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道要清君側這件事,除了他自己,就隻有小凡子和太子知道。
焦躁的太子一夜沒睡。
小凡子跪到天亮,最後太子讓他把嘴閉緊了,終究沒有殺他滅口。
太子想明白了,顧道偷偷傳信,是給他留著餘地那。
否則不需要喊出‘清君側’的口號,直接表現出對太子不滿。
那對他都是巨大的打擊。
畢竟他自己清楚,能當上太子,大部分功勞是因為顧道把他提起來,而且在關鍵時刻硬挺他。
自己作為儲君監國,很多老臣本就輕視,如果此時失去顧道的支持,那朝局會產生動蕩。
這一夜的恐懼,讓太子明白。
不是說他當上太子了,占據了大義的名分,就真的能隨意拿捏顧道了。
洗了一把臉讓自己精神精神,太子找到了正在練習五禽戲的袁琮,昨晚宴會之後他也沒回去。
“見過太子殿下。”
袁琮收了動作,以臣子之禮拜見。
“您不必多禮,按照輩分我該跟修之一樣,叫您一聲師祖的。”
太子態度十分恭敬。
“君臣之禮不可廢,老臣若是自以為是不敬太子,其他人會有樣學樣。”
袁琮恭敬地說道。
太子擔驚受怕一宿的小心靈,竟然神奇得到了一絲絲慰藉。
可該解決的事情還要解決。
“袁公,昨夜內廷太監小凡子回來,替修之帶了一句話,修之好像對孤有什麼誤會。”
太子說道。
“這是不對的!”
袁琮板著臉直接說道,“人臣與君王言事,明折奏對即可,哪有委於私人的道理?”
“再說臣子與君王哪有什麼誤會,殿下不必搭理他,他要是覺得有什麼疑問,讓他明折跟朝廷分辨。”
袁琮氣勢洶洶,看似不問青紅皂白的,就在站在了朝廷和太子這邊。
可是太子嘴裡發苦。
上奏折說?
說什麼,說他要清君側?
太子覺得,大概自己沒說明白,袁公沒理解自己暗示的意思。
“袁公,箕子國一戰,孤讓他戰勝之後後馬上撤軍,又讓他拆斷浮橋。
修之可能有些誤會,讓小凡子傳的話,很是不客氣。”
袁琮一聽兩眼一瞪。
“他還敢不客氣?朝廷有什麼對不起他的,是立功了沒給他爵賞,還是故意打壓他了?”
太子一陣心虛。
爵賞是給了,可真不是很高。一個縣公真的不足以酬謝顧道的滅國之功。
要知道這些年,皇帝一直壓製顧道的晉升速度,就是怕他將來封無可封。
也是留給未來皇帝的機會,現在太子監國,這一次滅國之功,應該大賞特賞的。
讓顧道感念其重視,拉攏感情,加深友誼。
可是他聽了黃士及的建議,說什麼顧道是諸軍之首,隻要他恭順服從了。
其他人自然不敢對太子有異議。
所以要打壓顧道,讓他對朝廷的服從,對太子的尊重。
“太子殿下放心,老臣給他寫信,看老臣怎麼罵他。還反了他了。”
袁琮憤怒地說道。
“如此多謝袁公,您也不必責怪修之,隻是一些誤會,言語一定要溫和,讓他不要太激動。”
太子委婉地說道。
勸了半天,袁琮才消了火氣,勉強答應太子的要求,這讓太子鬆了口氣。
袁琮也鬆了口氣。
這就是錦瑟找他的目的,顧道警告太子,具體產生什麼反應不知道。
所以要袁琮來兜底,讓太子懼而不驚。
如果把太子驚到了,萬一腦袋一熱,采取了過激的措施,那不是顧道想看到的。
太子告辭了袁琮。
回到京城直接找到了鄭克寧,請他來到禦書房,問了一個問題。
“鄭將軍,你也是領兵的將軍,你覺得天下最強的軍隊是哪一支?”
太子看似悠閒地問道。
鄭克寧是接替魏宗保成為京城禁軍統領的。他也希望有朝一日統兵征戰。
所以太子這個問題正撓在他的癢處。
“二十年前,自然是北狄的鐵狼衛,不過隴州之戰也沒出戰,估計是廢了。”
“現在還有魏無極的紫袍軍也是天下強軍,蜀中鎮守府的武卒也算。”
“聽說斯隆國征戰西域的時候,培養了一支鐵林軍,也很強,不過沒見過。”
鄭克寧侃侃而談。
太子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哦,這麼多軍隊,你怎麼沒提顧公的遼東軍?難道比不上這些軍隊麼?”
嗬嗬……
“殿下您開玩笑了,這些軍隊怎麼可能跟顧公的遼東軍相比。”
“依末將所見,遼東軍不是天下的軍隊,那應該是來自神國的軍隊。”
“把前麵幾支軍隊和起來,也未必能與之一戰,顧公生在大乾,真是天命在大乾啊。”
鄭克寧由衷地說道。
太子心中再次遭受重擊,但是依舊不死心。
“哈哈,正如鄭將軍所說,真是我大乾之幸啊。要是大乾多幾支這樣的軍隊,豈不是能早日橫掃天下?”
“鄭將軍有沒有想過訓練出來一支?”
太子也附和著說道。
鄭克寧搖了搖頭。
“殿下,太難了。”
“之所以大乾鍛造的燧發槍和火炮,都先給遼東軍使用,就是因為彆人不會使用。”
“顧公這支軍隊,戰法十分特殊,隻有在顧公手裡才能發揮威力。”
“在彆人手裡,末將覺得,未必有其他幾支軍隊強,所以末將無能。”
聽完鄭克寧的話,太子的心終於死了。
立即派出小太監,去兵部打聽了一下,那封調兵文書是否追回來。
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太子鬆了口氣,然後他帶著護衛,又去吃了一次牛雜麵。
黃士及聽完太子所說臉色有些難看。
清君側?
這個情況完全出乎他的所料,怎麼跟南越的朝堂不一樣啊。
自己獻出的計策,都是參照南越曾經的成功做法啊,沒理由會失敗?
一次一小步,讓他們逐漸在不痛不癢的讓步之中,徹底被朝廷所拿捏。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失去反抗能力了,怎麼在大乾不好使了?
而且顧道怎麼敢如此大膽,竟然不顧朝廷大義,如此大逆不道?
“殿下無需擔心,顧道若真有大逆不道之舉,怎麼會不通知長公主?”
“長公主一切如常,就說明他隻是威脅而已,不會有什麼大事。”
“既然此路不通,那再想彆的辦法就是。”
太子頻頻點頭,但是內心第一次對這位棋聖門徒的本事,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