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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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澤第一次這樣直接的、沒任何遮擋的對上了她的視線。

他清楚地看到了她滿載著憂傷與懷念的雙眸。

她就那樣認真地看著他,好像不允許任何人評價那個時候的……清衍仙尊。

教她……練劍麼?

他強壓住心底的煩躁,漠然地移開了視線:

為了一個人,毀了自己百年以來淬煉的劍心,毀了自己的修煉之路。

愚蠢。

他一揮衣袖,冷著臉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一陣囂張的談論聲由遠及近,漸漸清晰。

齊誌遠一手搭在身側的靈劍上,眼中滿是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意:

“今天,我一定要許晚辭好看!”

這幾日,他一直在外執行宗門任務,剛回來,便從小弟口中得知了這兩日發生的事情。

許晚辭暗害江少主,前幾日去若虛峰上賠罪時,被打成了重傷。

想來是江少主良善,這才饒了她一條命。

不過……重傷的許晚辭,這下看她怎麼和他鬥!

齊誌遠想起曾經被許晚辭壓在腳底的模樣,雙手驀然攥緊。

他身旁的弟子猛地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齊師兄這是在為太清宗除害啊!”

“許晚辭這種不知廉恥,還暗害同門的惡毒之人,死不足惜。”

說到這裡,他對著齊誌遠一臉吹捧道:“更何況齊師兄宅心仁厚,根本不想取她性命,隻不過是想給她一個教訓罷了。”

“齊師兄真是吾輩楷模!”

齊誌遠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大步向前走去。

來到目的地後,他看著半掩的木門,眼中有一瞬間的疑惑:

這門,好像是千年泉木?

怎麼可能?

他還來不及多想,就透過門扉,看到了正在練劍的許晚辭。

看著她動作凝澀,毫無劍氣的模樣,齊誌遠眼睛興奮地瞪大:

“許晚辭劍心毀了?!”

看到這裡,他想也不想地一腳把門踹開,眼中惡意彌漫:

“許晚辭,今天你落到我手上了吧!”

江澤站在齊誌遠七步之外的地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淡淡地看了許晚辭一眼,隨即隱去了自己的身形。

以他大乘期的修為,隻要他想,這群人根本不會察覺他的存在。

他收斂了周身寒氣,靜靜地站在那裡,漠然地看著院子裡發生的一切。

齊誌遠根本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他看都沒看煥然一新的院子一眼,目光死死地盯著許晚辭:

“當時你打敗我的時候,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連劍心都能毀吧?”

一個身受重傷,劍心破碎的廢人,還不是任他拿捏。

想到這裡,他聲音囂張:

“你若是現在跪地求饒,我說不定能饒你一命。”

他看著幻顏樹下許晚辭身形纖瘦,麵色蒼白的樣子,滿是惡意地眯起了眼睛,一臉猥瑣道:

“當然,你要是為奴為婢地跟著我,給我端茶倒水,洗腳暖床——”

“我說不定還能養著你,讓你好好快活快活。”

聽著齊誌遠的話,江澤麵色更冷了幾分。

他微微側頭,幻顏樹下,許晚辭麵色依舊平靜,甚至練劍的動作都沒有分毫停頓。

剛才這群人說的話,好像沒有給她造成分毫的影響。

江澤目光帶著冰冷的嘲諷:

這樣的侮辱……

除了那個人,她就連自己都不在意了麼?

那就讓他看看,她能平靜到什麼時候。

另一邊,齊誌遠看著毫無反應的許晚辭,氣急敗壞道:

“許晚辭,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他身邊的小弟也跟著喊了起來,臟話頻出:

“就是,你裝什麼清高,當初不是你狗一樣跟在楚青川身後麼?”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齊師兄看得上你是給你臉了!”

“……”

許晚辭聽著他們的咒罵,內心沒有分毫反應,甚至還能輕巧地觀察自己體內靈氣的運轉。

隻是被罵而已,連一絲傷痕都不會有,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像是領悟到了什麼,她運劍的動作似乎比方才流暢了一分。

這時,齊誌遠看著許晚辭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眼睛氣得通紅。

曾經她就是這樣,一點都看不起他,就算打敗了他,把他踩在腳底,都不記得他的名字。

如今她廢人一個,居然還敢如此對他。

他一定,要讓她好看。

齊誌遠拔出身側靈劍,運起全身的靈氣,沒有分毫留手地對著許晚辭擊去。

許晚辭感受著呼嘯而來的劍氣,心中沒有一絲慌亂,反而滿是興奮。

太清宗宗主在玄冥針一事後,必定重新在她身上留下了防禦法器。

以齊誌遠這群人的修為,絕對不可能衝破防禦法器的保護。

他們與她而言,正是極好的喂招人選。

若是在看到宗門大比的靈符之前,麵對這些人的挑釁,她隻會、也隻能漠視。

她隻能等著他們動手,然後平靜的等待著,等待著死亡或者防禦法器被觸發。

可是如今——

為了得到深愛之人遺留在世的‘三葉蓮’,她可以日夜不休、不惜一切代價的練劍,自然也可以為了三葉蓮,做出以前從來不會做的事情。

她向後退了一步,劍尖一挑,四兩撥千斤地挑動了齊誌遠手中的靈劍,劍氣險而又險地從她身側劃過。

不知是原身天賦太好,還是她曆經兩世,神識強大,她能清楚地看到齊誌遠每一次揮劍擊來的方向,亦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一招一式的軌跡運行。

隻是……

她練劍的時間終究太少,對劍招的掌握、靈氣的運行都不甚熟練,隻能一次又一次,在其他人眼中極其驚險地躲開齊誌遠的劍氣。

不能這樣。

今日她最重要的就是習慣與人對劍,她現在能躲,在宗門大比上,她難道依舊躲著所有人的劍招麼?

