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道忽悠災民正上頭的時候,被突如起來的一個人給罵了。
中年書生,大腹便便,雙眼奇大如鬥牛,鼻孔噴著粗氣怒視顧道。
“顧道,你在放什麼屁,這等逆天的話也敢說出來,當真是欠揍!”
說著而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黑如鋼針的汗毛,竟然凶猛地朝著顧道撲了過來。
這家夥真是書生?更像是一個悍匪。
“讓你胡說八道,給我下來!”書生咬牙切齒伸手抓顧道。
顧道一捂臉,實在不忍心看了。
因為一個凶悍的老卒,在書生背後舉起大棒子。
咣當一聲。
書生晃了晃,捂著腦袋回頭看了一眼老卒。
“你個狗賊,竟敢偷襲……”
咣當又一下。
彪悍書生看到的最後畫麵,就是顧道低著頭,一臉揶揄。
“你說你回頭乾啥,又挨了一下吧!”
書生悲憤地昏迷過去。
“不會打死吧?”顧道問那個老卒。
“侯爺放心,以前在戰場上,專門抓敵人的舌頭,手下有準頭。”
老卒笑嘻嘻地說道。
“不過這家夥頭真硬,很少有人挨了我這一下不倒地。”
一邊炫耀著還朝著顧道伸手,顧道十分默契地遞上一包果脯。
這是公主給他準備的零嘴。
老卒聞了聞露出一臉笑嘻嘻,伸手抓著書生的腳踝,直接拖走了。
嚇得其他書生噤若寒蟬,因為周圍有一群麵目可憎,手握棍棒的老青皮,兩眼冒綠光地盯著他們。
好像等著他們說話,然後一棍子敲暈好去顧道那裡領賞。
太殘暴了!
智者不立危牆之下,先忍忍。
顧道忽悠的效果還是有,但是並未讓所有人都信服。
還是有人要走,顧道也沒有攔著,強行留下這種人隻能拖後腿。
“大逆不道,這是大逆不道,旱災就是天道。我們人隻能逆來順受熬著,豈能逆天而行?”
那個指責顧道殘暴的老腐儒,嘴上一邊哆嗦,一邊背上自己的書,驚恐地逃走。
好像聽了顧道的話都是大逆不道,馬上天雷要下來劈死他一樣。
“老張跟我們一起走吧,沒聽說麼,到了通衢關一樣是喝粥,還不用乾活,多舒坦,在這裡跟這個侯爺瘋什麼?”
一個商人模樣的人,勸說一個漢子。
“不了,我娘為了不拖累我上吊自殺了,我妻子為了讓兒子活下去,把自己賣給了大地主。
旱災讓我失去了太多,我要跟他鬥一鬥,不然我死那天哪有臉去見我娘。”
被稱喚作老張的人,搖頭說道。
商人模樣的人,帶著老婆孩子走了。商人的老婆給了老張最後一抹鄙夷的目光。
好像在說煞筆。
離開的人,顧道沒有阻攔,還讓他們吃了一碗粥帶上乾糧上路。
“侯爺,我們怎麼跟旱災鬥,你下令吧。”
送走了商人的老張,來到顧道跟前,跪在地上誠心問道。
“鑿井!”顧道大聲說道。
十多萬人,用水是個大問題。這裡雖然距離洛河不遠。
可是洛河水位越來越低,取水越來越困難,早晚都是個事情。
隻不過一聽鑿井二字,原本剛提氣勢的災民,一下子沉默了。
如果能打出井水,誰還會背井離鄉?
