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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巫女鳩占鵲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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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夢向財和夢向權將互想間的芥蒂暫擱一旁,湊到一起,商量如何共同對抗外侮——真沒想到,死了的夢獨依然是他們一致的敵人。

夢向財說:“你說,夢獨真的會成了邪祟?”

夢向權肯定地說:“不是他成了邪祟還能是誰?總不能是咱爹咱娘吧?咱爹咱娘縱是有千錯萬錯,他們也不會這麼糟蹋咱們的。”

“得想個法子哩。夢獨的生辰八字,咱們是永遠忘不了的。是不是恥辱墳地讓他太不受用,所以他就跑回來到這裡躲避了?實在不行,趁天黑沒人的時候,咱兩人一起去他墳上給他燒幾刀紙?”

“那麼做,怕是慣壞了他,往後,他要是一覺得哪裡不舒服,就會來找咱的茬,叫咱給他冥錢花。軟的沒用,得給他來硬的。”說完,夢向權用腳狠狠跺了跺地。

他們還未商量出個好的硬法子,族長差人來叫他們了,二人屁顛屁顛地朝族長家去。

族長家就是支書家,支書是族長的兒哩。支書的威權具有政治色彩,而族長的威權更接地氣,與夢家灣人的唯心不謀而合,所以,一樣的具有號召力。

兩人畢恭畢敬地站在族長麵前,特彆是小時候勇於挑戰權貴鄙視權貴的夢向權站得尤為筆挺,天知道他怎麼變成了他小時候極不喜歡的樣子和品性。

夢向權問:“族長大人好,支書沒在家啊?”

族長沒說支書兒子的去向,而是說了近來在夢獨家發生的怪事,還問他們想沒想過如何解決這些怪事。

兄弟倆請族長拿主意,自然,也把他們遇上的怪現象說給老族長聽了。

老族長說,夢守仁老兩口子都是好人,隻是生下個不爭氣的夢獨,現如今死後還要受到死了的夢獨的連累,宅子裡的妖風定是夢獨興起來的,可夢守仁老兩口子的陰魂是不是還會時不時來那座屋子裡看看呢?他們可都是橫死在那座屋子裡的。老族長要他們兄弟二人先請某路高人專門鑲治夢獨,若是興師動眾全族人出麵請很多高僧老道甚至請來舞龍隊,聲勢浩大,肯定會驚著夢守仁老兩口子,甚至會驚擾了夢家一些先人。如果他們兄弟二人的法子不好使,族裡自會再想良策。

夢向財和夢向權沒有想到,老族長像是看到了他們的內心,老族長對他們的吩咐與他們所想的基本一致,但他們還是對老族長千恩萬謝了一番。他們認為,老族長讓他們先自行處理,是給他們麵子哩。

雖然彼此間多有嫌隙,但為了整治夢獨,他們還是心照不宣卻又很彆扭地結成了小小的利益共同體。

兄弟二人商定,不必去道觀或寺廟裡請專業的老道或高僧,太花錢了,不如暫且打問某個真真假假的巫師或道婆,請來鑲治一番。倘效果實在不靈驗,再作彆的打算。

夢向財和夢向權來到不同的集鎮趕集,皆來到算命市場,向明眼或盲眼的算命人打問有沒有巫師或道婆。夢向權居然看見了苟娘和苟懷蕉的身影,隻見苟懷蕉已經氣定神閒地為彆人占卜過去與未來了,看那樣子,似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夢向權的判斷大致不差,耳濡目染著苟娘的說教長大的苟懷蕉在心理上已經穿上了苟娘的衣缽,並且穿得更為得體,而她作為明眼人,似乎更適合吃這碗飯。經過了與夢獨的婚約之劫後,她越來越篤信這一套了,她以她的挺多的心眼,將這一套與現實的生活結合起來。

在好幾個白天和黑夜裡,苟懷蕉仍然鍥而不舍地掐算著他與夢獨的糾葛,算著算著,卻仍然迷失在夢獨的生辰八字裡;但她掐算彆人,卻一路通暢迷津全開。終於,她忽然明白,她,與夢獨之間的劫,並沒有完結;她還忽然間明白了,怪不得再無姻緣降臨到她的頭上呢,於是她想,她萬不能像夢獨那樣朝三暮四,她要從一而終,對,生是夢獨的人,死是夢獨的鬼,她說出的話,吐一口唾沫也要在地上砸出一個窩。

經過權衡,夢向財和夢向權決定了聘請的具體人選。按照約定的日子,那位巫師在助手的陪伴下如約來到了夢家灣。

然而,有村人告訴夢向財和夢向權,說是苟懷蕉讓他帶個口信兒給他們,叫他們不必帶巫師來了,一切有她呢。

夢向財和夢向權迷惑得很,苟懷蕉怎麼知道他們請來了巫師鑲治夢獨的鬼魂哩?

