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李敘白“噗嗤”一聲,把湯噴了滿地。
這小子該不會跟他一樣,也是穿越而來的吧。
“二哥,怎,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李敘璋抹了把滿臉的湯湯水水,茫然無措的問道。
愣了半晌,李敘白才試探著問了一句:“三郎啊,你是從哪知道的這兩句話啊?”
李敘璋擦乾淨臉和手,茫然道:“就是金水巷的墨香書肆啊,那書肆裡什麼書都有,我是從一本,叫什麼,虎毒食子的一生裡看到的,簡直震耳發聵啊。”
“”李敘白抿了抿乾乾的唇,張口結舌的問道:“你,經常去那看書?”
李敘璋深深點頭:“那書肆的掌櫃和夥計都和氣,隻看書不買書,他們也不會哄人走的。”
“”這下子輪到李敘白茫然了。
這是他認識的那幾個人嗎?
他和李敘璋說的是同一個墨香書肆嗎?
“三郎啊,你在那還看過什麼書啊?”李敘白沉痛問道。
李敘璋不明就裡道:“一個倒反天罡的男人、不愛皇權愛婉約、一生隻為搞錢、三國裡妻、三國裡的基、三國裡的蘿莉這幾本史書我都看過啊,怎麼了二哥?”
“三郎啊,以後彆再去墨香書肆了。”李敘白痛徹心扉的歎了口氣。
完了,全完了!
他老李家的好孩子啊,唯一一個有希望改換門庭的好苗子啊,險些就要被那個寡婦門給帶偏了!
等回了京,他非得抄了那墨香書肆不可!
李敘璋完全不明白自家二哥為何會一臉的沉痛,茫然道:“二哥,那墨香書肆怎麼了?為什麼不能去啊?”
“二哥,三哥,什麼墨香書肆啊?”李雲暖聽的雲裡霧裡的,托腮問道:“那些書聽起來都好有意思啊。”
宋時雨摸了摸李雲暖的發髻,彆有深意的一笑:“那是個不教人學好的地方,書也都不是什麼好書,咱們雲暖最乖了,不跟你二哥三哥學啊。”
“”李雲暖一臉茫然。
李敘璋:“”
李敘白:“”
這下子,他可算弄明白了,李家這個二郎壓根兒不是什麼穿越者,他分明就是在墨香書肆裡看閒書看多了!
夜色漸深,白日裡聖駕出行的喧囂散儘了,汴梁城裡陷入了一片沉寂和黑暗之中。
位於槐花巷的謝家燈火通明,無人入睡。
家丁們進進出出,慌亂不堪。
正堂裡的氣氛格外的壓抑,連燈火流瀉出來的光芒都變得暗淡而慘白。
謝蘇恒坐立不安,一會兒焦躁的來回踱步,一會坐下長籲短歎。
他原本也在此次鳳凰山避暑的隨扈名單之中,但家裡出了那樁醜事,他實在沒有臉麵在人前晃悠,索性告了假,在家中躲著,等滿京城關於謝劉二家的流言蜚語被新的流言蜚語所掩蓋,讓他能把踩到爛泥裡的臉麵再重新撿回來。
謝夫人滿麵愁容的坐在一旁,悲戚的哭個不停,已經哭濕了十八條帕子了,旁邊的丫鬟正準備將第十九條帕子遞過去。
“老爺,老爺!”家丁急匆匆的跑進正堂,高呼聲嚇了謝蘇恒和謝夫人一跳。
“怎麼樣,小姐有消息了嗎?”謝蘇恒“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急切問道。
“還沒有,老爺,”家丁搖了搖頭:“報官吧老爺!”
謝蘇恒頹然跌坐了回去,手緊緊的攥住了扶手,轉瞬又鬆開了。
“我的慧娘啊,我可憐的慧娘啊!”謝夫人見狀,捂著嘴大聲嚎啕痛哭起來:“我可憐的女兒啊,才剛從武德司的司獄裡放出來,人怎麼就不見了啊!”
謝蘇恒被謝夫人哭的額角突突直跳,突然重重的砸了一下扶手,怒喝道:“都是你慣出來的好女兒!你還有臉哭!哭什麼哭!”
謝夫人嚇得一個哆嗦,猝不及防的打了個嗝兒,瞬間止住了哭聲,驚恐的瞪著謝蘇恒,心虛又委屈的抽泣道:“老爺,慧娘,慧娘,就不救了嗎?她,她可是老爺捧在手心兒裡長大的啊!”
謝蘇恒閉上了雙眼,神情哀傷而絕望。
謝慧娘是他的幼女,是盼了許多年才盼來的唯一的女兒,更是他和老妻唯一的骨肉。
生下來便體弱多病,他自然多有偏寵。
寵來寵去,終於寵出了天大的禍事。
把人給寵進了武德司的司獄裡。
關了這些時日,今日晨起才放出來。
下人們去司獄接了人,還沒到家,人就不見了。
他的這個女兒,縱然有天大的錯處,也不該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想到這,謝蘇恒突然睜開雙眼,一錘定音道:“去報官,去汴梁府見程玉林,報官!”
“老爺,不能報官,不能報官!報了官,慧娘的名聲就完了!就,就再也嫁不出去了!”聽到這話,謝夫人一下子撲到了謝蘇恒的身上,苦苦哀求不已。
“你,你糊塗!你是想要你女兒的命,還是想要你女兒的名聲!”謝蘇恒沉甸甸的透了口氣:“出了那樣的醜事,慧娘,哪裡還有什麼名聲可言?你還想指望慧娘嫁到誰家去?誰家敢娶?誰家肯娶?”
謝夫人痛苦的哀嚎了一聲,委頓在地,哭的不能自已,但終究說不出半句阻攔的話了。
“去吧,拿著我的名帖,去求見程府尹。”謝蘇恒沉聲吩咐了一句,轉身扶住謝夫人,結果丫鬟擰好的熱帕子,仔細擦乾淨她的臉,溫聲道:“隻要慧娘能平安回來,咱們,養她一輩子又有何妨?”
謝夫人的一雙眼哭的通紅,腫的像桃一樣,嗓子都哭啞了,認命的點了點頭:“都聽老爺的。”
就在正堂吵鬨不休的時候,內宅裡卻詭異的一片安靜。
雖然院子各處都亮著燈,顯然是沒有人能睡得著的,但是卻沒人走動,更沒人大聲說話。
謝蘇恒與謝夫人成婚後,一直沒有子嗣,後來為了傳宗接代,便一房小妾一房小妾的抬進府,幾年下來,竟然足足納了五房妾室。
這五個妾室也足夠爭氣,一口氣給謝蘇恒添了六個兒子。
憑著謝蘇恒禮部員外郎的官階俸祿,是絕對養不活這麼一大家子的。
但幸好他的祖宗經營有方,給他積累下了足夠豐厚的家產,讓他這一家子能心安理得的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