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我想我該走了,離開學隻剩下半個月的時間,就不打擾你們了。”胡藕花轉身就要走。
“浮白,送她回去。”
“不用了。”
胡藕花下意識拒絕,還快步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她下樓後,朝大門走去。
腦海裡浮出的是陸越棠跟楊嬌嬌之間的對話,心情十分沉重。
她決定不告訴陸越棠懷孕的事,獨自撫養孩子長大成人,雖然會吃很多苦,遭受無儘的流言蜚語,可她都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等孩子長大了,他總會問,他的爸爸是誰。
到時候,她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哧溜。
吉普車在她身邊停下,開車的竟然是陸越棠,他手指尖夾著一根香煙,眉宇間凝著深深的愁緒。
“上車吧。”他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這下,她連拒絕的話都不好說出口了,悶著頭坐上了車,還係上安全帶。
“你有心事?”他忽然問。
胡藕花搖搖頭。
她現在心情很亂,不知道該怎麼理清頭緒。
到底要不要告訴他真相,讓她十分猶豫。
忽然,她一扭頭看見他插在上衣口袋的鋼筆,疑惑道:“你好像很珍惜這鋼筆呀,連出門都帶身邊。”
“嗯。”
陸越棠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他午夜夢回,想起那天泡藥浴時的酣暢淋漓,還有那種綿軟如玉的觸感,以及女人貼著他耳邊“嗯嗯”的聲音,總讓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失控。
可不知道怎麼的,一看見楊嬌嬌,他的身體就像死掉了一樣。
“說件發生在我身上的錯誤,或許會讓你笑話……”陸越棠的車開得很穩,在胡藕花上車後,他就掐滅了香煙。
一路上嗓音清冷寡欲的,但句句繞梁三日。
最後,他見前方就是常家所在的家屬院,便將車停在了路邊,扭過頭看向身前的胡藕花道:“你知道嗎,我有過一種錯覺,總覺得那天與我在一起的不是楊嬌嬌,應該是送你紅絨花的女人……”
感覺太熟悉了。
甚至連胡藕花身上都有那種氣息,獨獨楊嬌嬌沒有。
唰。
胡藕花臉頰緋紅。
她慌亂道:“那,那又怎樣呢,難道你還想跟她結婚嗎,萬一她家境很差,跟你不般配,你家人不會同意的。”
“你怎麼知道?”
忽然,陸越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逼著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胡藕花眼神飄忽不定,不願意看他。
她結巴道:“我,我胡亂,猜的,李阿姨說,她穿的衣服很差,都是補丁。”
補丁。
陸越棠看見她身上襯衣就打了塊青色補丁,不由蹙眉。
“如果我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幫我把她約出來見個麵嗎?大家互相認識認識。”陸越棠由衷道。
商茸茸的資料隻有籍貫,年齡和性彆,沒有其他的內容。
他找人問過了。
胡藕花呼吸急促,梗著脖子道:“我,我問問李阿姨吧。”
說著,她就努力抽出自己的手,推開副駕駛的車門,落荒而逃。
陸越棠嗅著空氣裡彌漫的甜香,身體竟然有點燥熱,連某個地方都蠢蠢欲動的,令他無法平靜。
他拿出香煙抽了一根,狠狠吸一口,煙霧進了肺部,才感覺稍稍有所緩解。
夜幕時分。
他回到軍區大院後,陸柏霆把人喊進書房。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現在外頭有關你的流言蜚語太多了,什麼荒誕的小道消息都在流傳,擋都擋不住。”陸柏霆道。
這麼搞,兒子彆想結婚了。
陸越棠滿臉不在乎:“堵不如疏,你越是想讓大家翻篇,它越容易反彈,一切就順其自然,反正事情都發生了,已經到這地步,無法更改了。”
說真的,他還挺享受這種“特殊”安寧。
沒有人再向他保媒了,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相親局,更沒有什麼離譜的人送些離譜的東西給他。
耳根子清淨了。
他舒坦。
“你不能這樣想,哪怕你不能生育,也得成家立業,到時候大不了收養個孩子,組建個家庭,這也是組織對你們的關懷。”陸柏霆冷聲道。
家庭不和睦,或者在外頭亂七八糟的,毀損軍人形象,這樣的一個人是沒有上升空間的……
兒子怎麼著,也得組建個小家庭。
見老父親還是不願意放棄,他無所謂道:“那你就找找,看看有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守一輩子活寡。”
說完,他起身就離開了。
陸柏霆被他的冷漠氣的狠狠拍了桌子,但也無濟於事。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家世太低的人家,嫁給陸越棠,不說什麼幫扶,隻怕還會拖累他。
家世好的女孩子,怎麼願意受這憋屈?
想想就頭疼不已。
但顧宛如是個頑強的性子,說什麼也不會放棄的。
自從上次慶芬當眾揭穿兒子的秘密,她二話不說又一次報警,讓人把慶芬再度遣送回寧城了。
慶芬一回去,老楊氣得跳腳,不停找她要錢,各種威逼利誘都上陣了,愣是沒把他的小金庫找出來。
他一氣之下把慶芬送去了精神病院……
被關在精神病院的慶芬,一天到晚打針,時而清醒,時而瘋癲,嘴裡總是念叨著一句話:你會後悔的,嬌嬌還是個黃花閨女。
可沒有人認真聽,隻覺得她是發病了,又加重了劑量,她陷入了蘇醒和沉睡的循環中。
楊嬌嬌如她所言,沒有離開京市。
她答應了顧宛如的要求,跪在她腳邊磕頭,喊顧宛如一聲“乾媽”,以陸家乾女兒的名義留下了。
陸越棠的婚事,被顧宛如重新提上日程,隻是這一次議婚還真的挺難,以前答應跟她兒子見麵的人,紛紛婉拒了。
一時間,顧宛如吃了不少閉門羹,臉色日漸憔悴。
軍區醫院家屬院,常家。
李素雲聽到胡藕花的話,忍不住笑道:“你說這陸越棠對你念念不忘,你是怎麼狠下心不對他心動的?”
胡藕花失笑。
她若真的是個十八九歲的天真少女,麵對陸越棠這樣優秀的男人,很難不心動,很難不喜歡他,甚至愛上他。
可惜她不是。
經曆過婚姻的種種不堪,遭受過那麼多的非人遭遇,她對情愛這檔子事兒完全喪失了信心。
“不過,藕花,這次還是要你幫我個忙。”李素雲拿出一張發黃破損的照片,裡頭依稀看得出是個身穿紅旗袍的女人。
模樣兒與胡藕花有三分相似。
“我母親有個閨中好友,早些年病逝了,家裡隻有這張照片,前天拿出來發現相片壞了,他就不吃不喝,絕食好幾天了,我想讓你去照相館拍一張一模一樣的。”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