“侯爺,若論打井我也算是十裡八鄉的行家裡手,甚至這附近就有水脈。
可是天旱,水脈下沉太深了。”
老張臉色發苦,他必須讓侯爺明白,其中的困難,不可以想當然。
“鑿井太深,人就喘不上氣來,如果擴大井口,就會引發塌陷,很容易把人埋在裡麵。”
顧道知道井深缺氧和土質不好塌陷的風險,他早有準備,否則怎麼會提出鑿井的建議。
甚至在通衢關之前,就想過鑿井的辦法,所以他帶來了兩個工具。
風箱和木桶。
解決缺氧,用手拉式風箱就可以解決,這風箱還是弄吹鋼法的時候順帶弄出來的。
原理簡單,手工製作,能把空氣沿著牛皮縫製的管子,送到井下。
防止塌方用木筒法。
他讓人鑄造直徑兩米左右,手臂粗的鋼圈,內外兩層鋼圈箍住厚木板。製作做成一個直徑兩米,長兩三米的大木筒。
把木筒落入井中,打井的人往下挖多少木桶往下落多少。
一層層的往下疊加。這樣足以支撐周圍的井壁不塌陷。
老張確定了水脈的位置,顧道立即讓人開始鑿井。
可惜周圍的災民都沒有什麼熱情。
“天都旱成這樣,還要鑿井,能打出水就奇怪了,有那精力不如找仙人求雨。”
一個青年看著挖出來的乾土,有氣無力地說道。
打井他們也不是沒試過,最後井塌了,他哥哥捂死在裡麵,屍體都沒挖出來。
想到這個他更加傷心。該死的賊老天!
“萬一那?顧侯是貴人,運氣會比我們好,萬一能挖出水那?”
一個老太太滿懷希望的說道。
“彆扯了,早知道他跟旱災這麼鬥,我也去通衢關了,跟這裡扯什麼保甲?”
一個中年人說得很喪,但是雙眼還是盯著挖出來的土。
想要從中看到一絲絲的濕氣,看到一絲絲的希望。
有些災民甚至開始跪地燒香,祈求上天讓這口井,能打出水來。
有的在給水神磕頭,有的給山神許願,有的求土地爺。
甚至還有一個小孩子,跪地上求自己奶奶保佑能打出水。
“孫子,我還沒死呢,求我保佑不管用。”
老太太慈祥地摸著自己孫子的頭說道。
清晨到傍晚。
隨著鑿井挖出來的土越來越多,災民也越來越失望。
那些土除了顏色不一樣,但是終究是乾的。這讓他們的心是涼的。
“看土堆,已經超過三丈,到極限了,算了吧!”
一個經驗豐富的中年人歎息聲充滿了失望,更多的是不甘。
一些人陸續散去。
他們回去收拾行李,準備離開這裡,去通衢關了。
第二天,災民分完粥。
很多人已經陸續離開,朝著通衢關而去。
有人發現顧侯爺還在帶人繼續鑿井,而且好像很早就開始了。
隻不過昨天的熱血已經逐漸冷卻,甚至開始反彈。
“那顧侯還在鑿井啊,蠢貨,離他遠點。”
一個青年不屑地說道。他身邊聚集了很多人,讚同他的看法,準備離開。
“看那土堆,好像五丈深了。”經驗豐富的中年人說道。
“管他那,我們走了!不知所謂,他能打出水,我用嘴挖井。”
青年賭氣地說道。
經驗豐富的中年人,轉頭的瞬間卻停住了腳步。
眼角掃過挖出來的土,突然大叫一聲。
“不對……”
他撲向土堆抓起一把新土,放在鼻尖聞了聞。
“怎麼了,你瘋了!”青年發出疑問。
“再有三尺,必然出水!”經驗豐富的中年人大叫。
這一嗓子打破了所有低迷,出水二字,讓所有目光集中到這裡。
突然井口的繩子一陣劇烈地晃動。
“不好下麵危險,快啦……”中年人大喊。
轆轤飛速的轉動,很快啦上來一個人。卻見他渾身濕漉漉。
所有人震驚地看著這個人。
“出水了……”中年人聲音顫抖得險些控製不住。
“出水了,侯爺你是神……”有人跪在地上,朝著顧道猛烈地磕頭。
“侯爺千秋萬代……”
“侯爺,出水了……”
“侯爺你就是水神,我給你燒香……”
“趕緊給侯爺上香……”
看著眼前的香火,顧道都懵了,我他媽的還沒死,怎麼就享受香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