她要的,是贏。

隻有在宗門大比贏到了最高處,她才能得到她最想要的東西——活著。

想到這裡,她閃躲的動作一頓。

她平靜地回憶著方才齊誌遠的招式,看著齊誌遠兩個劍招之間的空隙,她手中的靈劍毫不猶豫地刺了上去。

看到這裡的江澤眉梢微挑,目光中多了一絲興味。

許晚辭雖然運劍依舊略顯生澀,但周身靈氣的遊走卻漸漸變得順暢。

齊誌遠發現這一點後,臉色驀然陰沉了下來。

他沒有想到,劍心碎了的許晚辭依舊這麼難纏。

看來,他要動真格的了。

下一瞬,他手中的劍驀然變得陰狠急促,每一招,都衝著許晚辭身上的死穴而去。

隻要被劍擊中一次,必會重傷。

許晚辭感受著生死一線的危機感,根本沒有閃躲。

因為她看到了他身上最薄弱的一點,隻要擊中那裡,她就會贏。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往自己胸口呼嘯而來的劍氣,揮手間,靈氣流轉,靈劍帶著一往無前的劍意,直朝齊誌遠的左側脖頸而去。

齊誌遠感受到頸側的危機,驀然停住了手中的劍招,猛地向後退去。

他一臉扭曲:

“你劍心不是碎了麼,重新練劍的你,怎麼可能會有劍意?!”

江澤清楚地看到了許晚辭的劍意,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怔愣:

每個劍修都有自己要走的‘道’,隻有認識到了這條‘道’之後,才能有所領悟,在揮舞劍招之時,領會劍意。

揮舞無數次帶著劍意的劍招後,勘破劍意的劍修,才能擁有一顆劍心。

自此,劍心已成,劍道既定。

普通劍修劍心被毀,劍道破碎,要想重修劍意,無比艱難。

絕大多數的劍修,終其一生也無法再次領會劍意。

想到這裡,江澤看向許晚辭的目光,冷漠中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複雜。

他看著再次交手的兩人,看著許晚辭靈力運轉凝澀的地方,聲音清冷:

“內隱丹田,三氣齊分。”

他話音剛落,許晚辭手中的劍招便流暢了幾分,齊誌遠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右胸出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劍痕。

下一瞬,許晚辭的劍便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劍意一寸寸地朝著他的脖頸更深處而去。

齊誌遠無比嫻熟地跪了下來,好似已經認錯認了無數次一般,聲音淒厲地道歉道:

“許奶奶!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該死,居然生出了熊心豹子膽……”

許晚辭根本沒有在意齊誌遠說什麼,她隻是平靜地看向一臉痛哭流涕的齊誌遠,聲音是一直以來的溫和安寧:

“不繼續麼?”

齊誌遠對自己幾斤幾兩有數,許晚辭隻是剛撿起劍意就能傷了他,再練兩次,他焉有命在?

不就是跪地求饒麼?這可比受傷強多了!

他可太熟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看到許晚辭沒有反應後,他一邊磕頭,一邊小心翼翼地跪著撤離。

江澤根本沒有在意他們的動作,他隻是漠然地看向許晚辭。

看著她根本沒有在意剛才發生的一切,再次舞劍的模樣,他指尖微不可查的一動。

這才是一個與天爭緣的修士應該有的樣子。

情愛與大道相比。

不值一提。

幾息後。

江澤坐在暗玉桌前,右手一揮,桌麵上便多了一壺千年難得的玉景茶。

他拿起茶壺,不疾不徐地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墨色金文的茶盞中,茶香嫋嫋。

江澤閒適地抿了一口茶,目光淡淡地看著不遠處練劍的許晚辭,時不時出聲指點幾句。

兩遍過後,許晚辭的劍招已經再沒有了一絲凝澀。

他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淺淺的讚許:

出眾的天賦,優越的領悟力。

若是沒有……

就在這時,他看著許晚辭左手遲鈍了一分的動作,像是想起了什麼,倒茶的動作微微一頓。

玄冥針對修士造成的傷害,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若是其他人中了玄冥針,即使得到仲針作為解藥,依舊要有數十天的修養,灼痛感才能完全消失。

時至今日,從沒有人能在中了玄冥針後,一日內連續運用靈氣超過兩個時辰。

而許晚辭不僅修煉許久,還剛與人對戰。

想到這裡,江澤一臉漠然:

疼到極限後,自然會停。

一炷香時,他神情閒適。

半個時辰時,他目光冷漠。

一個時辰時,他一身寒氣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茶盞落在暗玉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許晚辭手中劍氣揮舞,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江澤冷著一張臉移開了視線:

她的事,與他何乾?

隻是……

三息後,江澤聲音淡漠:

“這院子雖然簡陋,但風景尚可。”

他一句話說完,不遠處的許晚辭莫說反應,就連手中舞劍的動作都沒有分毫停頓。

江澤麵色倏地沉了下去:

他冷冷地移開了視線,再也沒有看她一眼。

一盞茶後,他皺著眉頭再次移回了視線,聲音極冷:

“急功近利,難堪大用。”

幻顏樹下,劍聲依舊。

江澤一臉漠然地閉上了雙眼,即使不看,也能感受到她左手靈力的凝澀。

又是一盞茶。

他站起身,麵無表情地朝著門口走去。

不知為何,他卻在門口處停了下來。

聽著身後的揮劍聲,他聲音極冷:

“那個人沒教你修煉有度麼?”

身後的劍聲驀然停滯。

一地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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