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爛在鍋裡那也是自己的鍋,從旁邊伸來一雙筷子算怎麼回事!
這件事鬨,也隻能是李學武跟賴山川之間來鬨,不能讓鄭富華出手。
而李學武鬨,也不打算往大了鬨,慢慢磨時間,磨到讓他看著自己一腳油門打了方向盤給他吃尾氣。
給門口進來的沙器之招了招手,在紙上寫了幾個關鍵詞和大致的方向,遞給沙器之交代道:“寫一篇檢查,內容要深刻具體,態度要認真誠懇,去吧”。
“是”
沙器之看了看手裡的條子,微微睜大了眼睛,輕聲問道:“你這是要做檢查?”
“嗯,市局”
李學武抬眼看了他一下,隨後又低下了頭,問道:“我做檢查很新鮮嘛?勇敢承認錯誤嘛”。
“嗬~嗬嗬~不新鮮~”
沙器之輕笑著看了看李學武,說道:“李雪同誌做的比您這個新鮮”。
說著話走到李學武這邊輕聲彙報道:“昨天服務處提交了一份報告,廠辦轉去的景副廠長,卻是在李雪那卡住了”。
“原因是有錯彆字,且簽名位置不對”
沙器之挑著眉毛笑著說道:“李雪用鉛筆給那些錯彆字圈了,也給王處長的名字圈了,又退回了廠辦,要求服務處重新提交”。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看了沙器之一眼,問道:“沒人說給她嘛?”
“我估計是彭曉力還沒來的及跟她說這麼細節的事”
沙器之笑了笑,說道:“據說王處長很生氣,去找了徐主任,卻是被景副廠長堵在了徐主任辦公室裡又說了一通,機關那邊都在說這件事呢”。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他倒是不意外自己妹子這麼認真的個性,他是很意外景玉農的反應。
李雪看著很乖巧,但是性格上也有執拗的一麵,從學習態度上就能看得出。
能勵誌要在學習上將三個哥哥斬於馬下的女孩子能是善茬?
李雪其他方麵都很隨和,不是個與人爭鬥的性格,唯獨做事上麵,從學校裡出來,還沒學會變通。
她們老師在批改作業的時候會在作業本上畫圈,她在工作的時候也就這麼做了。
但是,機關單位裡的畫圈可和學校老師批改作業的畫圈不是一回事兒。
文件上,如果有領導自己的名字是鉛印的,隻能是他自己畫圈,表示他同意了,認同了這份文件。
可如果是他自己的簽字,那彆人是不能給他的簽字上畫圈的,這有種不吉利的含義。
這是很重要的潛規則,也是職場中最不應該出現的。
包括在彙報文件上的錯彆字畫圈,居上的態度不可取。
最合適的辦法就是不做任何改動,直接打回去,告訴辦事人員具體的錯誤點,要求對方改。
似是這種畫圈圈的行為,有刻意打壓和貶低服務處辦事人員,也有故意讓對方出醜的意思。
服務處的人發現這種情況一定是要跟王敬章說的,雖然自己這邊也有錯誤,但機關哪個敢不重視文字或者行為背後的含義?
尤其這份文件還是從景副廠長辦公室裡打回來的,更被服務處綜合辦的人理解成了某些特殊的含義。
王敬章自然是不高興的,可一打聽卻是知道這文件不是景副廠長的意思,而是李雪的意思後,便去找了徐斯年。
所有的秘書都是要掛在廠辦裡的,領導的秘書也都是受徐斯年領導的。
李雪工作出現錯誤,那定是要找徐斯年的麻煩了,總不能去找景副廠長吧。
可王敬章堵了徐斯年,質問辦公室的秘書都是什麼素質,為什麼會出現這種低級錯誤的時候,他也被景玉農堵在了辦公室裡。
景玉農問的話跟他如出一轍,質問王敬章是怎麼帶的隊伍,服務處綜合辦的人員都是什麼素質,為什麼會出現錯彆字這種低級錯誤,王敬章本人為什麼會出現簽字位置不對這種錯誤。
徐斯年哭笑不得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看著熱鬨,可哪知景玉農連他也罵了。
廠辦是承上啟下的聯通單位,為什麼在審核文件的時候沒有發現這種低級問題,為什麼會讓不合格的文件送交到領導辦公室裡。
徐斯年也是被罵的一臉懵逼,他很冤枉啊,他誰都沒得罪啊,站著看熱鬨也挨罵。
關鍵是景玉農是副廠長,罵他他也得站著聽著。
這位景副廠長的脾氣特彆的不好,在工作上就是一個比較較真的人,她管的三個部門負責人都知道她的脾氣。
現在徐斯年好像又發現了一個跟李學武一樣狗慫的人,一個護犢子的人!
