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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啞巴說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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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來了。青春是躁動的,青春的心靈是飛翔的,可是卻有那麼多的人有理有據地操心夢毒的青春,要合力鎖住夢毒的青春,要他與眾多農人一樣走上他們的“幸福”老路。

青春,大多是要有愛情來相伴的,沒有愛情的青春,總是少了一種靚麗的色彩,讓人不免遺憾。其實,夢毒早就開始暢想愛情渴望異性了,同時他也感覺得到,當他走在大街上時,會有年輕異性的目光向他投來,那目光是隱含愛意的。甚至當他在省城邊緣那家酒店作侍應生時,曾有女子向他表白過,但是,他拒絕了,因為她不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

他喜歡哪種類型的女孩子呢?似乎,目前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當然了,他未能免俗,他也是喜歡漂亮女孩子的,他並不是沒有遇見過與他年齡相仿的漂亮女孩子,可是她們,還是讓他無法去作出喜歡的表示,他覺得,她們缺了些什麼。這世上,漂亮女孩有很多,可是漂亮與漂亮不同,有的漂亮很輕浮,有的漂亮很逼人,有的漂亮帶著風塵味兒,有的漂亮很俗氣,有的漂亮很妖氣;而有的漂亮含著可愛,有的漂亮含著溫柔,有的漂亮含著嫵媚,有的漂亮很靜謐,有的漂亮很晴朗,還有一種漂亮很是清純,一如他夢毒的帥氣,乾乾淨淨。其實他尚未明確意識到,他所期待和尋覓的漂亮裡,是既與他有相似之處,那就是清純,如白雪,如露珠,再就是,還有著晴朗的氣蘊。

曾有幾度,在甜美的睡夢裡,有他喜歡的女孩子向他走來,如霧如幻,可她分明是向他走來了,啊,他迎了上去,那女孩粉紅色的裙裾在如霧如幻的仙境裡舞動著,終於,他與女孩聚攏到一起,他沉醉在她含蓄的香氣裡,他微閉雙目,伸出一隻手,輕柔地摸向她的秀發,可是,卻摸了一個空……啊,他在最不該醒來、最不願醒來的時候醒來了,並且感覺到了身上的潮濕,他的雙唇開閉了幾下,將甜蜜咽入腹中,睜著略顯發懵的眼睛,像個純潔的、剛剛睜眼看世界的嬰兒。

後來,後來的後來,無論他尚是夢毒之時還是已經成為夢獨之後,他還能清晰如昨地回憶起這類夢,但卻再未做過這類夢。不過,這還是提醒他,他也是曾做過好夢的,做過甜蜜美好的夢的;同時讓他倍感難過,怎麼如今一做夢全是悲夢惡夢傷心夢呢?

開年後,對於父母來說,終於有了好消息,是大姐夢向花托的媒人,本莊上的夢胡香,一個缺少半截舌頭的半啞的女人。

這世上有些人做什麼事情簡直就是命定。倘從生理上來說,夢胡香是最不適合當媒婆的人,她天生比正常人的舌頭短一半兒,說起話來像咬著又像含著半截舌頭,讓聽者發急,恨不得快去幫她把舌頭拉出來,而她說出來的話便囫圇吞棗——因為這個生理特性,好多人背地裡叫她“夢半啞”。不知是要補償舌頭短的遺憾還是要證明她的舌頭功能不比他人差,她每到一處特彆是到了人多的地方,總是說個不停;在她出嫁到苟宅子村後,她說話的功能有了一個很實惠的用場,這便是,為人作媒,一如夢家灣一些人對她的名字的解釋:胡香,胡拉亂係紅媒令男女相(香)親之意。每成就一樁姻緣,她一家人不僅賺吃賺喝混個肚兒圓,更會得到較為豐厚的謝禮,哪怕男女間的彩橋斷掉了,她仍能得到一些好處。在一次次撮合的過程裡,她是真心實意想把那些相識或不相識的男女結成連理的,每結成一樁姻緣,人們都會給她的口碑添加上讚譽。因為此,她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早早邁入了小康之列。婦唱夫隨,夢胡香的男人苟得古也從事此道,由於說媒的成功率高,夫妻二人在周圍一帶村莊上口碑極佳,成了頗負盛名的媒漢媒婆。但也有人背地裡說,這兩口子,除了作明媒外,還會暗中給有些奸夫渣婦拉皮條,從中謀利。

