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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 1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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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再次陷入了一片靜默。

江澤冷著一張臉,周身寒氣四溢,冷得似乎要將周圍的一切凍結。

幻顏樹下的許晚辭恍若未覺,她隻是近乎執拗地,再次拔出了手中的靈劍。

幾遍過後,一招一式中,她終於徹底掌握了靈氣的運轉,每一次揮劍中,都帶著真切的劍意。

劍聲瀟瀟,心之所動,劍意所指。

江澤看著不過四個時辰就已經能完全領會歸元劍法的許晚辭,目光寒涼。

此時,今日許晚辭練劍的時間,已然超過了兩個時辰。

他冷冷地掃了一眼她左手的傷處,隨即淡漠地移開了視線。

又是一個時辰。

江澤看著已經能將歸元劍法隨心而動的許晚辭,指尖微動。

從未在意過許晚辭想法的他第一次問道:

“你重新持劍,是為了什麼?”

那個人已經神魂俱滅百年,永無重回之時。

許晚辭明明知曉,卻為何會在這時,這樣不計後果、不顧一切地選擇重鑄劍心?

又一遍歸元劍法過後,許晚辭緩緩地收起了手中靈劍。

她聲音平靜中帶著毫不遲疑的堅定:

“贏。”

“我重新持劍,隻為了贏。”

贏得那株三葉蓮,贏得那個活下去的機會。

聽著她的回答,江澤的眉頭微不可查地舒展開來:

看來在許晚辭心中,總歸有些事情,足以重過那個人。

他行雲流水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後,聲音冷而清雅:

“想要贏,固步自封可遠遠不夠。”

江澤站起身,不疾不徐地來到了許晚辭身前。

他掃了一眼麵色蒼白的許晚辭,看到她眼底平靜之下深埋的傷懷和死寂後,他忍住心中隱隱升起的不適,淡淡道:

“與人交手,才能知道自己弱在哪裡,如何能贏。”

許晚辭平靜地抬起頭,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江澤看著許晚辭眼中他的倒影,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唇角:

“我會把修為壓製到金丹。”

他左手輕輕地接住了一片幻顏樹的落葉,聲音從容而清冷:

“你不是想贏麼?”

“那便試一試吧。”

許晚辭指尖微不可查的一動。

這幾日來,她早已經一點一點讓自己入戲,聽到有關清衍仙尊內容後的反應,已經快成為了她的本能。

至於為什麼要參加宗門大比,又為什麼要贏,亦是因為他,因為他的那株三葉蓮。

她這段時間的作為,早已經與清衍仙尊綁定。

這時她根本不需要把她要做的事情鬨得人儘皆知,她隻需要按照自己的目標,拚儘一切走下去便好。

所以,她不需要在意江澤要與她交手的緣由。

想試探她的劍意也好,以交手為因戲弄她也罷,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能從交手中,得到什麼。

她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聲音清冷:

“那便有勞少尊了。”