罵王敬章就說罵王敬章的,把他捎帶上無非就是為了不凸顯她罵王敬章的這種護犢子行為。
機關裡哪個不知道王敬章惹了眾怒了,服務處處長的位置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七月十四號,也就是周一,軋鋼廠年中會議就會召開。
會議的議程上就有主要部門負責人的調整,以及廠主要領導的工作微調。
今天是七月九號了,王處長的處長身份倒計時都不滿一個星期了。
所有領導都很有默契地選擇了不搭理他,年中會議上見。
可今天卻是被景玉農抓住機會了,站在徐斯年的辦公室裡這頓罵。
王敬章臉色鐵青,徐斯年的臉色慘綠,倆人站在那就跟小學生似的。
徐斯年的辦公室門敞開著,機關裡的人哪個能聽不見?
所以當這個事情傳遍了廠機關以後,所有人都知道景副廠長護犢子,景副廠長的秘書惹不得了。
而傳的更多的是李雪的身份,李學武的妹妹,景副廠長的秘書,這種複雜的關係很惹那些閒人們議論。
明明就是個職場小白,卻是一步跨越到了領導身邊。
你要說她沒啥能耐吧,可人家是高中生,學習能力還強,這是廠辦所有人都能看得見的,心裡也是明鏡的。
可你要說她學的快,成長快吧,可總能在某些地方給你認知她是個小白的表現。
成為領導秘書至今快一個月了,一直跟領導在一個辦公室裡工作,上下班一直跟領導坐在後排,給領導開車門的永遠都是司機……
有的時候你會懷疑景副廠長不是領導,她才是。
而就在機關裡眾人懷疑李學武是不是跟景副廠長關係緩和了,或者說廠裡的暗流湧動,這兩股暗流結合了的時候,聯合企業的不順利又在表明了他們想歪了。
聯合企業是李懷德和李學武做出的基礎,提出的方案,但是在立項和實施過程中,卻是被廠長安排給了景副廠長。
而隨後李學武也同李副廠長一樣,退出了聯合企業所有的籌備組織,不再接觸任何同聯合企業相關的業務。
相反的,保衛處跳脫聯合企業,憑借小工廠、小學校的風,自己聯合其他部門搞起了合作,項目做的還很好。
李副廠長那邊就更牛了,都把買賣做到邊疆和鋼城去了,更是跳出了軋鋼廠的束縛,實現了彎道超車。
不僅僅是將邊疆辦事處掌控在了自己的手裡,還將調度任務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沒了聯合企業,李副廠長依舊是能達成運通天下的目標。
聯合企業隻是服務他這個目標的生產模塊,沒了生產模塊還有代生產或者溝通有無這一項渠道。
隻要調度處能保證運輸的方便,那後勤處聯合銷售處搞的貿易就不會斷。
反而是做為生產模塊的聯合企業被一直限製著,孤立著,現在的地位更是尷尬著。
有機關裡的大明白分析過了,這種局麵的出現是必然的,而聯合企業也將會是以李副廠長所帶領的銷售處和後勤處完成銷售和溝通網絡布局後迎來轉機。
拖了這麼久,到時候景副廠長能不能堅持住且不說,即便是堅持住了,建成了,那生產出來的商品還不是要通過後勤處和銷售處的這種網絡賣出去嘛。
外出的脖子被這種網絡掐著,進來的原料依舊是被這種網絡卡脖子,那聯合企業最後也隻能按照這兩個部門的意願來進行生產加工了。
聯合企業是個好方向,也是一個好的目標,建設聯合企業產業園區更是一個影響深遠的可持續發展的綜合體目標。
但是,這一項目的最終落定,或者說是成功的那一天必定是要在李副廠長將所有的網絡編織完成之後。
生產基地是李學武給李懷德提供的思路,用來培養和鍛煉屬於他這一係的乾部的,
網羅人才,鍛煉隊伍,提升素質的平台,更是把控未來,實現戰鬥力的台階。
但隻能說兩人的意圖太過於明顯了,這個平台也太容易引起爭端了。
無論是楊元鬆或者是楊鳳山,都不希望這種能夠產生大量不穩定因素的平台掌握在李懷德的手中。
