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晚上六點,盛夏裡聞著飯菜香,自動下樓。
她站在樓梯上,看到廚房裡有個高大的身影在忙碌,桌上擺著好幾盤菜,色香可口。
難道是周叔叔回來了,在做飯?
會做飯的男人可太棒了。
廚房裡煙霧有點大,盛夏裡想著怎麼著也要打個招呼,拉開門,撲鼻的油煙味,手在麵前揮了揮,痛苦麵具,“叔叔,要幫忙嗎?”
叔叔動作一頓,轉過身來,是周維然。
“叔、叔?”他拿著炒菜用的勺子,幾步離開廚房。
門又關上了,盛夏裡連忙打開窗戶,呼吸新鮮空氣,“怎麼是你啊,我還以為是你爸在燒飯。”
“他做飯難吃死了,竟然拿我跟他相提並論。”周維然想了想,“我背影看起來有那麼老?”
盛夏裡本想順著懟他兩句,看在他辛苦做飯的份上就算了,“煙霧太大了,我沒看清。”
她用手背拍了拍他,嬉笑道:“誒,你還挺會做飯的麼,好香啊。”
“嘗嘗?”周維然轉頭從廚房裡拿了個碗,裡麵躺了塊色澤鮮豔誘人的排骨:“第一口給你了。”
盛夏裡上手就抓,雙眸發亮:“好吃!”
嫩肉輕而易舉的脫骨,紅燒汁水浸入進去,她舔了舔唇瓣,想吃飯了,“阿巴阿巴。”
周維然:“什麼東西?”
“意思是,我要吃飯。”盛夏裡眼巴巴的看著他,和平時囂張的樣子判若兩人,有飯就是哥。
他笑了,“他們應該快回來了,你先吃也沒事。”
“那算了,我再等會兒。”她還是得在繼父麵前維持一下淑女形象的。
周維然轉身回到廚房:“蝦球吃不吃?”
“吃。”
“扇貝?”
“吃。”
“豬裡脊。”
“啊——”
門口傳來動靜,投喂中止,盛夏裡屁顛屁顛地跑過去迎接:“叔叔媽咪,你們回來啦~”
葉明雁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哎喲我的小乖乖,真懂事,來幫媽媽把包放沙發上。”
她再接過身旁周思銘的外套,“一起放過去。”
盛夏裡照做,回身的時候,周維然端著幾個碗出來了,“回來的真及時,剛做好。”
“辛苦了然然。”葉明雁的表情跟盛夏裡剛才一模一樣,驚豔,“周思銘,你兒子廚藝這麼好,乾脆給他開家私人餐廳算了。”
“彆了阿姨,我就想燒給家裡人吃吃。”周維然笑著撩起袖子管,“我來剩飯。”
“我來我來。”盛夏裡奪過他的飯勺,笑容乖巧可人,“大廚,您歇歇吧。”
隻要她想,可以做到讓所有人都喜歡。但前提是,她有這個心情。
周維然坐下的時候,眼睛還盯著她看,感到有些震驚。早上跟晚上是同一個人?還是說,隻有在大人麵前才這樣?
一頓飯吃得分外和諧,葉明雁嘴上說著想女兒,但盛夏裡昨天過來的時候,壓根沒見著她的人。
吃完飯,她纏著媽媽一起看電影,就在大廳,有投影儀。
上了一天班,葉明雁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也不好再讓周維然代替自己陪女兒看電影,就應下了。
洗完澡,母女兩人坐在大沙發上,盛夏裡把頭靠在媽媽肩上,盯著熒幕。
電影裡放的是一部著名老片,講的是不自由,毋寧死。
很小的時候,她跟父母也是這樣,洗完澡坐在沙發上看電影。她被爸爸媽媽保護在中間,就算是恐怖電影也讓她覺得安全感十足。
可是,隨著她長大,媽媽越來越忙,爸爸也對電影沒什麼興趣。
漸漸地,沙發上的影子就消失了。
許是葉明雁也回想起來那段時光,跟她講了些過去的事情。
在盛夏裡出生之前,她便時常不在家,為了工作、為了朋友,她也確實是個閒不住的性子。盛保舟管不住她。
在懷孕後,有一日她約了朋友出去玩,想出門,卻發現門被反鎖。
盛保舟不想她出門。後來自然是鬨了一通,驚動雙方父母,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但她永遠忘不了那天,沉默寡言的男人一旦有了掌控欲,整個人就變了。
盛夏裡從沒聽說過這件事,沉默的抱住媽媽。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媽媽心裡就有刺了。離婚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問題,或許就像媽媽說的,他們一開始便性格不合。
安靜地看了會兒電影,葉明雁的手機時不時鬨出點動靜,盛夏裡喜歡沉浸式看電影,抱怨道:“誰這個點了還找你聊工作。”
“不是工作的事情。”葉明雁笑著說:“是媽媽好朋友。還記得金阿姨嗎?以前出去旅遊的時候你見過她。”
“那個臉圓圓,一直笑的阿姨?”盛夏裡很快就回憶起來了,“有印象。”
“她兒子最近叛逆期到了,天天和她作對。說還是女兒好,貼心小棉襖。”
“那當然。”
盛夏裡從來都是父母麵前的乖寶寶,就連突然得知父母離婚的消息,也沒哭沒鬨。
“說起來,我跟金阿姨之前還給你們訂過娃娃親。”
盛夏裡目瞪口呆:“啊?”
“她兒子你不會也忘了吧?厲知初啊,你去過他們家的。”
“這樣嗎。”盛夏裡兩根手指抵在太陽穴上,拚命回憶,“該不會是小學那次……”
“對。”
那天晚上,她跟著媽媽出去玩,和她朋友還有朋友的小孩一起吃了飯,在同一輛車上玩成語接龍,再去了保齡球館,後來大人們要去打麻將。打麻將免不了煙酒的味道,小孩受不了。
她要等媽媽一起回家,可是晚上有電視要看,於是她就跟著一個哥哥回家,用著他的電腦看電視直播。
“原來他就是厲知初。”盛夏裡艱難地把畫麵拚湊出來。
葉明雁有點被她搞混了,“不是,那個不是。你說的那個哥哥家,是你爸朋友那邊的吧?名字我也忘了,叫程什麼來著。”
盛夏裡麵露迷茫:“又是誰啊?”
母女倆的記憶力一脈相傳。
葉明雁過了一會兒想起來了:“是你初中的時候吧,我公司出去旅遊,帶你一起去的。還有媽媽朋友的小孩,幾個男孩子,其中有個就是厲知初。”
“好吧。”
盛夏裡隻記得幾張模糊的臉一閃而過,排隊玩漂流,大太陽下,她好心把傘挪過去一起撐,結果被對方拒絕了。
還有漂流結束她鞋沒了,被其中一個背回去。
隻記得這兩幕。所以哪個是厲知初?
算了,不重要。
葉明雁吐槽她:“你個黃魚腦子。”
“還不是遺傳你的!”盛夏裡問:“所以突然提娃娃親乾嗎,我有男朋友了,你不會要拆散我們吧?”
“想什麼呢?你媽我是這種人嗎?娃娃親當然是訂著玩的。”葉明雁擺了擺手,“累了累了,我要睡覺去了。”
“電影都沒結束。”
剛放到主角在天台上賄賂獄警的場景。
“下次看吧,或者你喊然然下來陪你。”葉明雁打了個哈欠,屁股已經離開了沙發,看來是留不住了。
“哼。”
盛夏裡撅起嘴,抱著靠枕,沒人陪她看電影就是沒勁,就也關掉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