好話。
這種要求,彆說許珂寧已經和孔若啟離婚,縱然是夫妻,她也絕不答應。
結果,孔若啟氣得臉色鐵青,拂袖而去。
臨走前,還不忘威脅許珂寧,“你不要後悔,彆把人逼急了,大不了咱們撕破臉,讓誰都不好看!”
許珂寧壓根不吃這一套,她深知孔若啟的手段和為人,但這一次,她已下定決心,絕不再受他的威脅和擺布。
孔若啟的離開,讓許珂寧更加堅定了要揭露南州省乾部任用製度中潛規則的決心。
她知道,這不僅是為了自己的過去討個公道,更是為了南州省的未來,為了那些被不公平對待的真正有才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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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許珂寧開始更加深入地調查這一事件,她利用自己在國外的資源和人脈,收集了大量的證據和材料。
這些證據,無疑將成為揭露這一潛規則的有力武器。
王叢就是拿著這些東西,呈現在厲元朗眼前。
根據資料顯示,老乾部的從政子女,大多集中在南洲省各縣區,還有一些委辦局。
有的是一把手,也有作為後備乾部,擔任重要角色。
而孔若啟,就是這種子女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佼佼者。
這麼年輕的副廳級乾部,彆說南州了,放眼國內都很少見。
要是孔若啟真有能力和本事,總還能說得過去。
盜用羅洪財的農村經濟發展規劃,置百姓利益於不顧。
以上兩點,他就不配為官。
還破格提拔,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視組織乾部任用條例如兒戲。
張秋山被厲元朗訓斥一頓,深感不安。
沒過多久,力哥的電話就打到厲元朗這裡。
一上來,力哥便說:“厲書記,秋山給我來電話了,談到南洲乾部任用的事情。”
厲元朗平和說道:“力哥,我正打算聯係你,沒想到你的電話先來了。”
“力哥,我生秋山的氣,是他不應該隱瞞。這麼嚴重的問題,早晚都要浮出水麵。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
力哥不緊不慢的回應道:“厲書記,秋山不說,也是為你著想。”
“這件事涉及麵太廣,囊獲了不少南州老乾部。”
“一旦處理不好,很有可能引起眾怒,對你的仕途不利。”
厲元朗聞言,堅決表示,“力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身為省委書記,肩負著南州省千萬百姓的期望和重托。我不能因為一己私利,就置南州省的未來於不顧。”
力哥沉默片刻,最終歎了口氣,“厲書記,我知道你是個有擔當的人。但是,你也要明白,官場如戰場,一步錯,步步錯。你得為自己的未來打算。”
厲元朗堅定說道:“力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會義無反顧的走下去。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我也在所不惜。”
力哥聽後,沉默良久。
最終,他歎了口氣,“厲書記,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萬事小心。”
厲元朗點點頭,“力哥,你的話我記下了。”
掛斷電話後,厲元朗坐在辦公桌前,陷入了沉思。
自己這次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張秋山,更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
這個集團,在南州省根深蒂固,盤根錯節。
想要撼動它,絕非易事。
但是,厲元朗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不會讓步,更不會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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