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二字從皇帝嘴裡說出來,更是讓人噤若寒蟬。陛下竟然把這兩個字挑明了?
“你們說,要不要朕把顧道抓起來,嚴格審問?”皇帝冷聲問道。
眼神在大臣之間來回逡巡。
“陛下不可!”不等彆人表態,皇甫灼大聲喊道。
“費長纓為遮掩二皇子賑災不利,竟然喪心病狂離間陛下和顧侯的君臣翁婿關係。”
“其心可誅,請陛下馬上斬之,以儆效尤。”
皇甫灼要殺費長纓,順帶了二皇子。
鬨吧!
反正一旦二皇子登上太子位,自己也沒什麼好果子吃,那就都彆好!
朝堂變得詭譎起來。
陸冠作為輔政大臣,竟然閉上眼,仿佛老僧入定。
“費長纓,你膽子很大啊!若是證明此事跟顧道無關,朕可是會要你的命的。”
皇帝冷聲說道。
“為國鋤奸,臣何惜一死?”費長纓跪在地上,朗聲說道。
好家夥!
所有人仿佛聞到了一股血腥氣,是什麼讓費長纓如此決絕,竟然賭上身家性命?
難道是因為,在懷恨當初跟顧道打賭輸了,鏟了三個月牛糞的恥辱?
“但是臣請陛下!”費長纓大聲說道。
“此事既然已經挑明,請陛下不要讓顧道掌握任何兵權,以防不測之事。”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費長纓不要命了,這真的是在離間君臣關係。
皇帝若真這樣下令,不就是真懷疑了麼?那顧道如何想?
“放屁!”皇帝抄起名貴的硯台砸向費長纓。可惜砸偏了。
硯台在地磚上爆裂的聲音,把某些大臣嚇得一激靈。水已經攪混了,皇甫灼獰笑著退回大臣班列。
“狂悖之徒!”皇帝一聲怒吼,“把費長纓打入天牢,等候發落。”
眼看著費長纓被抓走,皇帝焦躁地來回走了幾步之後,突然停住。
“朕豈會被你挑撥?你不要朕用顧道,朕偏要用。”
“下旨,命顧道節製河東所有駐軍,全權處置河東之事。讓他趕緊去,彆在家哄孩子了!”
皇帝的咆哮,被元祥帶給了正在看孩子的顧道。
他根本沒有的當回事。
當元祥把前前後後的事情說完,顧道依舊在微笑,逗弄孩子玩。
但元祥看不到的事時候,雙眸的寒冷一閃而過。
等元祥走了之後。
顧道立即喊來錦瑟,把孩子交給他。
“好婆娘,你立即帶著偃兵去宮中。我不回來你千萬不要出宮。”
麵對顧道嚴肅的告誡,錦瑟一下子意識到不對。
“怎麼了,修之哥哥!”錦瑟緊張地問道。
“按照我說的做,什麼事情都沒有,我去一趟河東,處理幾個小毛賊就回來。”
顧道輕鬆的說道。
錦瑟答應了之後,顧道當天就去兵部領了兵符和有關河東民亂的情報。
帶著關石頭和楚矛,還有他的三百護衛,急速離開京城。
陸端回到家中,發現祖父一臉的愁眉不展,仿佛在思考什麼事情。
“祖父何故惆悵?是因為今天費長纓不聽話的緣故麼?”陸端小心地問道。
朝廷沒什麼秘密,朝堂爭端很快就傳遍京城了。
“其實也無所謂了,他既然不聽話,就讓他跟顧道去碰就是,最後頭破血流的是他。”
陸端話說完,陸冠捋著胡子搖了搖頭。
“你說他想乾什麼?背後是誰?”陸冠沉聲問陸端。
他老而彌堅,對朝政和朝臣的掌握,幾乎是掌中觀紋。突然爆出一件他無法掌握的事情,讓他產生了疑慮。
這個問題把陸端給問住了。
費長纓今天瘋狂地賭上身家性命,一副非要搬到顧道不可的架勢。
若說是為了在二皇子成為太子之前,搏一個前程,也不必如此的瘋狂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老奴走進來。
“老爺,孫少爺,長公主帶著孩子進宮,顧道剛剛離開了京城!”老奴說完,也不等吩咐就退了出去。
“什麼,顧道這麼著急,這又是為什麼?”陸端很是不理解。
“陛下對他信賴無雙,他還這麼著急表現,圖什麼那?”
陸冠撚胡子的手一頓,看了一眼孫子,陸端立即感覺到了祖父目光之中的否定。
“難道不對麼?”陸端問道。
“若是真的信任,為何還要讓他去河東?說到底是陛下想看看他如何去做!”
陸冠老謀深算的說道。
陸端震驚了一下,皺著眉頭在地上走了兩趟。
“這顧道反應如此之快麼,竟然一下子就領悟到了?”
緊接著他眼前一亮。
“祖父,如果是這樣,那我們是否可以著手離間他和陛下的關係?”
陸冠深沉地搖了搖頭。
“做起來不難,但是對國家沒好處,對我們更沒有好處,何必費這個力氣?”
陸端沒有明白什麼意思。
陸冠喝了一口茶,才掰開揉碎了給孫子解釋。
“如今大乾到關鍵時刻,內部需要穩定,否則就有傾覆的危險。尤其是顧道現在的權勢,不可跟陛下產生裂隙。
其次,太子已經廢了。此時二皇子在朝中,如果沒有政敵,我們還重要麼?”
“所以要離間他跟二皇子的關係,而不是跟陛下的關係,如此我們才能長盛不衰。”
顧道一路狂奔出了京城,立即就把馬速降了下來。
聽到命令馬上出京城,是表明自己會毫不猶豫地執行皇命。
出來了,就不用玩命狂奔了。
“少爺,為什麼走得這麼急?”楚矛突出一口白氣問道。
“陛下猜忌我了,需要給他吃個定心丸而已。”顧道說道。
“什麼?這……”楚矛和關石頭震驚之中,帶著幾分憤怒。
顧道伸手阻止他們接下來的話。
這種事情,多說無益。皇帝這種生物,怎麼會永遠溫情脈脈?
權謀才是他們的血液。
幾個人正在緩緩地策馬而走,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背後傳來。
顧道回頭一看,卻發現嫚熙騎著一匹棗紅的戰馬,帶著幾百高原勇士,追著他而來。
火紅色的大氅,火紅色的戰馬,仿佛一抹跳動的火焰,燃燒在冰天雪地之間。
“你怎麼來了?”等嫚熙到了跟前,顧道溫柔地看著她棱角分明的俏臉。
“我跟陛下請示過了,跟你一起去平叛,怎麼你還不開心?”
嫚熙嘴角一挑,潔白的牙齒輕咬下唇,冰冷的雙眸明明含情脈脈,說話卻一點不客氣。
顧道笑了笑,怎麼能不開心。
“當然開心,隻是這一路辛苦,你應該留在京城,多陪陪孩子。”
嫚熙聽了這話,嗤笑一聲。
“孩子什麼時候都能陪,跟你走一趟,爭取回來再生一個。”
“怎麼樣,有沒有信心?”
顧道真想把她的嘴堵上,我這想著平叛,你卻想著趁機生個孩子。
關石頭和楚矛一拉韁繩,瞬間落後大老遠。
一個王爺,一個侯爺,大道上聊這種話題,真是讓人情何以堪。
“說話,有沒有信心……”嫚熙奔放地追問道。
“哎呀呀,這是大乾,不是高原,你說話注意點,再說這次平叛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顧道心中有一股莫名的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