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頭”
薑燕兒額頭儘是冷汗,一副頭痛欲裂的樣子。
令在旁幾人不由震驚,紛紛投去目光。
霍青不明所以,雖有疑惑,但並未貿然有所動作。
最為緊張的,莫過於華九,此時慌忙轉身,焦急道:“小姐,你怎麼樣?怎麼會突然頭疼”
華九說著,話沒說完,便自己猜到了原因。
薑燕兒脫胎換骨,受藥效和副作用的影響,暫時失去一半的記憶。
但這種失憶狀態並非永久,正如華九自己所言,可能半個時辰就會恢複,也可能是半年,當中存在極大的不確定性。
定是薑燕兒與霍青說話之際,對方的某個字眼刺激到了她,令她隱有記憶恢複的跡象。
華九了然,倒是瞬間放下心來。
薑燕兒若隻是記憶恢複,那便不會危及性命。
隻不過,她若此時恢複記憶,對於華九來講,卻並非什麼好事。
在華九的設想裡麵,主上應該是在某件事情發生以後,記憶再恢複是最好不過的。
如此一來,縱然主上恢複了所有記憶,事情也已然成為定局,而她與霍青之間便再難存有情意。
稍微停頓後,華九嘴角冷笑,迅速從懷中掏出銀針,以一種極為精準而又恰到好處的手法,接連刺入薑燕兒的幾處大穴。
既有效緩解薑燕兒疼痛的同時,也令她適時昏厥了過去。
而就在這“救人”的間隙。
回過神來的阮小妹一眼望見華九行針刺穴的手法,驀然一驚:“這是南疆的銀針刺穴之法?你是醫者?不對!尋常的南疆醫者,若非有一定造詣,行針斷不能如此精準!你是高手”
華九聞若不知,伸手搭在薑燕兒的脈搏上,見她情況趨於平穩後,先對身邊的吳恨說道:“先帶主上回去!”
而後,這才回頭看向那個竟能一眼看穿他行針之法的小姑娘。
同樣是一眼而過,華九卻也露出一抹驚訝神情,視線鎖定在阮小妹身上仿佛生了根,麵色陰晴不定,恍若心有所思。
阮小妹被他這麼盯著,顯得有些不自在,嘟囔了一句:“你這人看什麼?”
華九卻仍是聽不見的樣子,目光依舊鎖定著她。
大約一分後,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略微神秘道:“難道是居然有意外之喜?好極!”
華九竟頗見欣喜之色。
霍青抬眼看著華九,眉頭微皺,這時候才開口疑問道:“好極?這位先生,因何事好極?”
華九冷笑著瞟了霍青一眼,卻是對著薛芝說道:“大將軍,依老夫看,我方侍衛之死,並非出自你之手。但終究是事發靈州,你仍需給我們一個交代。不過此事不急一時,便以三個月為限吧。還請將軍儘快找出幕後凶手!”
說完,也不等薛芝表態,便又轉向霍青:“你就是霍青?嗬嗬,老夫略通岐黃之術,一眼觀之,便知你身中劇痛,恐命不久矣。若還想活命,三日內可來尋老夫。”
言儘,也不多作停留,轉身便走。
霍青臉色一沉,暗道:什麼意思?我中毒不假,但已被阮小妹解了,這人竟還說我仍身中劇毒?且他一眼便能看出?
頗感疑惑之下,霍青剛想將華九叫住,但話沒說出口,就被薛芝打斷:“讓他走吧!”
霍青回頭一望,不解地看著薛芝。
薛芝從主位上走下,說道:“不必去招惹這些人,當務之急是接管鼎豐商會,封鎖鄭如媚死亡的消息。其他的都是其次,莫要節外生枝。”
霍青苦笑,“什麼叫其他的都是其次?那人直言我身中劇毒,命不久矣,大帥仍說是其次?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你豈非是讓霍某等死?”
薛芝卻道:“人家說你就信?況且,你手下這位姑娘不是已經解毒了嗎?”
霍青繼而向阮小妹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阮小妹忽閃的神色,頓挫道:“對呀那人說你就信?他看錯了”
不知為何,聽到阮小妹這樣的回答,霍青反倒覺得有些蹊蹺,不過並未多問。
正如薛芝所說,當務之急是要奪回鼎豐商會,封鎖鄭氏姐妹被刺的消息。
這關乎到霍青在靈州日後的利益,不可怠慢。
想了想後,並未就此繼續糾結。
“那好吧!不過,既然大帥要假扮重傷臥床,此事便不宜直接插手。讓霍某代勞即可,你且在府中等候。一有消息,我會命人來報。”
霍青收起心思,對薛芝說道。
薛芝聽此,並無異議,微微點頭應允。
“我的人已經在行動,務必連夜拿下鼎豐商會。大帥要記住一點,等八大商號的掌櫃到齊之後,定要將他們控製住,不可能輕易讓他們離開。”
“本帥知道,你速去!儘快找到鄭清霞,將她帶來見本帥。”
霍青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一旁又在愣神的阮小妹,道:“喂,丫頭,咱們回去了。”
阮小妹仍稍作呆滯,直到霍青已經走出門口,在阿玉的提醒之後,方才後知後覺,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帥府門外。
華九並未走遠,與雲樾在一處小巷的拐角處相對而立。
“樾兒,為師有件事要你親自去辦。”
“師尊請說。”
“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青鸞寨的養蠱人就在城中,且居然是霍青的身邊人!你去幫為師將她綁來,不得有誤!”
