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姐,給這位女同誌擦把臉,倒杯水喝。”顧宛如一改往日熱絡,翻臉無情地客套招呼慶芬。
這一幕把慶芬整不會了。
不是。
楊維都出事兒了,按理說,親家母不該跟自己一樣心疼,一樣著急嗎?
這是哪兒出了問題嗎?
慶芬抬頭,看了看顧宛如,又一臉探尋的目光落在女兒楊嬌嬌身上。
楊嬌嬌也滿臉不解。
她上前喊顧宛如:“媽,我哥他——”
嗖。
冷芒如刀。
顧宛如一改往日熱絡,冷冰冰盯著楊嬌嬌,道:“楊維同誌得罪的是整個軍區,一旦我們繼續跟他保持聯係,不僅陸家都會被批鬥,你會失去一切,搞不好還會被下放。”
下,下放?
住牛棚那種?
一聽到顧宛如的話,楊嬌嬌渾身冰冷,驚恐地看向慶芬質問:“媽,哥到底乾了什麼,為什麼會闖下這種彌天大禍?”
陸家不能完,不能……
她所有的依仗都在陸越棠身上。
現在,她迷戀上到手的紙醉金迷,迷戀上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穿什麼穿什麼,參加數不完的聚會,與各種名流同進同出,有汽車坐,有首飾帶……
那是她連幻想都不敢想的人上人的日子呀。
慶芬打了個冷顫。
她急急辯解:“不是的,親家母你誤會了,真的跟楊維沒關係,是胡婧笙,啊不,是宋家人胡攪蠻纏……”
不等她說完,顧宛如召來衛兵,將當時發生的種種說了一遍,又將去公安局做筆錄,以及調查結果也彙報出來。
“宋貝貝同誌是宋家寄養在虎頭山的親生女兒,宋家的親骨肉,並不是楊維口中的那位女同誌,公安局查明是楊維犯下流氓罪。”
衛兵的話,聽得慶芬急得直哭,楊嬌嬌當場傻眼。
怎麼會這樣呢?
她死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嬌嬌,現在擺你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跟你媽媽回寧城,還是跟他們劃清界限,你自己要想清楚,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顧宛如冷冷道。
哐當。
楊嬌嬌跌坐在地上,渾身直發抖。
她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鬨到今天這般田地。
“不行,顧宛如你這個狼心狗肺的,你怎麼能說出這麼無情無義的話,我把女兒都送你們家了,讓她受一輩子活寡,你竟然見死不救?”慶芬大哭大鬨道。
顧宛如蹙眉。
什麼意思?
“媽,你說什麼守活寡?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楊嬌嬌急了,連忙拉住慶芬不停地追問。
慶芬見顧宛如有點慌,心裡暗自得意。
嗬嗬。
見死不救是嗎?
大不了魚死網破。
她捅出陸家寶貝兒子的秘密。
“劉姐,你帶嬌嬌回房間休息。”顧宛如道。
“不要——”
楊嬌嬌想反抗。
但顧宛如一改往日的和善和遷就,嚴厲道:“回房間去。”
從未見過婆婆這一麵的楊嬌嬌,有點嚇到了,囁喏地瞪了顧宛如一樣,神色怏怏地回了房間。
等人一走,顧宛如讓人守住所有入戶門。
她坐在沙發上,翹起腿,冷冷掃了一眼慶芬,露出她真實的一麵,居高臨下道:“說吧,我們陸家有什麼把柄捏在你手上?”
慶芬顯然愣住了。
她還以為住在這個院子裡的都是大傻子。
還是頭一次感受到來自顧宛如上位者的壓迫力,心裡有點發毛,但為了救兒子也顧不得那麼。
“我跟楊維都聽到陸越棠不能生的事,現在他關進去了,你見死不救的話,我大不了找報社和電台。”
再說了,楊維關在裡麵一直不出來,搞不好也堵不住自己的嘴。
顧宛如端起桌麵上的茶杯,輕輕啜飲了一口茶水。
苦澀在嘴裡彌漫開。
很快,她眉頭舒展道:“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你兒子,想必是早已做好犧牲她的準備了,像你們這種薄情寡義的人,有什麼資格拿捏我?”
“你——什麼意思?”
慶芬一臉愕然。
顧宛如緩緩起身,神色淡然道:“你覺得我兒子不能生這件事兒瞞得住多久?他在京市軍區醫院,又在其他醫院做了那麼多檢查,過手的醫生護士可不算少的,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你大可以隨便說,隨便講。”
慶芬一整個懵逼了。
她癡癡問:“那你們為什麼還要選我嬌嬌做替死鬼?”
提起這茬,顧宛如就來氣。
她騰地起身,怒道:“如果不是你們為攀附富貴,把個好端端的黃花閨女送到醫院,還逼著她陪我兒子,破了她的身,我陸家用得著大費周章,把她接回家?”
“……”慶芬。
她心底無比震驚。
這件事兒連她都是第一次聽說。
兒子從沒提過呀。
“我告訴你,損毀軍人名譽是犯法的,你想要去電台或報社,也要掂掂自己的斤兩,這種事兒不是你張口就來的,劉姐,送客——”
顧宛如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要,不要啊——”
慶芬大哭大鬨的,但還是被架走了。
很快,顧宛如直接在來往名單上劃掉了慶芬和楊維的名字。
隻剩最後一個了。
楊嬌嬌若是願意,從今往後夾著尾巴做人,陸家甚至可以收她做義女,一直供養她到出嫁,承擔這份責任。
她若繼續胡作非為,那可怪不得她了。
胡藕花提著收錄機在路上慢慢走著。
她得獎的好心情,被楊嬌嬌全敗光了。
無語至極。
早就跟她說了,絕對不會跟她搶男人,她不僅不聽,還一而再再而三沒事找事兒。
哧溜。
一輛車停在她腳邊,嚇她一大跳。
“你怎麼一個人?”陸越棠從駕駛室探出頭問。
胡藕花見他就來氣。
怎麼哪兒都能遇到他,他一個軍區首長,閒到這地步了嗎?
她彆過臉:“不用你管,快回家哄你的未婚妻吧,咱倆也不是很熟,以後見麵還是不要打招呼了,免得被人看見了,我又多了一項貪慕虛榮的罪名。”
“那你是這樣的人嗎?”
陸越棠冷眸睨著她。
當時,他清楚她有能力掰回一局,但不知怎麼的,見楊嬌嬌聲勢浩大的以多欺少,他一時沒忍住就出手了。
“我——”
胡藕花跺腳。
“好了,彆使性子,上車,這裡距離常家還有點距離,送你回去。”他道。
她賭氣道:“上就上,你有未婚妻的人都不怕,我還怕了不成。”
說完,她提著收錄機上車了。
哢嚓。
這一幕恰好被一台海鷗牌相機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