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格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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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老薑注意到夢獨時,隻見夢獨帥氣的臉正進入他的視界,夢獨的臉是沉靜的,夢獨沉靜地看著他。他頓了一下,接著聽到夢獨問他:“老薑,你胡唚什麼呢?你再罵半個字試試?”

夢獨的臉並不讓老薑感到害怕,他頓過一下後,並不想馬上煞住嘴巴,更不想在眾人麵前失了顏麵,便又罵出一句臟話:“你個小崽子,你怎麼知道我是在罵你?”

夢獨一下子揪住老薑的領口,用力一推,老薑便倒在了他所睡的下鋪上,而後,夢獨抬起右腿,狠狠壓在了老薑的雙腿上,使得老薑無法動彈,隻好紮挲著兩隻手無濟於事地朝前刨動。

相處這麼多天了,船員們都看得出,身為老船員的老薑腰粗腿壯體格健碩,是蠻有把子力氣的;他們本來是很有些傾向他的,但是他在曹大副毆打他們、需要他挺身而出的關鍵時刻卻並不出頭掉了鏈子,使得他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他們沒有想到,長了一身滾刀肉的老薑竟然在林曉帆的壓製下隻能徒勞地瞎掙紮,他們還以為這是由於他喝多了酒的緣故。興許是由於海上生活的憋悶與無聊,還興許是由於老薑的不夠仗義,他們一時間並沒有過於勸解,而是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繼續演繹。

老薑本來是有些自高自大的,當過船員的他原以為自己可以成為“頭兒”,可是卻遭受了曹大副的耳光與斥罵,這個時刻竟還遭受到林曉帆的當眾羞辱,他愈加的惱羞成怒,可是怒氣卻無處可發,於是隻能用一張嵌了一些黃牙的臟嘴吐出一串串罵語。

夢獨卻並不回罵,隻是手上腿上加了力度。

老薑意識到咒罵隻會讓這樣的局麵繼續僵持,而吃虧的無疑是自己。於是,他將咒罵改成了表現出心裡對夢獨不服氣的話語:“林曉帆,你這算什麼本事,你是在我沒有防備的時候把我打翻在床上的。你要是有真本事,咱就當著大夥兒的麵比試比試。你,你放開我。”

夢獨說道:“也好。你不是說過在公海上殺死個把人算不上犯法嗎?咱看看到底誰是孬種!”

老薑道:“行,誰死了,全當是喂鯊魚去了。”

夢獨放開了老薑。

老薑起來了,但還在故作。

船員們想不太明白,老薑那麼大的塊頭,怎麼會被林曉帆鉗製得束手無策?難道林曉帆當的是特種兵?一個當過特種兵的人,又如何會淪落到如今這般境地?

夢獨說:“大家夥兒一起上去看看,你們當裁判,作個見證。”

一直靜觀事態的老禇開了腔:“就在咱們艙裡比試吧,到了甲板上,要是船長、大副他們看到了,咱肯定還得挨罰,你們也不比彆的,就比摔膠;還有,都彆下死手,咱們總歸是一條船上的人,家裡人可是都盼著咱們回家哪。”

隻有一人說老禇之言有道理;但更多的人都選擇不吱聲。

老薑賭氣似地說道:“就,就到甲板上。船長和大副他們那些人要是看見了,看見了又能怎麼樣?我不怕。”

在船員們看來,老薑的話等同於自打耳光。就在這之前,他們還在甲板上排成一列橫隊受著曹大副的辱罵和踢打呢,那時候,他怎麼啞口無言,不站出來扛著呢?

“那就走唄?”夢獨說。

“行,你先走一步,我把外套脫掉。”老薑一邊說,一邊解脫身上的外衣,眼睛卻瞄向正在轉身的夢獨。

夢獨轉過身子,朝艙外走;卻沒有料到的是,他背後的老薑才真正要對他下黑手了,老薑悄沒聲兒地彎腰拿起一張床腳下的小板凳,向著夢獨的後腦勺砸去……

有的船員張大了嘴巴。

淩波大叫一聲:“曉帆哥——”

夢獨的腦殼上卻像是長了一雙後視眼,他的腦袋朝右一偏,躲過了老薑的突然襲擊,同時敏捷地轉過身來,飛起右腳,腳後跟正中老薑的左胸膛部位。老薑的身體後仰,頭重重碰在一張床的上鋪的鋼架上,接著身體倒在了下鋪床上。

老薑捂著胸口大聲呻喚起來。

夢獨看得出,老薑不是裝的,自己的這一腳的確下腳夠狠。可是對待老薑這種人,除此之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老薑的呻喚聲越來越大了,後來,竟幾乎喘不過氣兒來了,一張本來就紫黑紫黑的臉更是變成了一大塊膨脹的豬肝。

