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萬兩銀子砸下去,加上牙行的全力幫忙,十個坊完成了大拆遷。
最難難產的到是皇帝的高樓,商人都是鯊魚,文件血腥味就殺過來。
選址沒問題了,這些商人逼著蕭由增加樓層高度。
到了十六層,蕭由實在加不上去了。
“你們也是蠢貨,先把這個蓋好,難道不會有下一個麼。就不能搞個雙子樓?”
顧道訓斥蕭由,緊接著又想到,雙子樓不吉利。
“叫姊妹樓。先蓋這一個,下一個再規劃,趕緊開工。”
隨著十個坊改造和皇帝高樓的建設,仿佛在平靜的水麵,投入了一塊石頭,一陣陣漣漪向外擴散。
這種大型基建,在這個時代需要的東西太多了。幾乎涉及各行各業。
習慣保甲法訓練的災民,從通衢關一批批地進入關中,進入京城開始乾活。
燒磚、伐木、挖渠運送物料、煉鐵、木工,全都動了起來。
“陛下,建造高樓,要拆一段宮牆挖渠,方便運送材料。”
蕭由找到陛下,戰戰兢兢地奏報,畢竟拆皇帝家的院牆,這事兒可大可小。
“拆,有本事你們全都拆了,告訴那些商人,如果願意給朕建造宮牆,可以在宮牆外麵鑲嵌一塊石碑,上麵雕刻他們的鋪子標記和姓名。”
皇帝照方子抓藥,倒要看看這些商人有多大魄力。
“完了,太不慎重了啊。”顧道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晚了。
聽到消息的商人,自發地就去劃分宮牆,動手拆了。
禁軍統領鄭克寧嚇傻了,以為有人造反,直接把這些人全都給抓了。
“朕倒是沒想到這樣,該如何處置?”皇帝一個眼神,把鍋甩給了顧道。
“既然陛下已經下旨,那就把宮牆分段,編號,讓商人抽簽。
然後規定好高度和材料,禁軍監督他們拆建。”
顧道給出了辦法。
“這個辦法好,順便在現在的高度上,加高三尺。”
皇帝說道。
鄭克寧捏著鼻子去辦了。
“陛下,需要的鋼筋太多,工部沒有那麼多存貨。”
一身粗布麻衣,灰頭土臉的顧雲璋來了。
他最近帶著災民整修關中水渠,成天在工地上跑,有些狼狽。
皇帝要蓋十六層的高樓,蕭由的采購單子上,需要的鋼筋數量,差點把顧雲璋嚇死。
“哦,這如何是好那?”皇帝一個眼神甩給了顧道。
顧道直接掏出一個小冊子交給顧雲璋。
“這是我總結出來的煉鋼秘法,可以從我家調大匠,指導工部開乾。”
“工部準備大煉鋼鐵吧,這東西就是無底洞,以後也有利可圖。”
顧雲璋走了沒多久,戶部尚書陸冠來了。
“陛下工部獅子大張口,就是五十萬兩,臣不敢私自撥付,何況如今戶部沒有這麼多錢。”
皇帝懶洋洋的一個眼神甩給顧道。
“戶部可以跟北方拓展銀行借款,都是朝廷機構,年利息百分之六,我可隻賺了戶部一厘,頂多算是火耗。”
陸冠拽了拽胡子。
“不可,”他竟然拒絕了。
皇帝剛要敲邊鼓,陸冠緊接著說道。
“一百萬兩,年利息一分戶部照給。明年秋後給你結賬。”
老奸巨猾,戶部有了這一百萬兩現銀,能解決太多問題了。
“可以,不過五十萬兩現銀,五十萬兩北方拓展銀行的銀票。”
顧道提出自己的要求。逼著戶部使用自己的銀票。
這是報複當初北方貿易公司成立的時候,陸冠背刺自己的仇。
雙方最後達成協議。
六成白銀,四成銀票,利息照舊。
當天戶部就派人到北方拓展銀行拉銀子,這筆一百萬兩的借款震驚京城。
六十萬兩銀子眼看著被拉走。當場開具四十萬兩銀票。
戶部都用了北方拓展銀行的銀票,這是對市場的巨大信心。
至少在京城,這銀票將會暢通無阻。
戶部拿到錢之後,隻是轉了一圈,直接給工部撥款五十萬兩。
工部開始動起來。
仿佛一夜之間,大乾京城被四外的濃濃煙柱包圍。