不,應該說是所有的廠領導班子成員都不希望這個平台掌握在一個副廠長的手中。
並不是說他們嫉賢妒能,也不是楊元鬆和楊鳳山沒有容人之量。
而是遊戲的盤子就這麼大,突然出現一個要加裝外掛的人,他們怎麼可能同意。
影響軋鋼廠正治生態平衡會引起一係列的動蕩,就像現在的工作組進駐一樣。
任何對軋鋼廠權利的改變和分割都必然帶來不穩定的因素。
年中會議和年終會議是軋鋼廠班子對這種動蕩最大的容忍了,軋鋼廠不能,也經受不起更大的變化了。
從工作組在進駐軋鋼廠以後一係列對主要負責人權利的謀劃動作後所遭遇的反饋和對抗就能看得出,這些人對於穩定的需要有多麼的強烈。
聯合企業的項目從一開始就被班子成員所矚目,下麵的人看到的是聯合企業能提供的崗位和機遇,班子成員看重的則是這個項目背後的深遠影響。
誰掌握了聯合企業,誰就掌握了軋鋼廠的未來。
所以,聯合企業不能被一個人,或者一係所掌握。
現在聯合企業還在籌備階段,但是籌備辦公室裡就已經被安排了各個部門的人。
說是協調需要,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在提前占位置。
聯合企業管理部門,以及各分廠的管理都是會優先從籌備辦公室裡選任。
公了說,他們更了解聯合企業,從籌備到生產,他們是經曆者,有著先天的優勢。
私了說,這些人有著各自背景和支持,同管理處的人更加的熟悉,組織工作也更方便,甚至就是他們以前部門劃轉過來的項目。
彆看景玉農現在把持著聯合企業的籌備與建設,真正到了分蛋糕的時候,她能留下五分之一就算是大勝利了。
當然了,這並不妨礙她對聯合企業的延伸管理,沒有人規定一個乾部的屬性。
在管理屬性上,隻要到了聯合企業,隻要她還是聯合企業的負責人,那麼就得歸她管,聽她的意見。
所以楊鳳山是將這個屬於李懷德的項目拿出來,交給景玉農,任由這個項目命運多舛也沒什麼意見。
從最初的不看好,到現在的不得不伸手,以及未來的展望,他都持保守態度。
即便是做成了,那也是大家一起分擔責任,承擔壓力,不會出現一家獨大的情況。
楊鳳山的這種意見和部署是得到了楊元鬆的同意和支持的,所有班子成員都讚成的,李懷德能怎麼著?
所以李懷德也是在經過這種一人對抗所有的無奈過後,選擇了合作和分化、拉攏等手段。
與穀維潔合作,將居民區項目讓給穀維潔,也讓讜委直接參與了廠辦這邊的業務。
當然了,這個業務是具體的項目,有限製的,也是有困難的,不然他的做法同樣會引起楊鳳山等人的不滿。
這一招直接打在了楊鳳山和楊元鬆協作的軟肋上,讓這種因為他而出現的默契又增添了一份不確定。
而隨後李學武在生產管理處和技術處的所做所為詮釋了什麼叫做的分而化之,消弭對方實力於無形。
也讓聶成林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釜底抽薪,眾叛親離。
楊鳳山至今仍然不理解鄺玉生和夏中全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也不明白聶成林是如何讓保留地的兩個生產單位走到了自己的對立麵。
如果說單純的利誘,讓鄺玉生和夏中全違背了思想和紀律也行,可紀律檢查所得,兩人均沒有在與保衛處的合作項目中獲利。
不僅他們沒有獲利,技術處那些設計師和生產管理處的那些乾部們也都沒有拿補助,全都發放給了一線工人。
這就很讓人費解和頭疼了,這算是聶成林,或者說是他自己,正在挑戰工人隊伍。
紀律檢查過後他們兩人都感受到了深深地無力感,如果鄺玉生和夏中全德行有虧,怎麼處理都行,下麵的乾部也不會姑息。
但是,工人勞動所得,業餘時間補助金,自有項目管理與合作,上麵下達的政策支持,怎麼解?
