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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歹毒的回馬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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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冒聖“外調”夢獨結束後離開呂蒙縣的那天早晨,避在車站廁所外牆旮旯、聞著屎臭尿臭屁臭的苟懷蕉和苟懷砣二人親眼看見瞿冒聖和靳乾事走上了開往塗州市的長途客運班車。

瞿冒聖走了,卻好像連帶著帶走了苟懷蕉的魂魄。

正值中年的瞿冒聖,辦事還是穩妥而老辣的,雖然他跟苟懷蕉的努力方向基本一致,但他還是沒有對苟懷蕉作出“踩扁夢獨”的承諾,畢竟,萬一苟懷蕉的嘴巴一時漏風,對他的烏紗帽形成不利影響就難辦了,他在任何情況下首先需要做好的是明哲保身。

苟懷蕉掀起的軒然大波將軍校裡的許多人卷了進去,特彆是她的栽贓夢獨對她進行毆打,更特彆的是她的跳樓秀,不僅將夢獨的麵子、虛榮、前途全部毀掉,還令夢獨的上司們驚心動魄心有餘悸,她早看出來了,如果她真的死在軍校裡,一大串人的帽子會因她而掉落。

為此,她心裡無數次地竊笑起來,同時忍不住為自己的無敵能耐而自得其樂。

笑著笑著,她的笑容消失了,神情凝固成了幾把尖刀。

是啊,夢獨還在軍校裡呢,瞿冒聖並未對她作出徹底整垮夢獨的承諾呢。

苟懷蕉開始盤算起下一步的行動方案,與她一起盤算的還有她的二哥及姐姐們,當然,還有她的瞎眼老母手拿卦簽占卜著每一步的凶吉。一家人群策群力,何況,還有媒婆媒漢的傾力相助。

苟懷蕉一家人,還有媒婆夢胡香媒漢苟得古,甚至包括夢胡香的哥哥夢胡瓜,他們在夢家灣,在苟家宅子,在圍繞著夢家灣的十裡八鄉,散布著關於夢獨的真真假假的謠言。他們說,夢獨在軍校裡被關進黑屋子裡,被關了三天三夜,後來放出來,卻被戴上高帽子,在一整個學院裡遊街示眾;他們還說,用不了多少時日,夢獨就會被送到監獄裡勞動改造;他們還說,遭受批鬥的夢獨死過去三回……

謠言越傳越盛,也越傳越走形,又經過許多人的加工,添枝加葉,最後還是曲曲拐拐傳進了夢守仁和他的老伴的耳中。

幾個月來,夢守仁嫌夢獨丟了他的人,幾乎足不出戶,哪怕是乾農活,他也是夜裡偷偷跑到莊稼地裡像是做賊。白天呢,他坐在屋子裡,一迭聲地歎氣,重複著幾句話:“丟人喲,丟人喲,俺叫夢毒給丟死了,這個毒喲,真是滿身的毒哪……”他早經將夢獨送給他的舊軍服綁成一個個包裹,放在床底下,生怕彆人看到,夢獨曾經的光榮在他的眼裡已經變成了奇恥大辱。

老伴兒同樣為夢獨而感到羞恥,當她在村上無意中走到人前時,會覺得抬不起頭來。但與夢守仁不同的一點時,到了此時,她有了一點點覺醒。雖然她曾對夢獨有著深深的嫌惡,雖然她對夢獨不及對其他子女的關愛,雖然她出於自私的目的極力促成夢獨與苟懷蕉的婚約甚至巴不得他們立即成婚,但也許是來自於母親的天性——何況她一直固執地認為小兒子在她的身體裡足足等了十五個月呢——她還是希望夢獨能夠幸福的,隻是最好不要比夢向權等人幸福就成了——當她發現夢獨的前途可能將要毀於一旦並且是毀在苟懷蕉的手上時,她心裡還是後悔的,可是她卻不能說出這後悔,尤其不能對夢獨說出來,以免落得他的埋怨和恨。

兩位老人將院門關得緊緊的,生怕外麵的風吹進來,更生怕從院門口經過的村人的眼光瞄進來。

偶爾的,老兩口也會交談幾句。

夢守仁說:“苟宅子村的那個閨女苟懷蕉,有點個脾氣啊?”