到處都是燒磚、燒窯,燒石頭,煉鐵的事情。各種物資拚命的進入京城。
整個關中如同一個大工地。
顧道依然嫌棄不夠。依然建議皇帝召集了徐相和六部尚書。
“投錢,拚命投錢,讓整個京城動起來,帶動整個大乾動起來。”
“你到底要乾什麼?”皇帝疑惑了,最近他住在顧道家裡。
說是來女婿家遊玩避暑,實際上是為了支持顧道。方便他做事情。
可是越來越看不懂。
“陛下,諸位大人。”顧道把整個關中的地圖拿了出來。
“京城七八十萬人口,整個關中兩三百萬人口。”
“這裡有豐富的物資,有發達的水運,但是開發遠遠不足。
關中不應該定位為農業社會,京城不止是帝都。”
“這裡應該成為生產型社會,成為整個大乾的生產中心,將來成為整個世界的生產中心。”
“挖更多的煤,燒更多的水泥,煮更多的鹽,修更多的路。打造最鋒利的兵器。”
“我們生產更多的鐵器,生產更多的陶瓷,生產更多的衣服。”
顧道雄心勃勃。
“不可。”禮部尚書孫執中這老固執,不出意外的出來反對。
“千百年來的王朝經驗,天下以農為本,你這是重商。本末倒置。”
“顧侯,你太冒進了。”
顧道環視一圈,發現這些人果然都皺著眉,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孫大人的想法很對。”顧道並不反對這種觀點。
畢竟這個世界的生產力,就注定了是個農業社會。
他也沒想改造,因為他不是神仙,撬不動。但是他得想辦法撬動眼前這些人的思維。
“士農工商的架構不會變也不能改變,我要做的是商為工服務,以工拓農。”
“以商人養工,讓工匠能專心改造工具,打造打造更好的農具,製造更好的工具,開挖更好的灌溉係統,增加糧食產量,甚至抵抗天災。”
“農民就有了更多的收入,開辟更多的土地。向山川,河流,曠野要更多的土地。
然後生出更多的糧食,養活更多的人口。一個關中改變不了士農工商的架構。”
顧道說著,把關中地圖撤走,拿出了一個粗略的天下輿圖。
“諸位大人,南方已經亂了,北狄虎視眈眈,大乾也有旱災。誰能保證明年沒有災禍?
國運之戰隨時都會到來。我們要積攢足夠鋒利兵器,更多的堅固鎧甲,時刻準備著。”
“準備著打出去,用手中的劍,為我們的犁奪取更多土地。”
顧道猛地拍在地圖上,一手北狄,一手南越。
熱血沸騰。
然而這些老屁股一個比一個穩當,就算最支持顧道的溫爾雅,都沒表現出來什麼。
他們早就過了被一忽悠就熱血上頭的年紀,縱然心動,也是偷偷的動,不能讓人看出來。
“臣不同意顧侯的想法,但是有一點是對的,三國都在爭一口氣,都在爭一絲國運。”
徐相開口了。
“顧侯太激進了,這是要榨乾百姓身上的力氣,這是榨乾大乾的力氣啊。”
孫執中認為老百姓力氣就那麼多,種田養家已經夠辛苦了。
顧道竟然還要壓榨他們。這是他的認知。
“但到了此時,老夫也不反對了,等挺過這一口氣,決不能任你胡作非為。”
孫執中表明自己的觀點。
“臣不支持也不反對,臣隻保證一樣,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會把關中水渠修完。
縱然明後年還有旱災,臣賭上這個人頭,也讓關中抗住。”
顧雲璋連軍令狀都立了,也是個老奸巨猾的。他不戰顧道,也反對顧道。
他站在皇帝這一邊,我低頭修水渠總不會犯錯。
“糧食!”陸冠捏著眉心說道“老臣不反對顧侯的方法,不過這麼大的動作,糧食是個問題。”
“不難,其實京城和關中的糧食足夠……”
顧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