無解。
查根源?
查保衛處?
查了!
不是沒查!
工作組帶著專業的人去查的!
查完不是乖乖給人家道歉去了嘛!
保衛處這些項目的管理人李學武沒有獲利,其他保衛處的人員都沒有參與到這些項目的管理。
隻有保衛處財務室在管理著賬目,但這些賬目就應該是財務室管理,這是工作。
而在管理過程中根本也不產生利益,錢去哪了?
錢花在哪了?!
這個問題在今天的倡議書上寫的明明白白:向保衛處學習!
學習什麼?
全都要學習!
從思想層麵,正治學習,組織結構,經濟管理等各個方麵全麵學習保衛處的先進經驗。
這麼多項目,這麼多的錢,全被李學武花在了人員訓練、技術升級、設備升級、武器換代以及訓練場建設和技術研發上了。
就工作組檢查人員後來說,從保衛處查出來的經濟賬目總共超過了十八萬元之多,但都是用在了以上那些地方,內部職工福利僅占了很小的一點,完全夠不上違規紅線。
這也是工作組負責人馮道宗親自去保衛處致歉的原因,也是這一次開展學習保衛組先進經驗倡議的原因。
保衛組純潔的讓人可怕,關鍵是這麼多錢的背景下,這些乾部還能保持清明的頭腦和清晰的思路,以及堅決的戰鬥力。
這個時候,十八萬元,都能無憂無慮生活一輩子了。
幾個人分也夠不用上班就生活一輩子了。
但就是憑借這種頭腦和思路,以及戰鬥力,讓保衛處在風雨飄搖的今天成為了軋鋼廠所有人公認的最後一道紅線。
完整的、能自我供養和發展的訓練體係,嚴格的辦公秩序和紀律,年輕化的乾部團隊,專業的技術人員隊伍,保衛處的戰鬥力不容質疑。
錢花的讓檢查組都咧嘴心疼,賬又管的讓檢查組負責人咧嘴腎疼。
檢查組尚且如此,楊鳳山對李學武,對他在與生產管理處和技術處之間的合作又能如何。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部門的負責人不明所以,還以為跟李學武的關係有多好,多親密,對自己單位裡的人做了多大的貢獻呢,稀裡糊塗的就跟人家走了。
就這,當他找兩個部門的乾部開會談話的那次,這些人還都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呢,當他講著眼大局,正治站位的時候恐怕都想著李學武的這種做法沒毛病,是個好人呢。
啥叫執迷不悟啊,讓兩個部門的乾部都承認他的思想,認可他的做法,遵從他的指使,追尋他的理想,心甘情願的不要補助,一心一意地在為一線工人謀求福利的方向上持續奉獻,這就叫執迷不悟。
你跟他們講什麼大局和正治都沒有用,他們站在了一線工人的位置思考問題,站在了實用主義的思想上考慮正治。
這兩個部門的人都已經被李學武所掌控了,更是被他以身作則的行為以及人格魅力所折服了,一樣是無解的情況。
要不說楊鳳山氣聶成林無能呢,手裡的兩個部門都被人家偷了,還在生拉硬拽、一意孤行的執行著老思想,舊觀念。
就連楊鳳山都不敢再提專業工人從事專業工作,處室不應承接和管理其他項目的話了,他還敢這麼強硬。
出現今天的狀況楊鳳山已經不疑惑了,隻有反思。
勝敗乃兵家常事,反思方為久勝良方。
繼李學武玩過釜底抽薪後,李懷德再用一計偷梁換柱,扭轉乾坤,不僅推了居民區這個耗費精力以及人力的項目,還將李學武早就給他規劃的銷售處攬在了懷裡。
彆人看不上銷售處,覺得銷售處一無是處,什麼都乾不了。
但李學武不這麼覺得,聽了李學武建議的李懷德也不這麼覺得了。
沒有一無是處的單位,隻有一無是處的主管領導。
李學武跟李懷德說過,沒有哪個領導是不管業務的,不管業務也當不成主要領導。
副廠級進步常務副,必然是要在具體業務上有大作為的。
軋鋼廠最大的業務部門就是生產管理處了,最巧的部門就是技術處了。
如果再一直揪著後勤處不放,那李懷德就永遠都是一個負責後勤的副廠長。
現在手裡有著後勤處,有著調度處,再來一個銷售處,產運銷一條龍,繞過封鎖搞業務,一樣能成事兒。