話音剛落,她手中的靈劍帶著一往無前的劍意,朝著身前的人擊去。

江澤雖然修為壓製在了金丹,可他的神識和修士本能卻遠超許晚辭。

他看著她雖然淩厲但卻顯眼到不可忽視劍招軌跡,以指為劍,輕輕一敲。

許晚辭手中的劍不受控製地移開了方向。

她麵色未有分毫改變,手順著移開的方向挽了個劍花,卸去力道後,劍尖直衝江澤的側腰而去。

幾個回合後。

即使江澤一直有所留手,即使許晚辭一直處於下風,卻依舊能險象環生的在江澤手下支撐著。

江澤看著這樣的許晚辭,眼中有讚賞一閃而過。

才重新領悟劍意不過兩天,掌握劍意下的劍法不過兩個時辰,就能融會貫通,在他手下走這麼多招。

這種天賦,放眼修仙界,也算是頂尖。

若是她劍心未曾被毀,又一直專注修煉……

想到這裡,江澤手中動作未曾停頓,目光卻晦暗了幾分。

與他交手的許晚辭並非隻是一味閃躲抵抗,她正在全神貫注地觀察著江澤的動作,等待著哪怕是一閃而過的破綻。

對於她而言,這幾日與其說是在練劍,還不如說她是在一點一點摒棄這具身體的本能,用自己能夠適應理解的方式運行靈力,領悟劍意。

上一世時,她演過許多打戲,因為位卑人輕,她的戲份不說是真刀實槍,但卻也需要拳拳到肉。

她那個時候,根本沒有辦法承擔受傷帶來的種種後果。

為了減少自己受傷的可能,在對戰時,她隻能調動自己所有的精力去觀察對手攻擊的軌跡。

這種專注力,到了修仙界後,在身體天賦和神識的加持下,變得更加驚人。

所以,她才能擊退剛剛來找她麻煩的齊誌遠。

所以,她才能在身為少尊的江澤手下,堅持這麼久。

許晚辭感受著自己已經瀕臨枯竭的靈力,麵色愈發冷靜,就在一次招式的銜接處,她忽然察覺到了一絲破綻。

一絲微弱到甚至可以忽略的破綻。

她沒有時間等待江澤下一次的出錯,為了贏,她必須賭。

賭是江澤的靈氣先擊中她,還是她的劍透過那絲破綻,刺傷江澤。

總歸現在,她付得起重傷的代價。

麵對襲來的靈氣,她不閃不避,右手的靈劍從下至上,險險破過江澤周身防禦最微弱的那一點,直朝他的命門而去。

江澤麵色一沉,看著馬上就要擊中許晚辭左手的靈氣,他右手一動,靈氣險之又險地從她左肩劃過。

黑色的靈氣將她的肩側的藍衣腐蝕出了一道長長的黑痕。

而許晚辭的靈劍,卻停在了江澤身前三寸的位置。

她緩緩放下手,根本沒有看自己的左肩一眼:

她還是不夠快。

“許晚辭。”江澤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寒意,“你知道我若沒有收手,你會怎麼樣麼?”

“三日內,你的左手若是再受傷,會廢。”

許晚辭聞言麵色沒有分毫波動,她稍顯疑惑地看向他:

“但不會死。”

“還有可能贏。”

聽到她的回複,江澤臉色愈發冰冷,他聲音不疾不徐:

“所以,你方才說的重新持劍為贏。”

“是指為了贏,重傷也可,被廢也可。”

大道三千,以她天賦,走哪一條都是一片坦途。

可她想走的,偏偏是這種注定會傷痕密布,與自毀無異的劍道。

他的聲音驀的變冷:

“你知道這種劍道的後果麼?”

許晚辭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卻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片虛無,她聲音輕的剛出口便飄散在了風中:

“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江澤看清了她眼底的荒蕪,眼中暗色洶湧:

又是因為那個人。

連修煉都要受情愛影響,走一條漆黑到底的大道之路。

他死後,她未來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麼?

真是愚蠢。

他目光冰冷地掃過她蒼白的側臉,纖細的鎖骨,最後停留在她的左肩。

他輕嗤了一聲,聲音重回淡漠:

“不是想贏麼?”

“那就繼續。”

江澤知曉許晚辭身上有太清宗宗主留下的防禦法器,可在觸發防禦法器之前,給對手瀕臨死亡的威脅感,對於他而言,絕非難事。

接下來的每一招式,他再也沒有留手。

許晚辭再也沒有在他手下堅持過三招以上。

防禦法器並非隻是受傷便能觸發,江澤每一招式都把控的很好,傷勢正好不足以觸發防禦法器。

雖然隻是輕傷,她的精神卻極度緊繃。

她幾乎每次都能感受到生死一線的危機,身上也多了不少傷口。

可愈是如此,她在每一次瀕死之際,得到的收獲也就越大。

先前微弱的劍意,在一次次的淬煉中,變得一點一點凝實起來。

江澤雖然沒有留手,但動手時卻每一次都繞過了許晚辭被玄冥針所傷的左手。

他看著許晚辭即使生死之際依舊平靜到了極點的樣子,目光帶著冰冷的晦澀:

有求死之心的人,他也見過,可麵對死亡時,修士的本能依舊會讓他們做出抵抗。

可許晚辭不同。

她是真的……不懼怕死亡。

若虛峰上。

剛處理完江家內務的江秋寧一出殿門便看到了楚青川身上的傷痕。

她皺著眉頭迎上前去,聲音帶著一絲擔憂:

“青川,你這是怎麼了?”

楚青川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伸手遮住了丹藥後依舊留存的黑色傷痕。

他聲音稍顯僵硬:“隻是切磋罷了。”

“我先去調息。”

江秋寧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垂下雙眸:

以楚青川的身份,太清宗中根本不會有人與他動手至此。

況且他身上的傷痕——

是小叔的靈力所致。

她有些不悅的皺起眉頭:

楚青川是她選擇的道侶,無論有無仙尊因果,他都是那個最可能達到頂峰的人。

小叔今日作為,有些過了。

她略一思索,便轉身朝著萬劍鋒走去。

墨雨閣與許晚辭的院子相對而望。

來到墨雨閣前的江秋寧幾乎是下意識往另一旁的院中看去。

院子最中央,許晚辭手中靈劍直插地下,身形狼狽的單膝跪地。

她身上有著幾十道傷痕,藍衣上帶著斑斑血跡,蒼白的側臉上帶著紅色的血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已經布滿裂痕的琉璃,稍一觸碰,就會碎裂。

江秋寧的瞳孔驀然放大。

她幾乎是一瞬間就來到了許晚辭身邊,將她牢牢護在身後。

她抬起頭,看著七步之外的江澤,聲音帶著後怕的顫抖:

“小叔。”

“您傷楚青川就算了,可您怎麼能……”

“對許晚辭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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