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在書裡看到她的不容易,但是他卻不知道她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傷。
也許她不是他心目中完美妻子形象,但是,他覺得自己可以試著去了解她,包容她,進而再去改變她。
霍雲飛走到門口朝著裴延施禮作揖:“往後舍妹就交付裴氏,望君珍惜疼愛,舍妹自小孤苦,還請代吾多加照拂,吾將不勝感激。”
這一拜,包含著千言萬語,更包含著不為人知的辛酸往事。
裴延收回自己的思緒,同樣回以一躬:“延受命君父,必定恭敬待之。”
兩個男人之間的交付,沒有太多語言,彼此能懂,一切儘在不言中。
接到了新娘,迎親隊伍浩浩蕩蕩行走於被嚴防密守的主乾道上。
兩側站滿密密麻麻人群,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盛況當真是空前絕後。
景慕瑤坐在花轎裡,被這熱情似火的陣仗搞得頭皮發麻,心兒慌慌。這哪裡是成親,這簡直就是在押赴刑場一樣。
……
花轎行至裴府,有滕女挑開轎簾,景慕瑤看到裴延已經翻身下馬,那隻白玉一般的手掌再次伸向麵前。
這一次沒有臉紅個不耐,平淡如水,而裴延亦是,接過景慕瑤的手猶如接過一根木頭一般,毫無波瀾。
握上去的時候,他的手猶如往次那樣溫潤,但是景慕瑤卻摸到了他掌心裡有些汗濕。
入了正廳,尾指被紅繩纏繞,這對初始互相看不順眼的怨偶在莊嚴的唱祝聲中拜過天地,拜過天子,雙雙對拜,他們從此真的結為夫妻,從此就要共同進退,榮辱與共,不離不棄了。
夫妻對拜之際,裴延清楚地感受到景慕瑤熱切的氣息迎麵而來,他曾經以為自己會無法接受極力抗拒。
但是,不知為何,那種感覺竟然會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坦然接受。
他想:他對她沒有渴望,就不會產生抵觸,也許自己已當她是陌生人一般。
這位被世人連連稱讚為驚才絕豔,智冠群倫,無人超越的舉世無雙的大才子,他竟然會蠢笨到連自己的心都摸不透。
他以為的自以為是,其實很幼稚。
繁瑣的儀式時間很長,長得猶如一輩子一般。
一文一武兩名高官喜結連理,無論他們是否自願,彼此之間成為夫妻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一根紅繩將他們的命運牢牢係在一起,從此以後,他們的命運也被羈絆在一起,難分難舍執手一生。
莊嚴的環節全部結束,兩人並肩坐在紅木椅上接受眾人道賀。
作為主婚人,又作為身份最尊貴的一國之君,鄭昭率先捧起一把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看著他們露出欣慰笑意:“朕的兩名重臣當真是珠聯璧合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
今後的日子裡,望你們夫妻同心同德一起輔佐玄周江山,從此便是國泰民安一片祥和。切記切記,不要辜負了朕對你們兩個的期望。”
言罷,鄭昭轉身便到院裡透氣去了。畢竟他知道,若是他一直都在,大夥兒都不敢鬨騰了。
新婚之日,不管新娘與新郎是何身份,大家都可以肆意鬨騰一回。畢竟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看著離開了的小皇帝,眾人不再顧忌,總之,該鬨騰的時候誰舍得閒著呢。
薛婷與杏兒跟著捧起乾果拋在二人身上,口中說著祝福話語,今日她們可以大膽打鬨。
“呀!將軍,裴丞相,要不你倆當眾……親一個。嘿嘿!屬下想知道,到底是我家將軍霸氣,還是丞相大人您……秀氣。哈哈!
祝福二位洞房花燭夜快樂,趕緊那啥那啥,然後一舉得中啊!”
“哈哈!真滴!好想知道你們二位誰上誰下,誰的地位更高。”
“哎呀!那還用說嘛!肯定是咱們景將軍霸氣了。”
“景將軍,上上上!猛撲上去,衣衫儘脫,連啃帶摸。嘿嘿!然後口中念念有詞:小美人兒,來來來!快給老子躺被窩!”
……
一時間,歡聲笑語充斥著大堂之中久久沒有散去。
裴延本就臉皮薄,被眾人打趣有些招架不住,但,過來道賀的都是朝中官員,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坐著,並向前來道賀的眾官員一一道謝。
“哥~嫂嫂~”
裴寧拉著紫鳶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看著一對新人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恭喜恭喜!新婚幸福!嘻嘻!寧兒最想知道的是,哥哥嫂子什麼時候能給我生個小侄子出來玩玩!”
裴延與景慕瑤聞言同時頭頂冒出一片黑線,這丫頭,當真是欠削。
正在此時,閔少卿春風滿麵地走過來,捧起乾果潑向二人,看著景慕瑤叮囑著:“阿延的身體不如常人來得健康,這往後就靠景將軍替我,多多監督多多照顧了。”
“瞎!都是一家人,一切都好說。”
景慕瑤一邊豪氣衝天地應承著閔少卿,一邊伸出魔爪抓起一顆桂圓在手裡,單手一捏,“啪”的一聲殼被捏破。
抬手對著掌心吹氣,碎殼瞬間被吹落在膝蓋上。轉手把果肉丟在嘴角笑眯眯地品嘗著。
眾人:嘶!這裴丞相落在景將軍手裡……嘿嘿!
當然,景慕瑤的舉動也換來了裴延的一個眼刀。感受到裴延不善的眼神,景慕瑤不敢當麵把核吐出,隻能將其吞咽下去。
……
時已到了深夜,滿堂的賓客陸續散去,兩位新人終於回到了新房之中。兩人坐在床沿,進行最後一項的坐床禮。
足間有紅繩牽連在一起,正是姻緣結,寓意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兩位嬤嬤服侍著新人褪去繁重的禮服,一竿子鬨洞房的人馬全部離去。
被硬端著的一出相敬如賓含情脈脈的滑稽戲碼,在眾人離去的那一刻迅速落下帷幕,兩人同時舒了一口氣。
那頂翟冠最少也得十斤重,頂在腦袋上一天,脖子肩膀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樣,活動了一下筋骨,發出嘎嘎清脆的響聲來。
景慕瑤不由得小聲嘀咕著:“這哪兒是成親啊!這完全就是假謀財,真害命。”
言罷,她便大咧咧地往後一躺,將自己陷入柔軟的大紅被褥中,並發出一聲喟歎來。
“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