生產管理處和技術處不用想的,即便是現在李學武對這兩個處室有著較大的影響,但並不足以讓李懷德對這兩個部門產生深遠的影響。
如果李懷德偏要掌控這兩個部門,李學武先前做的努力前功儘棄不說,也會引起上麵和兩個部門對他的反抗。
有的時候機關裡的關係就是這麼的複雜,能合作,但不能主管。
信服一個副處長,但不能信服一個副廠長。
李懷德也不需要去費力降服這兩個部門,利用好手裡的幾張牌足夠了。
打好貿易牌,不用承擔生產責任和生產周期,靠短平快建立越來越大的銷售和調度網絡,讓軋鋼廠內以及軋鋼廠外的部門都需要這個網,進而提升自己的影響力。
李懷德知道李學武喜歡織網,他更欣賞李學武的這種能力,所以這個建議他很喜歡。
不光是李學武給他的建議和構想,他自己也就自身的關係重新梳理了這個關係網,腦子裡有了一個很明確的概念。
用一個貿易項目將調度處、後勤處和銷售處捆在一起隻是一小步,後麵的步子會越來越多,越來越穩。
年中會議了,煉鋼廠的董文學就要回來了,到時候他是要找董文學和李學武再次進行商談的,軋鋼廠生產管理處可以放棄,聯合企業可以放棄,但是煉鋼廠不能放棄。
就像邊疆辦事處一樣,這幾個節點都是貿易的重要組成支線,未來發展的延伸空間,必須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關於今年董文學進讜組,煉鋼廠廠長職務在三年任期內卸任的事情,他是要跟董文學進行一次比較深切的談話的。
在充分掌控煉鋼廠之前,這個廠長的位置得盯牢了,站穩了,把住了。
雖然有李學武這個後繼在等著,但李懷德對煉鋼廠的位置還是不放心。
隨著董文學整頓煉鋼廠,並且開始轉型和變革後,越來越多的目光放在了煉鋼廠上。
半年的努力就已經開始了新型合金鋼的發展,未來在實驗鋼材的領域一定會有大發展。
關於煉鋼廠提出的五金商品研發項目,李懷德是持支持態度的。
他不是支持這個項目,而是支持李學武的戰略眼光和董文學的執行能力。
這對兒師徒的能力有些複雜,師父性格保守,理論和執行能力強;徒弟性格穩中求進,思想和戰略眼光犀利,兩方互補的很完整。
保衛處有今天的成績,或者說保衛處能被他們這麼快的掌控和創造成績,離不開兩人的這種性格互補。
李學武幫助董文學在煉鋼廠設計的發展之路是沒有問題的,幫助李懷德在聯合企業的項目上設計的思路更沒問題。
既然不能自己乾,那就換個賽道,讓彆人乾,等著摘桃子就是了。
隊伍的建設和鍛煉完全可以放在後勤處、調度處和銷售處上來。
銷售處是大有可為的,隻要網點鋪開了,業務做好了,完全可以成為軋鋼廠最重要的處室。
也就是這個時代生產為王,計劃經濟耽誤了銷售處的發展,後世哪個單位能不寵著銷售處。
角度決定態度,態度決定未來。
所有人都在變,在變化多端的複雜形勢裡,不變就等於退步和淘汰。
景玉農看問題的角度也正在發生變化,不單單是李雪在文件上做筆改的事引起了她就這件事向兩位處長發火,而是形象建設和話語權的問題。
先前在工作中她太過於在意工作態度和成績了,忽略了乾群關係建設,更忽略了機關內部形象的經營,來了快半年了,並沒有給這些人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哪怕是一個不好的印象,也說明你在這個單位裡做事了。
人最怕的是被遺忘,遺忘就意味著失去,失去所有作為和成績。
景玉農選擇李雪作為秘書,難道她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年齡小、資曆淺、沒經驗嗎?
不,她知道,她更知道李雪是李學武的妹妹,親妹妹。
可她就是要用這一種開局,重新打開機關裡的人對她的認知。
不能再做埋頭苦乾的老黃牛了,也得時不時的抬起頭看看路,喊幾嗓子。
她這幾嗓子可不是簡單的幾嗓子,直接將她護犢子的形象印刻在了機關眾人的心上。
那護犢子的形象就是不好的形象嗎?