苟懷蕉是在巫師來到夢家灣之前來到夢獨家的,她懷揣戶口簿,戶口簿上明白無誤地標記著,她的戶口是落在夢家灣的,不止如此,夢家灣上還有她的一份承包田哩。

走在夢家灣並不寬敞的村街上,苟懷蕉自是遇到相熟的人,相熟的人驚一下,一時想不明白她怎麼來了?但隨即就麵露微笑,與苟懷蕉打聲招呼。苟懷蕉呢,淡定地與相熟者回個招呼,一副不苟言笑不卑不亢的神態。

夢獨家的院門與屋門上仍然各掛著一把生鏽的鐵鎖。

苟懷蕉從地上撿起一塊巨拳般的鵝卵石,砰砰砰砰,幾下把院門上的鐵鎖砸開了,進入院內,又幾下把屋門上的鐵鎖砸開了。

體格壯碩、力大如牛的苟懷蕉開始了她的勞作,她將夢向財和夢向權放置在院子裡及屋子裡的或笨重或輕巧的物件一件件地拖出來,扔到了院門之外。然後,她手握一個掃帚,天上地下地清掃起來,厚重的蛛網落到她的身上,灰塵在屋子裡彌漫,也彌漫在她的身上。

夢向財和夢向權先後來到,看著苟懷蕉在忙活,不知是該幫忙還是該阻止。

苟懷蕉頂著一頭一臉一身的蛛網從屋子裡走出來,手拿掃帚,聲音又乾又粗地對他們說道:“這個家,用不著你們操心了,俺跟夢獨是有事實婚姻的。這個家裡的人還沒死絕,俺就是活著的那一個!”她掏出戶口簿,向夢向財和夢向權顯了顯,又裝回衣袋裡。

麵對苟懷蕉的強勢和她那張冷冷的臉特彆是匕首般的眼睛,兄弟二人無理可辯啞口無言,他們諾諾地退了出去,一件件一趟趟地將他們各自的棄之不用扔了可惜的物件撿拾回家中去,任歲月和風雨把它們漚爛。

清掃完了屋宅院落,苟懷蕉一鼓作氣,將院裡院外那些半死不活卻礙手礙腳的小樹苗兒連根拔掉。

夢家灣人對苟懷蕉的到來,既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意料之中過後,又生出一些些意料之外來。他們想不到,夢獨死後一年半多,苟懷蕉竟然回到了夢獨的家中;但再想想呢,又覺得能夠理解,畢竟,她曾在夢獨家吃在夢獨家睡還對夢獨的父母親爹親娘地叫得那麼甜,何況,他們還有了官方定論的事實婚姻,更何況,苟懷蕉的戶口就登記在夢獨家的戶口簿上並且還在夢家灣分得了承包田,她來到夢家灣過日子,不是再正常不過嗎?看看夢家灣,有多少小夫妻,連孩子都生下來長得半大不小了,不是還沒去縣上作個法律上的登記嗎?可接下來繼續想,就覺出了不對勁兒,夢獨終竟是個死了的人,可苟懷蕉還活著,她來到這裡,看來是要為夢獨而守寡了——悄聲談到這裡,夢家灣許多人的眼睛睜大了,現如今新社會了,竟然還有為死去的男人守寡的女人哩。

所以,無論怎麼說,苟懷蕉來到夢家灣夢獨的家裡生活,天經地義,合理合法,誰會趕走她誰敢趕走她呢?誰又願意無事生非給自己找不快呢?

在夢家灣人看來,自打夢守仁老兩口子橫死繼而是夢獨落井而死後,那座宅子無異於一座鬼宅。如今,苟懷蕉住進來了,鬼宅裡有了人氣有了活氣。

有了苟懷蕉這個大活人住在鬼宅裡,鄰居家也無形中膽氣壯了許多。

說來也怪,自從苟懷蕉重歸夢獨家之後,一些困擾人、攪亂人生活的靈異現象不見了,鄰居再未看到過怪怪的紙人兒似的物件在空中飄來蕩去,也未聽到過什麼異樣的響聲。至於夢向財和夢向權所遇見的怪事兒,他們難得踏入苟懷蕉所居的屋子,無法求證,但苟懷蕉卻從未提說過,她將屋宅大清掃,還用水泥和上砂子封死了一個個老鼠洞,走投無路的老鼠隻好另尋門路再建家園;而房梁上的那個燕窩呢,倒是壘成了,苟懷蕉沒有拆掉燕窩,她想有燕子作伴兒也不錯,豈料那燕子隻回來過一回,聽到動靜,燕子從窩裡伸出小腦袋,看向苟懷蕉,目光裡流露出驚恐,撲愣愣飛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苟懷蕉生氣地拆掉燕窩,將孵了一些時日的一窩白花花的蛋一股腦兒打碎,鍋裡放上油鹽蔥花,噴香地炒了,又煮了大半鍋麵條,變成了她的一餐美味。

苟懷蕉舒服地打了幾個長長的、響亮的飽嗝,一陣困倦襲來,她四仰八叉地躺到床上,眼睛半睜半閉著,盹著了,一聲聲間著濃重鼻音的鼾聲如雷鳴般地響了起來。

不知誰家饞嘴的貓聞到腥氣和香氣,無聲無息地進了屋子,卻一眼看到苟懷蕉半睜半閉著的眼睛,唬了一跳,扭頭就朝外竄去,卻不小心打碎了一隻碗。

響聲驚醒了苟懷蕉,她半坐起身子,對著窗戶罵道:“夢獨,你個陳世美,你個該殺千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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