老伴兒說:“什麼有一點個脾氣喲,脾氣真是大得不得了喲。唉,都怪俺當初瞎了眼喲,就看她身高馬大能乾活,還聽說她跟咱家的毒兒八字相合,就要叫他們訂婚。哪成想?唉,這可能是毒的命吧。”

“也是毒瞎作!”夢守仁說。

“他們哪怕是真的結婚成家,以後保不住會拌嘴鬨架,就這個閨女的脾氣,還不得把毒兒給殺了。”

至於夢獨的哥哥們姐姐們,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所受的環境的熏染令得他們永遠自以為是,在對待夢獨的所言所行上永遠不會犯錯。他們得知夢獨要“完”了,不僅不會反思他們在夢獨與苟懷蕉的婚約上所犯下的過錯,有人甚至幸災樂禍,嘴裡一遍遍地念叨著“活該,活該”。他們與一般人庸俗的看法很一致,認為夢獨正在走向“深淵”,所以避之唯恐不及,當然了,夢獨不在家,他們便更遠地避開了那個家,那個父親母親的棲身之地。

不過,偶爾的,他們中的個彆人還是會來到父親母親的住處。

在人口眾多的大家庭裡,兄弟姐妹之間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劃分等次的標準是各家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說白了,就是看誰家有錢,誰家有權。等次較高的人家,互相間走動頻繁一些,來往也更密切一些,等次較低的人家也會去上門巴結,家裡便顯得車水馬龍;而等次較低的人家,門前冷落,互相間也難得走動,並且彼此看不起。

夢獨的二姐夢向米去看大姐夢向花,夢向花提議去夢家灣老父老母處看看,兩人便騎車到了她們曾經出生長大而後十分嫌惡的家中。

聽說大姐夢向花來了,夢獨的大哥夢向財和二哥夢向權分彆屁顛屁顛地到了父母處。

自然而然,六個人談論起了夢獨。

聲聲議論裡,表明他們的意識主流是:夢獨活該再遭此一劫,經過這一從天上到地獄的大劫,興許能讓他醒過來。

雖然老母親並不十分認可這一主流,但她為了討好兒女們,為了保住兒女們對她尚有的孝敬,她也隻好隨波逐流,跟隨著他們一起罵夢獨,說二十二年前真的不該生下夢獨,若早知今日,若早知他如此之毒,當初真該一生下他就把他溺死在大尿罐裡。

夢向花說:“那顆流星就不是個好兆。”

夢向米說:“狂風暴雨也不是好兆。”

夢向財說:“還有那個怪怪的戲班子。”

夢向權說:“俺那時候還小哩,不記得什麼,反正,毒兒來咱家是尋仇的。”

夢守仁說:“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生下這個怪胎哩。”

老母親說:“俺可是懷了他整整十五個月哩。”

夢向花說:“不用咱教育,有他的領導幫咱教育,不是挺好嗎?”

夢向米說:“夢毒這一作,可把咱家的門風弄壞了,名聲也壞了,不隻壞了他一個人,恐怕是,大姐大哥家的孩子現在也快長大了,找對象考大學也會受影響哩。”

夢向米在故意讓夢向花和夢向財記恨夢獨,她這麼一提醒,大家更進一步認識到夢獨給他們一家人給他們的後輩造成的惡劣影響,於是,他們更加夾七雜八地罵起夢獨來。

夢守仁和老伴兒呢,也隻好繼續罵夢獨,以顯示他們對生下夢獨這一不可更改的現實狀況的羞恥與追悔莫及。

從他們的話聽上去,似乎,在夢獨出生之前,特彆是在夢獨遭此大劫之前,他們的門風有多高貴,讓他人高不可攀,而今,全被夢獨給糟蹋了,他們將來可能會經受的不幸也全是夢獨帶給他們的。

說著議著,夢向花等人將他們各自聽到的謠言在此作了彙總,這些謠言也讓他們更加預感到了夢獨麵臨的危厄處境,他們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

可是,夢向米卻終於繃不住情緒,忽然間,令所有人不明所以的,她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終於抑製不住地將幸災樂禍四個字溢於臉上。

老母親說:“近些日子,俺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是聽誰說的呀?”