不見得,李學武還護犢子呢,也沒見保衛處的人說李學武不好。
更沒見機關裡的人說李學武不好,可都在說李學武這樣的領導好呢,羨慕保衛處那些人呢。
誰敢為了下屬單挑副廠長去?
李學武在保衛處一直都是笑嗬嗬的形象,為什麼能在沒有另一個副處長幫助他的情況下掌控住局麵,反而使他的人格魅力為人稱道呢。
這裡麵有大學問。
景玉農以前在上級機關裡工作,雖然級彆高,但是辦公室小,管理的業務大,但具體的人數少,讓她到現在才反應過來以前的工作模式不適合現在的單位了。
給李雪出這個頭,既教訓了這個比較跳脫的王敬章,也給了徐斯年這個廠辦主任一個警告。
教訓王敬章是為了針對先前的那些事進行反應,警告徐斯年是為了給彆人看,她的權威不能受到挑戰。
換句話說,王敬章是猴子,徐斯年是雞。
今天景玉農殺雞打猴子,可算是讓一眾猴子都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了。
而李雪在事後向景玉農道歉的時候也受到了景玉農的批評和安慰。
批評李雪學習不認真,沒有主動請示,也沒有在未處理過此種情況下就擅自進行了處理,這種態度不可取。
安慰的是,剛參加工作的新人,一定是要不斷地犯錯和改正錯誤的,隻有這樣才能快速成長。
今天的事情就讓李雪明白,以後領導的名字是不能圈的了,文件有問題也是不能在上麵進行指導的了。
直接打回去,人家可能說你態度冰冷傲慢,但不會說你好為人師,自己學好就指教彆人。
景玉農選秘書,選一張白紙似的秘書,就是看重了她沒有經過打磨的痕跡,就是要培養跟自己搭調的辦事人員。
工作是工作,跟個人沒有關係,李學武還能因為他妹妹在這邊就親近她嗎?
不可能的。
那她會因為李雪是自己的秘書就愛屋及烏嗎?
也是不可能的。
上班呢,你當過家家呢?
這就像當初複星集團郭老板遇到的那個央媽神奇記者采訪一樣。
記者問他,你到底有多少錢?
郭老板說我也不知道,沒算過。
這個問題本身就很有問題了,哪個富豪能說得出自己有多少錢啊。
而那個記者又問了,你最多的時候有多少存款?
郭老板直接懵逼了,這個問題恐怕隻有腦回路特彆簡單的人才會問吧。
他能怎麼說,他隻能說這些都是財務在管。
而女記者接下來問了一個讓他直接大腦都乾燒了的問題:這些錢不是太太管嗎?
郭老板直接就無語了,低頭沉思了一下,將自己的智商無限度拉低,然後翻著白眼戲謔地問女記者:你以為這是在過家家嗎?
如果真的有人問景玉農關於李雪跟李學武之間的關係會不會影響到她的工作,恐怕她也會是這個態度。
在工作上李雪就是李雪,李學武就是李學武,這是沒有關係的兩個人。
而李學武不能幫助李雪什麼,李雪也不能幫助她二哥什麼,至少在表麵上如此。
現在李雪給景玉農當秘書,李學武就能通過李雪去影響一個副廠長嗎?
這不是在開玩笑的嘛,景玉農都不敢說靠李雪去影響李學武呢。
隻能說有了這層關係,更能讓景玉農在機關裡施展影響力。
你要說景玉農真的就不指望李雪跟李學武的關係嗎?
怎麼可能!
今年來了這麼多大學生不用,偏偏選了一個高中生,為了啥?
難道是大學生目光裡的愚蠢不夠清澈?
其實景玉農就是在借力打力,用李學武的影響力在同楊鳳山,同其他人角力。
楊鳳山知不知道李雪的身份?
就在三樓,這個事都快人儘皆知了,他能不知道?
那李雪在景玉農身邊當秘書,他是不是要考慮到景玉農態度的問題?
即便是他很明確景玉農不會輕易變換正治態度,那他是不是要進行提防和注意?
