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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居士不動聲色地用眼角餘光掃了秦浩峰一眼,心中暗自思忖:這小子還算謹慎,沒一見好東西就猴急得上手。方才若是他貿然去拿玉壺,自己定要讓他在這行裡吃個大虧,讓他知道薑還是老的辣!這年輕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心思沉穩,倒是有幾分眼力見。
想到這裡,青山居士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像是藏不住的笑意。他佯裝隨意地將手搭在包袱皮上,指尖卻暗暗摩挲著包袱裡另一件物件的輪廓。片刻之後,他才慢悠悠地將包袱皮重新鋪平,細致地將四周的邊角都撫得齊齊整整,最後,他雙手一合,將包袱皮穩穩當當地抱在了懷裡,像是護著什麼寶貝似的。
“也真是的,你們弄張大桌子呀,這桌子也太小了,東西都擺不開!”青山居士看著眼前的小桌子,不禁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幾分打趣的笑意,“你們這子陽寄當行,可是江城裡有名的大行當,居然連張像樣點的大桌子都沒弄一張?像我們這樣帶來幾件東西的,確實不好施展啊。”
秦浩峰略顯尷尬地擺了擺手,嘴角微微牽動,連忙說道,“大爺,您提醒的是,不過您也知道,這行裡多少人家每次隻能拿一兩件東西來,很多人甚至連一件都拿不出,您今天算是‘批發’了,事情自然有些特殊。”
“批發?哈哈哈!”青山居士一聽,瞪大了眼睛,隨即爽朗地笑了起來,“小夥子,你這人還有點意思,批發這詞兒都能用到古董身上來了!不過我還真得說,做事還是細致一點好,我看你以後一定行,我看好你!”
秦浩峰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茶杯和物件,微微一笑,語氣輕鬆地回了一句,“大爺,這桌子雖小,但勝在用得順手,可能東西擺不開,咱們心裡卻亮堂,生意不就講個踏實嗎?”
青山居士點點頭,嘴裡呢喃著,“踏實……你這詞倒是穩當,就是看這桌子,我老覺得心裡撈不踏實。”
說著話,他略帶遺憾地歎了口氣,伸手將包袱皮裡的兩件物件小心翼翼地整理好,抱在了懷裡,心裡一邊念叨著,“你們倒是得換換家具。雖然心裡踏實,但風格也得講究些,這才不負寄當行四個字!”
秦浩峰瞅著青山居士的動作,感覺得出對方是真愛惜物件,因而話鋒也軟了幾分,“大爺,您這話確實有道理,不過說真的,像您這樣一下子能帶來三五件東西,真是不多見,很多人哪怕拿兩樣來,也是難得了,咱們這鋪子自然少見滿懷富貴的客人。”
青山居士聽完眯眼笑了起來,“小夥子,你這說話倒是真會留個台階!會說話,以後一定能討個漂亮老婆!”
秦浩峰見青山居士將包袱皮都抱在懷裡,心裡暗暗佩服了一下對方的細致,雖說話中帶些埋怨,但這位老人家可是一點沒怠慢物件。於是秦浩峰笑著端起旁邊的茶壺,加了些茶水,抬手遞去,“得嘞,大爺,您老喝口茶歇歇神,我先把您這玉壺仔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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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居士隨手捏著茶杯,見秦浩峰準備端東西,便悠然地說道,“小夥子,你且看仔細點,這玩意我看了一輩子了,你若這少看了個細節,我可就不高興了!”
秦浩峰見狀不慌不忙,手一上一下,輕輕捧起桌上的玉壺,先掂量了一下壺的重量,再仔細觀察起玉壺的光澤和紋路,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玉壺壺身整體呈扁圓形,宛如一輪璀璨的滿月,散發著溫潤如水的瑩光,令人不禁聯想到皎潔的夜色。兩麵鐫刻的精美紋飾如同鏡像般對稱,繁複卻不失雅致,它們像是隱藏著千年的秘密故事,等待有心人去解讀。
清乾隆 雲龍紋白玉扁壺 青島博物館藏
長方形的壺口平滑如鏡,壺頸兩側細膩雕琢出鏤空變形獸耳,耳上紋理宛若翻騰的雲霧,為整器增添靈動之感。壺身中部浮雕刻畫的五爪神龍若隱若現,其身形修長而矯健,鱗片片片分明,在水波之間穿梭,與祥雲交錯纏繞,似乎激蕩出陣陣仿若真實的風雷之聲。
龍首微微昂起,正麵直視如同王者睥睨眾生,那雙圓眼凸雕而出,捕捉每一個微妙的光影變化,流露出威嚴與智慧。龍嘴輕啟,仿若準備振聲高歌,八字形胡須向上翹起,宛如兩道飛揚的閃電,腮部則飾以鋸齒狀紋路,展現出它桀驁不馴的氣勢。
玉壺底足精工陰刻單回紋,暗合周而複始的哲理,使人不禁感歎造物主的匠心獨到。整件玉壺的紋飾布局嚴謹而不失自然之美,猶如一幅精心構造的古代藝術畫。
壺體采用整塊溫潤如凝脂的優質白玉雕琢而成,質地細膩通透,撫之如握在手心的湖水一般令人心曠神怡。色澤潔白而清純,如清晨山巔未融的積雪,更顯高雅不凡,加之令人歎為觀止的雕工與流暢的線條,整個器物隨手移動間都泄露出一股清代早期獨有的時光氣韻。
青山居士眼巴巴瞅著秦浩峰將玉壺穩穩當當擱在桌麵上,見秦浩峰放下玉壺,青山居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試探性地開口問道:“小夥子,怎麼樣?這玩意能值多少錢?”
秦浩峰沒急著回答,手指無意識摩挲了幾下褲縫,像是在斟酌言辭。他先是眯著眼仔細端詳了一番玉壺,目光從壺身流轉到壺底,又回到壺身的龍紋上,來回幾趟,這才緩緩轉過頭,對上青山居士滿是期待的目光。
“這個麼......”他拖長了音調,眉頭擰成了疙瘩,嘴角微微向下撇,顯出幾分為難,“大爺,我跟您說實話吧,這件玉壺確實是一件老物件,但這玉的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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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頓了頓,像是要強調什麼似的,輕輕搖了搖頭,發出輕微的歎息聲,“嘖嘖,太差了。”
“差?”青山居士一聽這話,立馬瞪圓了眼睛,脖子不自覺地往前伸了伸,“怎麼會差?這可是當年從宮裡流出來的東西,你不會看錯了吧?”
秦浩峰抬手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示意青山居士彆急,“大爺您先彆激動,聽我慢慢說。”
他抿了抿嘴,眨巴了幾下眼睛,緩緩開口,“大爺,您這玉壺,我瞧著是清末民初的物件,在那時候也算得上是好東西了,雖然說不是宮裡的物件,可不是普通人家能買的起的。”
說到這裡,他語氣裡多了幾分惋惜,“哎,可惜啊,要是保存得再好一點,沒準兒——”
他抬手指了指玉壺,手指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最後手指落在玉壺器身上,輕輕點了點,“現在就完全不同了。”
說我,秦浩峰重重歎了口氣,臉上寫滿了遺憾,活像錯過了一筆天降橫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