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劾我造反?你看我有那閒工夫麼?”顧道抱著兒子問元祥。
元祥看著顧道苦笑,顧侯你是真穩當啊!
三位皇子大婚之上,一家三口搶了風頭之後,顧道就很低調地待在家裡哄孩子。
沒想到事情還是找上門來。
因為大婚,太子第三封退位奏折,整整遲到了一個月,這次皇帝直接批準了。
太子退位,改封為慎王,食邑為江陵。
也就是太子妃皇甫秀寧的老家。
皇甫秀寧欲哭無淚,她為了維護自己的太子妃之位付出了太多。
甚至自己的哥哥都失蹤找不到了。
至少太子是這麼跟她說的,兩個人從甘州離開之後就走散了。
現在卻隻成了慎王妃。
太子退位當天,陸冠就直接上書,請陛下以國本為重另立儲君。
“哦,陸卿心中可有合適人選?”皇帝問道。
“臣認為,二皇子仁德中正,可為儲君。請陛決斷!”陸冠說道。
皇帝眼中閃過一抹揶揄。
曾經的高傲的世家大族啊,太子多年拉攏都不可得,現在卻是主動投靠了老二了。
滿朝文武都知道,冊立二皇子為太子,不過是走流程的事情。
皇帝三個兒子,太子剛退位。
而三皇子說好聽的是敦厚愛民,說不好聽的就是懦弱無剛,整天賣牛雜跟白衣廝混。
這樣的皇子怎麼可以當儲君?
就剩下二皇子,表現的確是最好的,也是應當的人選。
皇帝沉思了一下,剛要張嘴同意。
“臣,彈劾二皇子。”有人出列大聲說道。
如同一劍封喉。
把皇帝的話憋在喉嚨裡麵。
陸冠冷冷的回頭一看,竟然是大理寺少卿皇甫灼。立即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這是太子不甘心二皇子當太子,讓他老丈人來搗亂。
“臣彈劾二皇子在河東賑災,以嚴刑酷法逼反良民。此等品行,若為大乾儲君,非國家之福!”
皇甫灼的話一點不客氣。
奏折很快遞到了龍案之上,皇帝陰沉著臉翻閱著。
“讓老二來,解釋一下。”皇帝給元祥一個眼神。
元祥秒懂,立即安排小太監去了。
小太監一路跑到二皇子府邸。
今天的二皇子一身盛裝,正在靜靜等待,而陸端和黃士及正在下棋。
他們也都在等待那個重要的消息。
自從陸端給二皇子當了儐相之後,陸家就徹底投靠了二皇子。
今天陸冠會上奏冊立二皇子為太子。
如無意外,很快就會有結果,這可是魚躍龍門的關鍵時刻。
“殿下!”小太監一路暢通地跑了進來。“陛下宣殿下上殿!”
小太監話音剛落,黃士及和陸端猛地站起來。
“恭喜殿下,魚躍龍門!”陸端興奮地說道。
“恭喜殿下!”黃士及穩重得說。
二皇子剛要喊賞,小太監趕緊攔住,自己可不是來報喜的。
“殿下,老祖宗讓我告訴您,陸大人已經提議冊立您為太子。
但是皇甫灼彈劾您,逼反河東良民。”
小太監說了秦光,特意把功勞都給了老祖宗元祥。
“什麼?匹夫找死!”二皇子一聲怒吼,頗有幾分儲君之威。
“殿下無需生氣,河東賑災您隻是坐鎮監督,雜事都是黃宗吾操持。”
黃士及說道,暗示二皇子,此人可以背鍋。緊接著他又彆有用心地補了一句。
“而黃宗吾可是顧侯的人,這裡麵怕是有什麼貓膩!”
陸端眼睛一轉。
“殿下,您的罪過顧侯麼?此時莫不是他聯合廢太子從中作梗?”
二皇子雖然憤怒,但理智地搖了搖頭。
“顧道跟廢太子不和已久,豈有合作的道理,況且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針對我!”