前幾次景玉農在會議上的表現,以及在同他進行配合的默契程度上,都表現出了差異化。
如果不考慮這一層因素,他大可以找機會敲打她。
但現在他是要慎重考慮這一行為的,核彈之所以能帶上威懾兩個字,就因為它立在發射架上。
李雪就是景玉農立在自己身邊的核彈,她隻能對李雪好,不能對李雪差。
不僅僅是李學武的態度,所有人都在看著她,隻有對李雪好,把李雪培養出來,才能更加的在機關人心中樹立正麵的形象,也能在李學武和楊鳳山之間站住腳。
機關裡的人沒有一個是傻子,景玉農從一開始就不想依靠楊鳳山,也不想站隊。
但是聯合企業利益的誘惑促使她站在了楊鳳山這一邊。
站隊的結果就是她失去了自由和獨立,進而對她的未來和進步之路造成了影響。
現在想要進行補救和挽回,唯獨依靠這種強有力的措施重新擁有地位獨立和話語自由。
即便是跟李學武在某些工作的意見上是對立關係,但並不妨礙她反向利用李學武的這種影響力。
這就是機關,這就是影響力。
李學武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嘛?
從一開始聽說李雪被景副廠長選為秘書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李學武又不是傻子,也不是職場小白,怎麼可能不知道。
知道也沒奈何,這就是職場遊戲規則,人家又沒拿著刀逼著自己妹妹的脖子。
李學武哪裡能不知道自己妹妹的上進心,從學校裡被迫出來上班,她心裡憋著一股勁兒呢。
去哪兒無所謂,李雪都一樣會努力做給二哥看。
她是年歲不大,但也不是個十一二歲的傻孩子了,哪個好,哪個不好,還不知道?
給領導當秘書好不好不用李學武去教她,在徐斯年的辦公室裡她沒有明確的反對就說明她有一顆上進的心。
即便是她明確反對了也沒有用,但這種積極進取的態度是值得肯定的。
事後徐斯年跟李學武說過,讓他不要生李雪的氣,多寬慰她,這姑娘的眼睛裡有一種叫做上進的光。
李學武也跟徐斯年笑鬨,說自己妹妹一定在心裡憋著有一天當她二哥的領導呢。
景副廠長有意為之,妹妹心有所屬,他又怎麼會做無用功。
不過景玉農利用他的影響力,他就不會利用景副廠長的影響力嘛?
都是聰明人,誰用不著誰的~
晚上下班的時候李學武一下樓便見著對麵主辦公樓門口停著那台紅白相間的轎車。
而自己的妹子也隨著景副廠長從主辦公樓裡走了出來,正往台階下的車裡去。
這會兒是下班點兒,人正多的時候,李雪也沒見著自己二哥在看著自己,正在跟景副廠長說著什麼。
就如沙器之跟自己所彙報的那樣,李雪真的不給景玉農開車門子,是司機正站在後座的車門子旁等候著。
而當景副廠長上了車,還得給她挪位置,往裡躥一下,她直接坐進了車。
司機已經見怪不怪了,很自然地關了車門子,隨後去了駕駛位。
李學武的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他隻覺得李雪混的比自己強,他都不好讓司機給自己開車門子。
隻能說妹妹略屌!
畢竟也不是正規的場合,用不著這種禮儀,他又是年輕乾部,更沒必要讓司機和秘書麻煩這種事。
等李學武上了車,看著從車窗外劃過的小轎車,他也隻能酸溜溜地看著沙器之衝自己笑。
沙器之的笑很有意思,仿佛在跟李學武笑問著情況是不是真如他所說。
李學武耷拉著眼皮也是忍不住笑了笑,示意了韓建昆開車。
等指揮車順著廠大門出來,李學武看了一眼夕陽,問向了正在開車的韓建昆道:“忘了問你了,周一去紅星公社接秦京茹順利不?”
這話問的,人都回來幾天了,能不順利嘛。
可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沙器之也明白處長問的不是路上順不順利,而是兩人相處的順不順利。
在華清一拳一個保衛的猛男韓建昆這會兒卻是成了害羞的大姑娘一般,被身旁沙器之看的臉色都不自在了。
沙器之這樣的正是愛鬨的年齡,也是好聽這種熱鬨的人,所以雖然嘴上沒說,但灼灼的目光卻是配合著意味深長的笑容讓韓建昆有點臉紅。
韓建昆是想了又想,在心裡轉了好幾個彎兒,這才說出了自己的感受:“挺好的”。
“嗬嗬~”
聽見他這麼說,李學武和沙器之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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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