夢向財說:“夢胡香她哥在村上跟彆人說的。”

夢胡香她哥當然是聽夢胡香說的,夢胡香呢,就是聽苟懷蕉一家人說的了,當然,還要添上自己的加工和渲染。

但,苟懷蕉的所有謠言,卻是建立在真實的基礎上的。

可是,連她自己也明知是謠言,她多麼希望謠言變成血淋淋、活生生的現實。她曾是“愛”夢獨的,愛極生恨,所以她的仇恨就成平方成立方地翻倍。既然得不到夢獨,那就隻能毀掉夢獨。

苟懷蕉越來越擔心她的謠言不能變成現實,她開始抓耳撓腮、坐立不安起來。萬一那個一身充滿毒汁的夢獨還在軍校裡待得好好的呢?萬一夢獨沒有被開除學籍呢?雖然明鏡高懸的瞿領導跟她親如一家,雖然瞿領導對夢獨極為恨惡,但那所學校並不是瞿領導開辦的——既然如此,夢獨就還存有一線生機。倘若夢獨死裡逃生繼續上學,而她呢,卻把夢獨弄丟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苟懷蕉對瞎眼老母和哥哥苟懷砣說:“俺想去學校看看,夢毒還在不在那個學校裡上學。”

苟懷砣說:“俺陪你去!”

雖然苟懷蕉已經看見夢獨被瞿冒聖等人打翻在地,雖然她還沒有親眼看見被打翻在地的夢獨徹底輸掉徹底垮掉並且被踏上幾隻腳永世不得翻身,但她還是預感到,在場婚約之戰中,她和她的家人必將得勝。所以,連日來,她和她的家人心情大好,黑色的花朵在胸中綻放開來,他們提前啃吞起勝利的果實。當她提議去學院看看夢獨是否還在那裡時,與她的哥哥苟懷砣一拍即合。提前啃吞的勝利果實讓他們肚腹發脹,也使他們心裡有了很厚的底,二人說乾就乾,懷著必勝的信念,第三度到塗州軍事學院——夢獨曾經就讀的那所軍校。

昂首闊步走在軍事學院裡,苟懷蕉和苟懷砣早經毫無拘束之感,就好像走在苟家宅子的村道上一樣,生出主人的感覺和豪情。他們興奮地想,不一會兒,就可以見到明鏡高懸的瞿冒聖瞿領導了。特彆是苟懷蕉,心裡無比感恩瞿冒聖,不見冒聖想冒聖,見了冒聖格外親,不是一家親,勝似一家親。她心裡太清楚不過了,如果不是瞿冒聖的鼎力襄助,在她與夢獨的這場婚約之戰中,她很難取勝;隻不過,再一想,心裡有些酸酸的疼痛,她雖然得勝了,卻失去了夢獨,還讓夢獨獲得了自由。

他們來到軍事學院時,正是中午時分,學員們吃過了午飯,有的人躺在床上午休呢,也有人在寫信或溫習功課或洗衣服。

苟懷蕉和苟懷砣熟門熟路地進了學員十四隊所在的樓棟,拾級而上,到了四樓,便可見瞿冒聖親切的麵孔正在牆上看著他們,夢獨、林峰等人感覺到的冷若冰霜在他們身上卻是如沐春風。

四樓樓梯口左邊斜對麵就是夢獨曾居住的三班寢室,苟懷蕉和苟懷砣並未急著去麵見瞿冒聖,而是到了三班寢室門口,門虛掩著,苟懷蕉推開了門,與苟懷砣一起走了進去,驚得個彆午休卻並未進入夢鄉的學員趕緊用被子蓋好身體。他們二人,尤其是苟懷蕉,已經不知何為羞恥,在她看來,反正,丟臉也是在丟夢獨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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