黃士及很鄭重地告訴二皇子。
“殿下,此時正是關鍵時刻,且不可婦人之仁。”
二皇子明白黃士及的意思,關鍵時刻,該讓顧道背黑鍋就無需客氣。
他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直接上了金殿。
“父皇,兒臣自知經驗不足,河東賑災之事,皆是依靠黃宗吾。
不過既然出現問題,兒臣願意承擔責任。請父皇責罰。”
二皇子的態度非常好。
“罰?”
皇帝摩挲了一下奏章,“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過該不該罰,查過才知道。
而且事有輕重緩急,眼前要緊的是有人造反,諸卿以為當如何處置。”
皇帝敲了敲奏章說道。
“陛下,不過是幾個賊寇趁災年作亂,何談造反?讓當地官府圍剿就是。”
陸冠輕描淡寫地說道。
老辣如他,輕描淡寫地改變了這件事的性質。
造反那是大的政治事件,能上升到君王無德的高度,他這個輔政大臣也有責任。
一旦坐實,定然影響二皇子的儲君之路。
但如果是賊寇,性質就輕了,這種事情任何朝代都有。
是地方官的責任。
“陸大人不要避重就輕,早朝之前剛得到消息,那黃宗吾孤身勸賊,已經被賊人抓了。”
“綁架朝廷欽差,這不是賊寇,這是造反!”
皇甫灼也不簡單,他好像早就料到這種情況,事先埋伏了一手。
陸冠眼皮一跳,那些人竟然綁架了朝廷欽差,這事情有些麻煩。
他一個眼神,戶部左侍郎費長纓站了出來。
“皇甫大人未免武斷了,現在隻是消息,而未經查驗。萬一黃宗吾沒有表明身份那?
萬一他與那賊人有什麼貓膩也未可知。”
費長纓雖然有些夾纏,但意有所指。
“嗬嗬!”皇甫灼冷笑,“費大人說的是,不過二皇子總督賑災之事。造成如此變亂,終歸是有責任的吧。”
他咬住了二皇子,決不能讓他當上太子,否則廢太子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二皇子眼皮一跳,這個責任不能扛。黃士及的話在心中反複纏繞。
“皇甫大人又武斷了,賑災之法出自顧侯,而黃宗吾也是顧侯推薦。
二殿下剛接觸政務,怎麼就有責任那?您這有點欺負人了。”
費長纓慢條斯理地說道。
趁此機會,二皇子上前一步,說道:
“父皇,兒臣去河東之前,曾請教顧侯如何賑災。顧侯反複叮囑,一定要全都聽黃宗吾的。
是兒臣太信得過顧侯,沒有監督好,兒臣認罰。”
看似認罪態度極好,卻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顧道和黃宗吾。
“皇甫大人您看,殿下唯一的錯誤就是太謙虛,太相信彆人了。”
費長纓說道。
皇甫灼得逞的表情一閃而過,突然厲聲喝道:
“費大人,你這是懷疑顧侯故意逼反河東災民了?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這一聲怒吼,把費長纓逼到牆角。
要麼就是二皇子的責任,要麼你費長纓就往死裡得罪顧道吧。
那顧道豈是好惹的?
沒想到一直慢條斯理的費長纓,突然露出狠厲的臉色。
“是有如何?”
“臣彈劾顧道,放縱黃宗吾逼反河東良民栽贓皇子,以彰顯他在青鬆山的賑災功績。
這是收買人心,其心可誅,請陛下明察!”
一番話殺機四現。
竟然暗示顧道汙蔑皇子,收買人心,意在謀反!
滿朝文武全一下子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情況不明之下,一下子全都變成泥胎木塑。
皇帝沒出聲,但是眼神盯著陸冠。他是你的人,這是什麼意思?
陸冠玩味地瞟了一眼費長纓。
這個小弟彆有心思,這可不是自己想讓他說的。
“顧道,會造反麼?”皇帝悠悠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