“啊?竟有此事?但霍青此時身在將軍府內,徒兒恐不便動手。”
華九驀然一笑,抬眼看向帥府門口,指道:“喏,這不是出來了嗎?就是霍青身後那個小丫頭,將之擒來。為師要先回去照看主上,此事交予你手。”
雲樾跟著望過去一眼,見到阮小妹那高挑的背影,目光驀然一動。
微微笑道:“師尊請回,徒兒去將之帶來。”
說完,人已走出了巷子。
屠傾城為一眾山賊挑選的住處,距離薛芝的將軍府並不遠。
三人出來之後,並沒有乘坐馬車。
霍青急於趕去查看老六他們的行動,腳步有些飛快,與阮小妹拉開了一段的距離。
想到阮小妹身邊有個“侍女”陪同,也就沒太在意她是否跟得上。
雲樾悄悄跟了上去,嘴角淺笑,見到最前方的霍青已拐入另一條街道時。
小家夥暗道機會來了,抬手之間,便放飛了袖中的兩隻小飛蟲。
而此時,若阮小妹有所察覺的話,定會訝然。
因為雲樾此時竟然也會施展馭蠱之術,且放飛的小蟲就正是阮小妹此前混進帥府時所用到的傀儡之蠱。
放飛蠱蟲後,雲樾暗自得意。
在他看來,阮小妹雖然身份特殊,但在毫無防備之下,若中了他的傀儡蟲也必然會受到控製。
然而,還沒來得及得意多久。
雲樾驀然臉上一驚,手心冒出冷汗,生生後退了幾步,牙關緊咬起來,似乎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一隻六足“甲蟲”不知何時已經爬上了雲樾的肩頭,此時正大張獠牙,不斷地朝雲樾示威。
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雲樾師承華九,會馭蠱之術,身上有幾隻蠱蟲毒物並不奇怪,但很顯然這隻甲蟲並不是他的“寵物”。
而且,甲蟲出現的同時,雲樾也知道自己已經中了毒,眼下體內正如爐火灼燒。
幾秒鐘後。
一個人影出現在雲樾麵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勢盯著他,開口道:“不錯!根骨倒是上佳,但華九是瘋了嗎?讓你這麼好一個小苗子來送死?”
雲樾稚嫩的臉上扭曲著,艱難抬頭道:“你是誰竟也會苗疆蠱術”
那人走出陰影,竟赫然是阿玉
此時的阿玉似乎變了一個人,一臉的冷漠淡笑,“你還不配知道我是誰!但嚴格說來,你得叫我一聲師叔。看在華九的麵子上,我不殺你。回去吧,跟華九說,這丫頭是我小玉春的人,讓他滾遠點的。否則,後果自負!”
話聲落地的同時,人也已經隱入了黑暗,朝阮小妹追去。
那隻六足“甲蟲”也在阿玉退走的刹那,一並飛走。
阮小妹這邊,似乎仍在震驚於蠱蟲王選擇了霍青,心不在焉之色,就連阿玉一來一回都毫無察覺。
另一邊廂。
回到鼎豐商會的某處密室。
薑燕兒躺在石床上,並沒有昏厥多久,就已然醒來。
稍微緩和之後,記憶已經全然恢複,與霍青的種種記憶浮上心頭,令她有些難以自持。
片刻後。
當意識到從鳳陽城外被劫,再到被吳恨護送到靈州的種種,與霍青剛剛才見過一麵,而此前華九似乎對她說了謊,還做了某些事情時。
薑燕兒猛然大怒,氣得手抖不已。
華九帶著一抹笑容,彎腰走到她麵前,正要開口說話時,卻突然臉上一疼。
下一刻,啪的一聲,隻聽大嫂怒紅著眼,一巴掌打在華九臉上,咬牙道:“你都做了什麼?為何騙我?你該死!”
而後,又聽啪的一聲,她竟連續兩個巴掌打在華九臉上,那嗔怒而又頗帶威嚴的氣勢,竟初顯女皇風範!
啪!
當第三個巴掌打下時,身旁的吳恨、阿奴等人無聲跪了下來。
華九則石化當場,默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