在夢家灣,夢胡香輩份很低,雖然年齡比夢毒大出近二十歲,但若按輩份而論,她得稱夢毒為“三叔”哩。隻是她實在口齒不清,叫出來的“三叔”聽上去是“仙狐”。

夢向花是在呂蒙縣城趕集時遇上夢胡香的,當她看見夢胡香時,忽想起欲為夢毒尋找對象之事,便想,當初為什麼沒有想到夢胡香這個說媒高手呢?臉上綻開了花的夢向花便拉著夢胡香拉家常,慢慢說到了她想說的正題上。

夢胡香對夢毒印象很深,乾這行乾上了癮,對四鄉八裡的青年男女也要掌握一些信息哩,以便給他們結偶配對。夢胡香說:“三叔還小吧?”她的舌頭再無拉伸出來的可能,所以“三叔”就仍是“仙狐”。夢向花說:“不小了。”接著就把夢毒的大致情況說了。夢胡香巴望不得,說:“喲,三叔也長大了?看俺怎麼把他的事兒忘了哩?大姑,你放心,給三叔找對象的事兒,包在俺身上。”

夢胡香天生“為人作嫁”,她的“寸半不爛之舌”遠超彆人的“三寸不爛之舌”,僅三天後,她就到了夢向花家,說她已經為夢毒務色到了一個好女子,如果雙方有意,就先見麵看看。所謂的見麵,就是相傳已久的“相親”風俗。

夢向花趕緊屁顛屁顛地回了夢家灣娘家,背著夢毒,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父親母親。父親母親聽後,愁苦的老臉笑成了兩朵皺紋密布的蔫萎的老花,“好,好,太好啦。”老兩口子一迭聲地說。

可是,很快,愁容再度漫上了兩張老臉:夢毒要是不答應見麵可咋辦哩?

夢向花出主意說:“你們就跟夢毒說,那個女子俊得像個天仙女。俺敢說,夢毒要是聽了這話,巴不得馬上就跟那個女子見麵哩。”

老兩口頻頻點頭,對夢向花說:“你跟夢胡香說,隻要女方家願意,那就三天後見麵。”

時光在陰晴雨雪中流逝,在冷熱交替中流逝,看似無痕實則有痕,那痕,刻在人們的心上。夢毒走出看守所八個月了,歲月早已翻過了又一個年頭,他又長了一歲哩。他覺得這八個多月簡直是在渾渾噩噩中混過去的,不是跟父親一起去田間做農活,就是跟著村上的成人們一起去附近的工廠打工,在疲累過後,總是能很快入睡,偶爾的閒暇,他還會看書,當然仍會聽到父親母親的嘮叨,還聽到他們時不時地吵架及對生活的抱怨,於是,書也看得越來越少了。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在逐漸走向麻木。

早春時節,他在破舊的小屋裡不僅能做出絢爛多姿的春夢,還在思謀著如何把新的一年過得更有意義一些。他幾次想起了老大,想起呂鋒,想起王超,他們在監獄、在少管所過得好嗎?

離家遠行的念頭在他的心裡蠢蠢欲動。跟不跟父親母親說一聲呢?他想。可是到了晚上,父親母親卻叫他了,說是有重要的事兒跟他說。

父親母親皆用同樣的一句話作了引言:“俺都是為你好。”接著,他們有些理不直氣不壯地說出了許久以來的想法,但是說得有些不明不白,說著說著卻把話題扯到了苟宅子村的一個女子身上,把那女子誇得千般好萬般好。夢毒開始時沒太認真聽,但聽到父母對那個莫須有的女子的交口誇讚時,便明白了父母用心所在了,他的眉頭不滿地皺了起來;父親母親以為夢毒沒有聽明白他們對他的良苦用心,最後乾脆將用意向夢毒挑明了。

夢毒睜大雙眼,沒想到父親母親竟會荒唐到如此地步,他堅決地回絕道:“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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