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二皇子前幾日收到以延州知府李杲的名義,送來的二十萬兩白銀。
他正缺銀子,尤其是此時正是冊封太子的關鍵時刻,銀子顯得尤為重要。
“李杲還是有些孝心的!”二皇子得意地說道。
作為未來的儲君,有大臣提前投靠很正常,他也很享受這種大權在握的感覺。
“殿下,此事應該慎重,此時河東出事,您跟李杲不宜走得太近。”
黃士及提醒道。
“嗬嗬,黃先生太慎重了。”二皇子一副深思熟慮之後的樣子說道。
“我也知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道理,但此時河東的麻煩是顧道的了。
況且李杲代表著李家,不但在河東根深蒂固,在京城也頗有根基。此時我正需要羽翼。”
黃士及心中猶豫了一下。
從幫助二皇子這個角度說,河東的事情越遠越好。但是從離間顧道跟皇室關係來說。
此時二皇子跟河東搞好關係,有利於隨時給顧道下黑手。
他選擇了後者,畢竟這事縱然對二皇子有危害,也不會太大。
河東。
潞州府城一場公審持續了好幾天,整個府衙上下官員和小吏清空了八成還多。
高琳嚇得一日三驚。
他感覺顧道的刀一寸寸的向著他靠近,唯一能夠安慰自己的隻有知府這個身份。
這可是朝廷四品官,不能送出去讓老百姓剁了吧。
師爺起草的公文很快從潞州到達了其他四州。
整個河東官場嚇得噤若寒蟬,當地的世家大族和商人,更是魂飛魄散。
朝廷的官員說殺就殺二三十,而且最恐怖的是,竟然放縱百姓屠戮官員。
世家大族和商人,全家扒光凍死,還要抄家。
而且還附帶顧道那句,‘歡迎造反,本侯不嫌軍功太多。’
殺氣仿佛要從直麵上飛出來,鎖魂奪命。
這顧道簡直就是活閻王,一點官場規則都不講了,上來就掀桌子。
態度已經很明白。
想搞事情,看看你全家的脖子硬,還是我顧道的刀更快。
其他四州的官員還在猶豫,但是世家大族和大商人不乾了。
說什麼都要把糧食還回去,甚至加倍都行,可不敢繼續折騰下去了。
為了錢財可以冒險,可如果把全家腦袋綁在褲腰帶上冒險,那絕不可能。
顧道已經殺瘋了,誰願意拿自己全家的命開玩笑。
延州。
“沈先生,這可如何是好,顧道這一手震懾力太強了,根本扛不住啊!”
這次李杲連表麵的平靜都做不到了,手指拚命摸索著血玉扳指。
沈慕歸就坐在對麵。
他也沒想到,顧道如此狠辣決絕,手段酷烈得讓人膽寒。
河東這些當官的,誰脖子不涼幾分?
“好事啊大人,顧道以民審官倒行逆施,立即聯合其他幾位知府尚書彈劾。
這正是把他趕出河東的機會,隻要他離開河東,咱們就讓河東亂。這個鍋正好顧道來背。”
沈慕歸如狼的雙眸之中,閃爍著棋逢對手的興奮,終於遇上一個有意思的對手了。
“主意倒是好主意,隻是其他幾個知府還敢麼?”李杲猶豫地問道。
“大人放心,他們的屁股已經不乾淨了。肯定個更想顧道離開河東。自然願意嘗試。”
沈慕歸說道。
“當然為了讓他們更放心,大人給他們去一封私信,引薦他們投靠二皇子。”
這兩個計策終於讓李杲沉穩下來。
“那我們的計劃?”
他還在惦記戶部尚書這件事,至少能保住鎮守河東啊。
“大人放心,顧道不過是被皇帝猜忌之下的驚慌折騰。
如果我沒猜錯,他想要殺幾個官員,擺出孤臣的姿態,爭取皇帝的安心而已。此時已經達到目的,也該回去了。”
李杲終於放心了,開始給其他三州的知府寫信。
顧道讓師爺發出公文之後,就打開了潞州府的城門,解除封閉的同時,給各縣令下達了一份命令。
所有一切恢複到廢除保甲法之前。
吃了得馬上吐出來。
有罪的自己到州府投案,可以不禍及家人,否則潞州府的那些人,就是你們的下場。
命令下達之後,顧道立即派石崢帶著五百士兵,開始巡視各縣。
那些原本在各縣推行保甲法,後來被抓起來的書生,剛被送到府城。
就被原地釋放,轉身帶著顧道派給他們的兵又回到了縣城。
當潞州府所有知縣,知道府城發生的事情之後,嚇得魂不附體。
顧侯不是開玩笑,也不講官場規矩,真殺啊。
在滿門性命被威脅的時候,解決問題的方法就顯現出來了。
各地知縣的選擇幾乎相同,那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對當地的大族下殺手。
然後用他們的家產平賬。
該還回去的糧食還回去,曾經買賣的鋪子和土地全都退回去。
人口也要送回去。
那些被餓死的人,罪名全都安在這些大商人和大族的頭上。
等了一段時間之後,顧道發現,其他四個州府沒有恢複保甲法。
甚至有的恢複也是拖拖拉拉。
“侯爺,潞州府的事情解決差不多了,不如去下一個州府,再殺幾個貪官。”
楚矛摩拳擦掌的說道。
“不著急,等一等,這麼大的動靜,他們不可能不去京城告狀!得讓消息飛一會兒!”
顧道說道。
果然河東四個知府同時彈劾顧道,縱民戮官,殘虐良民,簡直駭人聽聞。
此事瞬間震驚朝野,滿朝文武,包括皇帝都震驚了。
“胡鬨,朕讓他去河東處理事情,他怎可如此淩虐官員!”
皇帝氣的在金殿上用奏折敲著桌子。
“陛下,河東因為保甲法有人造反,各府陸續廢除保甲法。顧侯心中有氣在所難免,加上疾惡如仇的性子,手段未免淩厲了一些。”
陸冠慢條斯理地說道,看似在說好話。
“而此時需要穩定,所以臣建議還是讓顧侯回來,河東的事情還是河東自己解決,朝廷派人監督就好。”
皇帝心中點頭。
陸冠這是老成持重之言,開春就會有對北狄的大戰,此時國內穩定就好。
其實河東是保甲法,還是傳統賑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控的穩定。
其實這次的事情,皇帝心中很滿意。
顧道虐殺官員,讓文官很反感,這就是跟朕表明心思啊。
皇帝和臣子,有時候隻需要臣子主動低個頭而已。
嶽父和女婿,隻需要女婿順從一點就行。
既然滿意了,就讓他回來吧!
皇帝剛要開口。
“陛下!”溫爾雅早就盯著陸冠那,一下子就聽出話裡的問題。
“臣以為,既然顧侯已經到了河東,且施展了霹靂手段,就應該繼續。
此時招回顧侯,會讓人以為朝廷朝令夕改,而且有意責罰顧侯。反而會造成不必要的猜疑。所以不能河東的人解決河東的事情。”
溫爾雅最後一句話,讓皇帝眼皮一跳,瞬間掃了陸冠一眼。
他明終於反應過來。
河東是李家的老巢,讓河東的人解決河東的事情,原來你還想讓世家再起?
“你說的也有道理,真是麻煩,那就下旨申斥一下顧道,彆給朕再搞出事情來!”
很快聖旨就到了河東,申斥顧道,卻沒有調走顧道的意思。
“高知府,該上路了!”顧道笑眯眯地找到高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