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我們兩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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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見月靜靜地坐在陪護椅上。

醫生臨走的時候說,謝晏城是因為傷口化膿感染,引起的發燒。

謝宴昭的話,言猶在耳。

蘇見月摳著手指,腦子裡有些亂。

鄭苗就陪在她的身側。

她是一個合格的保鏢,不多話,不多事。

有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

沒有需要的時候,會習慣性的,將存在感降到最低。

蘇見月今天晚上是走不了了。

不論是出於人情,還是愧疚。

蘇見月搓了一把臉,笑著對坐在角落的鄭苗說道:“你先休息吧,我給你拿床被子。”

鄭苗冰冷的表情,有一瞬的錯愕。

實際上,蘇見月並不是他的第一個雇主。

可是,她才上崗第一天,在蘇見月對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

她還會關心她能不能休息!

鄭苗下意識變得柔和。

“你是我的雇主,你不用照顧我。”

病房,有專門的休息區。

櫥櫃裡有準備好的被子。

病床的邊上,還有一張陪護床。

鄭苗拿了一床被子,窩在沙發上,淺淺地睡著。

蘇見月重新拉過椅子,坐在了病床邊。

謝晏城睡得並不安穩。

時而冷汗涔涔,時而瑟瑟發抖。

他的手上掛著水。

蘇見月坐在邊上,替他盯著藥水。

一直到後半夜,藥水全部掛完了,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謝晏城是那個時候醒的。

極重的眩暈感,致使他掙紮了三次。

才勉強睜開眼睛。

昏暗的光線,由模糊逐漸清晰。

高燒之後,連骨骼都在發痛。

他的手指動了動。

觸碰到了一絲柔軟。

就著枕頭。

謝晏城緩緩轉過視線。

在看清蘇見月的睡顏時,恍惚間。

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睜開的眼睛,重新閉上。

恍惚的思緒回籠。

他忽然想起。

昨天夜裡。

他從龍灣回來。

後悔得不行。

他想要發消息,給蘇見月道歉。

又想起來,他現在,已經沒有了蘇見月的聯係方式。

他知道,自己現在很不對勁。

緊繃到了極致的弦,驟然鬆懈,身體的不適,鋪天蓋地襲來。

他惶恐不安。

他心急如焚。

一時間。

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才會方寸大亂,所以,他才會抑製不住。

連夜驅車去找蘇見月。

跟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愣頭青一般地打架。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那麼衝動的事情了!

所以,受挫回家之後。

他頂著一身的傷,在家裡買醉。

他的職業根本不允許他這樣。

可他控製不住。

失衡的心理,打破了萬裡晴空。

扯出漫天烏雲,電閃雷鳴。

他花費了一晚上的時間。

將自己的惡念壓下。

讓失衡的心態,逐漸平衡。

他把自己勸好了!

真的。

但。

謝宴昭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

他想要見她一麵。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

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他是想要當麵跟她道歉的。

她的生疏、回避。

都像是一把無形的刀子,將他殘破的心臟紮得鮮血淋漓。

她怎麼可能會在他的病床前陪著他呢?

徹底清醒過來的謝晏城,阻斷了心中的妄念。

他再次睜開眼睛。

匍匐在床邊的女孩,似乎是手臂壓麻了。

她嚶嚀了一聲,換了一隻手,壓於腦下。

柔軟的發絲。

落在了他的手上。

微量的觸感,讓謝晏城呼吸一窒。

這……不是夢?

他難以置信。

試探性地抬手。

柔順的發絲,掠過他的指縫。

他的手,在顫抖。

輕輕抬起。

卻在即將觸碰到蘇見月發頂的時候,因為病後虛脫,那隻手不受控製地重重落下。

蘇見月從夢中驚醒。

在昏暗的燈光下。

對上了謝晏城那雙漂亮的眼睛。

又驚又喜。

被愛意填滿。

卻在蘇見月看見他的那一瞬。

慌亂的彆過頭去,收斂了眼底所有的情誼。

“你醒了?”

蘇見月伸出手,探了探謝晏城的額頭。

“還好,額頭沒有之前那麼燙,受傷了就去看醫生,你這麼硬撐著,是想要擔心死誰?”

蘇見月明明在罵他。

謝晏城的嘴角,卻越咧越開。

“所以,你擔心我了嗎?”

蘇見月沒好氣地‘嗤’了一聲。

“我才不擔心,我都快被你嚇出心臟病了!”

這麼活生生的一個大高個兒,說倒就倒,還倒在了她的身上,換成誰,都會被嚇死好嗎?

蘇見月打開了床頭燈。

給謝晏城倒了一杯水。

插上吸管。

謝晏城那雙眼睛,動也不動的,盯著蘇見月的臉。

嘴巴咬著吸管,吸了兩口。

乾澀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他才鬆開吸管。

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一圈。

問道:“這麼晚了,你不回家,還來照顧我,你男朋友……不吃醋嗎?”