當過連隊衛生員的夢獨知道,他踢中了老薑的心臟。他心想:倘若老薑患有心臟病,這一腳會不會要了他的命啊?他心中生出一絲擔憂,但還是強忍著沒有上前安撫。

老禇過來了,雙肘撐在床上,對老薑說:“你彆這麼著呼吸,你讓自己平靜下來,忍一忍看看。”

老薑不再呻喚,但仍手捂胸口,他在儘量調整自己的呼吸。一會兒過後,大約疼痛過去了,老薑終於平靜下來,就那麼躺在床上,雙眼怔怔地看著上鋪床的床板。

夢獨悄悄舒了一口氣。

這一架,之於夢獨,打出了威望。在這之前,船員們誤以為他與曹大副有什麼私交,他們不明白曹大副何以對他委以信賴;如今卻覺得,曹大副是對的,更加精明些的船員則看得出,其實曹大副在利用林曉帆。

人,天生是一種趨利避害的動物,在這茫茫無際的大海上,就更是如此了。其實並非船員們心計複雜詭計多端,更多的是出於本能。就從那一刻起,林曉帆在他們的心裡占據了重要的位置,他們中有幾個人竊以為,靠近林曉帆,就等於是靠近了曹大副,彆看林曉帆是新船員,可他畢竟是當過兵的人,居然還有一套拳腳功夫。

但仍有人認為,林曉帆的思維與生活方式不接地氣,與他們有著明顯的差距,他們根本不可能成為一路人;雖然老薑出於明哲保身的目的沒有出來頂鍋,但興許是出於長遠利益考慮。再說了,那個林曉帆讓人覺得有些神秘,他從不跟他們談及家鄉,更從不談及家人,眼裡心裡既沒有以家鄉所在省份來劃分的老鄉觀念,也沒有以地域來劃分的老鄉觀念如“北方老鄉”或“南方老鄉”等等的。說起來,還是老薑更對他們的胃口,可以一起打打牌,談談女人,說些葷段子,甚至可以偷偷喝喝酒——他們斷定老薑一定帶了許多私藏的烈性白酒,曹大副不是沒有沒收更沒有搜查他的白酒嗎?興許是故意為之吧?

所以,目前的船員間,仍是處於一種四分五裂的狀態,這樣的狀態對於金船長和曹大副等人來說,依然是個好的局麵,他們不能讓他們過於抱團,但又不能讓他們完全成為一盤散沙。曹大副覺得最後時刻把林曉帆招聘進來,這事兒真是做得太對啦。曹大副需要這些人對他惟命是從,但他不需要這些人團結起來,與這些窮鬼不得已地在大海上為伍,他是讓他們這些人來乾活的,一年過後,各走各路,誰還認得誰,未必還要結下手足之情來上幾個十八相送?

雖如此,曹大副的脾氣卻越來越差,看哪個船員不順眼,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痛罵。究其原因,還是跟每天兩手空空有關。

年近五十的金船長決定親自駕小艇看看能否發現金槍魚群。但他的風濕痛卻犯了,這讓他的心情更加糟糕。

曹大副說:“還是我看看吧,這也是最後一招了。”

船上人手少,特彆是他們這些管理人員和技術人員,各做一攤,且有些人駕駛小艇的技術讓金船長不太放心。他問曹大副:“也好,不過,你得注意安全。叫個老船員跟你一塊兒吧。”

“我叫林曉帆陪我。”曹大副道。

“他行嗎?”

“他是這些船員裡唯一敢跳進大海裡遊泳的人,你說他行不行?”

“好吧。”金船長同意了。

當曹大副把這一消息告訴夢獨時,夢獨是興奮的,但他還是儘量壓著心花怒放的心情,他跟自己說,越是高興之時越是不能表現得像個孩子,但臉上的笑容卻很是燦爛。

“什麼時候出發?”夢獨問。

“午飯過後休息一會兒,就跟我上艇。”曹大副說。

吃飯的時候,淩波對夢獨說:“曉帆哥,我特彆後悔沒有買個便宜的照相機帶來。否則,我們可以拍多少張照片啊?”

夢獨說:“那就把這些景象全都刻在記憶裡吧。以後,你要是會畫畫兒,就把這些景象全補畫下來;你要是不會畫畫兒,那就可以寫一篇紀實小說,把我們的經曆全寫下來,來彌補沒有照相的遺憾。”

飯後,夢獨躺在床上,透過舷窗,遙望窗外浩渺無垠的大海,他簡直壓抑不住心裡的激動。雖從未上過小艇,但直覺告訴他,駕小艇在大海上乘風破浪,那感覺與在大船上是不可相提並論的,刺激而驚險;但他還知道,他是帶著任務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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