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兆野突然意識到,這是他和江稚月分開最久的一次。
顧兆野快餓昏的時候,忍不住差點哭了,捂著嘴巴,不敢讓哭聲溢出,臉漲得通紅。
還好牧蓮生丟給他兩個饅頭,大少爺才滿血複活。
顧兆野大概這輩子也沒想到,他會淪落到坐在角落裡吃饅頭的地步,咬一口就要吐,強迫自己咽下去。
牧蓮生的酒賣去了賭場。
顧兆野為了有飯吃,“忠心”扮演牧蓮生的跟班,平時不見牧蓮生喜歡去賭場這種地方,從來不上牌桌。
人菜又愛玩。
牧蓮生輸的錢都算到了他頭上,顧兆野到現在都沒明白哪裡被牧蓮生坑了,他自然是不乾了,直接跑路,什麼繼承人不繼承人的,反正母親隻生了他一個,顧家都是他的。
管他丟不丟臉,反正他要回家了,剛好打聽到這幾天有一輛列車會路過,顧兆野偷偷跑到了車站,但牧蓮生這王八蛋居然告密,還叫賭場的馬仔來抓他。
“牧蓮生,你特麼簡直不是人!”顧兆野可算把這輩子沒吃過苦的都吃完了,他算是明白了,無權無勢有多絕望,起碼的生存保障都沒有。
就連睜眼待在流浪窩,那些高高在上的富人都因為他皮相生得好看,多扔給他兩個銅板。
顧兆野把碗砸對方頭上,結果被保鏢追了十條街。
他要瘋了。
很快,顧兆野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循聲望去,就看著少女的身影向他奔來。
她跑得很快,高高束起的馬尾便隨著風而動,露出幾縷碎發在額前輕晃。
“少爺!”
她大聲地叫著他。
顧兆野眼中閃過意外,下意識地想回應,可又往後退了兩步。
他人生第一次覺得丟臉至極!
江稚月不想遇到顧兆野,可沒辦法把他丟下不管。
從新緬蘭州出發,經過其他兩個大州,這是一條串好的路線,兩人一組在規定的時間上車,這不是巧合。
她冥冥之中覺得他們不能在規定的時間上車,就要接受懲罰,即便是顧兆野也逃不過,雖然顧母隻有他一個兒子,難保他不成器,顧家內部對他徹底失望,轉而培養旁支。
再不濟,顧父一直躍躍欲試,養著情人想弄出私生子,顧夫人對顧兆野的態度處於搖擺不定,一邊想放手成全顧兆野成長,讓他受苦受難受挫,一邊又舍不得他擔心遇到危險。
顧兆野這次的體驗,或許正如顧夫人所想。
江稚月甚至在懷疑,她和秦肆淪落了一組,或許是顧夫人不想讓顧兆野一路作弊,卻又希望她在最後關頭拉顧兆野一把。
不過聽到顧兆野欠了賭場的錢逃跑,她臉上的表情有些沒控製好,“?”
“小姑娘,你拿兩千萬過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凶神惡煞的打手,誰都不放在眼裡,江稚月一個黃毛小丫頭,更不會正眼瞧她。
不管是誰,來到楚家的地盤。
楚家的規矩就是規矩,少爺算個屁!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怎麼在這?你乾嘛跑過來!”顧兆野簡直了,又開心又丟臉,語氣凶巴巴。
便推了女孩一把,忙說不認識。
江稚月告訴他,除了蕭景潤不在列車上,其他人都在車廂。
顧兆野臉紅了又紅,白了又白,簡直要把頭發拽禿了。
“該死的!我豈不是比楚君澈那個智障更丟臉!”
江稚月還沒弄明白他怎麼欠的錢,就見顧兆野凶狠的瞪著牧蓮生。
牧蓮生從女孩出場一直沉默著,饒有興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皮相溫雅,眼神甚是溫和。
江稚月猜到顧兆野被牧蓮生坑了,說不定還是牧蓮生記仇,因為迎新晚會上的那杯酒,因為顧兆野揍了他。
她眉頭皺了皺,小臉輕擰了擰。
牧蓮生薄唇微張,忽地溢出一絲低笑。
江稚月沉吟了會兒,出聲:“牧少爺,遊戲結束,該回家了,您竟然有辦法下套害我們家少爺,那您也有解決問題的手段。”
“暴亂已經開始了,遲早會擴散,這裡不宜久留,牧少爺,您把贏得的支票和我們少爺輸掉的籌碼相抵,這件事就解決了。”
牧蓮生戴上禮帽,陽光下,妖孽麵龐覆蓋下大片陰影,殷紅的薄唇輕勾。
他隻笑著,卻不接她的話。
好歹是江稚月生活過的地方,賭場裡的手段她再清楚不過,雙贏雙輸,牧蓮生肯定是把賭場裡其他客人輸的籌碼記在了顧兆野身上,又從客人們手上拿走了傭金和部分籌碼,再拿籌碼下注吃回扣,賺取更多。
他就是存心整顧兆野,讓顧兆野吃癟。
畢竟離開這裡,顧兆野又成了顧大少爺,有顧家為其遮風擋雨,牧蓮生很難修理他。
“我不喜歡你篤定的態度。“牧蓮生笑意淡下去,卻沒有否認江稚月的指責。
遇到她還挺意外的,那麼熱烈的朝顧兆野奔來,還以為兩個人要甜甜蜜蜜抱在一起。
真是打攪了他看好戲的興致。
牧蓮生不喜歡秦肆打打殺殺的手段,折磨敵人的肉體不如折磨他的心靈。
顧兆野算不上他的敵人,不過顧兆野砸了他的跑車,當麵狠揍了他那麼多拳,這事牧蓮生還記著。
這不,罪魁禍首一起來了。
男人涼薄的眼珠睥睨著女孩,“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是不是得跟我撒個嬌?”
“還有對待被你奪走初吻的男人,你總得溫柔一點吧。”
長著如此柔嫩的臉蛋,聲線又輕又柔。
偏偏對著他一股子攻擊性。
牧蓮生很不爽,他要不爽了,誰都彆想走。
“你還不知道黃金城的規矩吧,這裡來了一批外國商人,在賭場定了新規矩,欠債即刻還錢,還不起錢,要麼你接受懲罰,要麼你把自己賣給賭場。”
牧蓮生眨了眨眼,笑:“這裡是楚家的地盤,不過楚家把投資賣給了外國人,那群野獸就喜歡像你這樣清純的,真是讓人……”我見猶憐啊。
牧蓮生那股邪火又被勾出來了。
總想折斷她的翅膀,打碎她的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