蘇見月放下水杯。

“你猜!”

謝晏城飄忽的視線,在確定那個男人沒有跟過來的時候,終於落到了實處。

他心裡有些美。

“你會在這裡照顧我,是不是說明,我對你而言,還是有些重要的?”

“你想什麼呢?”

為了防止謝晏城多想。

蘇見月決定,她要將情感的幼苗扼殺在搖籃裡。

“謝晏城,我會在這裡照顧你,隻是因為,五年前的那一晚,你也在醫院照顧了我,這一次,你又是因為我受的傷,我心裡過意不去。”

謝晏城的嘴角,依舊保持著微笑。

可他的眼睛裡麵,明亮的光澤一瞬間黯淡。

全然沒了笑意。

蘇見月將椅子推遠。

站在病床前。

鄭重地朝謝晏城鞠了一個躬。

“非常感謝你五年前的救命之恩!”

她起身。

再次鞠躬。

“我也特彆感謝你這一次的救命之恩!”

“停!”

謝晏城艱難地撐起身體。

靠坐在了病床上。

他指著門口。

衝著蘇見月說道:“要不,你先去給我買束菊花來,就放在這兒!”

他修長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床沿。

“對,就這兒,然後,再來補第三拜,麼樣?”

蘇見月:“……”

謝晏城被她這個行為逗笑了。

“蘇見月,你是不是虎?為人民服務,是我的本職工作,你再這麼謝下去,隻怕真的要給我送走!”

蘇見月腦瓜子抽抽地疼。

“我在很認真地跟你道謝好嗎?”

怎麼還整上菊花了?

“再說了,我也沒打算拜第三下啊!”

謝晏城勾了勾手指。

蘇見月狐疑地湊近。

猝不及防。

謝晏城曲起大拇指和中指,在蘇見月飽滿的額頭上重重一彈。

“嗷!”

蘇見月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額頭。

“你乾嘛?”

謝晏城笑得不行。

“好了,現在,我們之間,誰也不欠誰,徹底兩清!”

“嗯?就這樣?”

“就這樣!”

他點頭,隨即又揚起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怎麼?不滿意?你要是想要以身相許的話,我也能勉強答應!”

“滿意!”

蘇見月連忙答道。

“非常滿意!”

壓在心尖上的石頭卸下。

蘇見月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謝晏城像是累極了一般。

揮揮手。

“我困了,現在要休息,你開我的車回家吧,到時候,你把我的車鑰匙放在那家小超市就行。”

蘇見月不放心。

“你燒還沒退,晚上沒人看著怎麼行?”

“沒事,我身強體壯的,睡一覺就能好!”

在他的再三堅持下。

蘇見月隻能離開。

臨走前。

蘇見月拜托了值班的護士多看顧點兒謝晏城。

護士替謝晏城量了體溫和血壓。

“體溫還是有些高,不舒服的話,記得按鈴。”

又妥帖的將呼叫鈴的按鈕,放在了謝晏城的枕邊。

才關燈離開。

世界重新歸於安靜。

無邊的孤寂密不透風地包裹著他。

謝晏城一把扯過被子,蓋過頭頂。

直到這時。

他才勉強能夠卸下偽裝。

心中月是天上月,夢中人終不成枕邊人!

休息幾天。

蘇見月其實也沒閒著。

她買了一輛車。

又參加了一場盧女士組的局。

多餘的時間,都在忙著琢磨紀導發過來的可能需要表演的劇情。

這幾天,蘇見月為了調整到最佳的狀態試鏡。

每天晚上睡得都挺早。

蘇見月總是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聞到那股熟悉的龍涎香。

早上起來,身邊卻又空無一人。

根本沒見著蕭玉祁的影子。

直到她準備去參加試鏡的那一天早上。

看見房間的茶幾上,多了一套八角玲瓏香櫞木五層木質餐盒。

她知道,蕭玉祁平安到達建安城,回到了天虞皇宮。

元輝五年,冬,尊肅帝親臨北境,受神明相助,帶領北境百姓看饑荒,戰叛賊,順天意,祈祥雨,推行科舉製,選賢舉能,打破傳承千年的分封製,此舉雖引起世家不滿,可尊肅帝的名聲,在民間,空前高漲。

據《野史》記載,尊肅帝在返回建安途中,幾次三番,遭受襲擊,尊肅帝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回到建安之後,尊肅帝以雷霆之勢,削減了一部分世家的勢力,太後趁機籠絡世家,抱團取暖,與尊肅帝在朝堂之上,形成兩兩相抗之勢。

一時間,新政推舉困難,尊肅帝舉步維艱,第一次變法,以失敗告終!

蘇見月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每天都在搜索《尊肅小傳》的相關資料。

果然。

曆史再一次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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