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春末的一場大雨過後,天氣驟然轉晴,天幕中雲卷雲舒,傍晚的夕陽在空中相互纏綿,將大半個京城的天空染成橘子海。
電影《問山》在評選過程中順利入圍華藝獎的最佳影片獎,進入最終的評審環節。
經過一輪又一輪的評選,五月二十三號,華藝獎的頒獎典禮順利在京舉行。
電影《問山》順利拿下最佳影片獎,同時,主演餘詩晴也通過這部電影獲得華藝獎最佳女主角。
上台領獎時,一身金色禮服的餘詩晴目光與坐在第一排的男人短暫的碰撞,心底驟然一緊。
這一眼,仿佛蘊含了他們之間的千言萬語。
她的職業素養不允許她在這樣的場合出錯,於是在眼神之間短暫的糾纏過後,她抬起頭,重新麵對觀眾和鏡頭,臉上又恢複了明豔大氣的笑容。
在發表獲獎感言時,餘詩晴眼裡泛著淚光,提到了在拍攝期間的那次山體滑坡。
她的目光凝聚在阮初的臉上,款款說道:“”在這裡,我想特彆感謝一個人——我們《問山》的製片人,阮初,阮製片。我是個膽子很小的人,那一次我們一起被困在災區,是阮製片在精神上給了我力量,讓我勇敢地堅持了下來,同時我也想對阮初說,你那麼一個小人兒獨自承受了那麼多,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裡,我們都可以更加愛自己!”
台下掌聲轟鳴,網絡直播間的彈幕更是炸開了花。
尤其是攝影師將鏡頭對焦於阮初的臉,彈幕都要癱瘓了。
“嗚嗚嗚,不愧是娛樂圈第一美女製片人,這臉也太扛打了,快進組吧,女神,給內魚一點衝擊力!”
“阮製片的皮膚狀態好棒,請問用的什麼微信?”
“秘書,請幫我問一問,阮製片接受性彆女嗎?”
餘詩晴領完獎後,坐回阮初身邊,衝她豎起大拇指:“不錯呀,這離開臭男人之後,整個人容光煥發的,我都快成你的顏粉了!”
被這麼個大美女一誇,阮初臉都紅了,笑著說道:“這麼會誇,你小心我愛上你。”
一陣說笑後,餘詩晴的目光撇向第一排的那個背影。
阮初還以為餘詩晴是在看舞台,直到聽見她問:“他和鐘小姐的婚期,是不是就快到了?”
阮初點了點頭:“馬上了。”
在這種場合裡,女明星們爭奇鬥豔,高清的攝像頭來回掃射,一個微表情沒做好,都有可能會被拿出來評說。
鏡頭剛好聚焦於她,餘詩晴借撩頭發的小動作,將眼裡泛著的淚光收回去,看向鏡頭時,臉上已經重新掛上了屬於女明星的標準的笑容。
過了許久,當鏡頭不再聚焦於餘詩晴,阮初才終於重新聽到她的聲音。
那是一道淡然的聲線,好似平靜如水,但卻又波濤洶湧的。
餘詩晴問:“那位鐘小姐,人好嗎?”
阮初心裡忽地一陣酸澀,答道:“還可以吧,不是壞人。”
沈北辰靠在椅背上,脊背僵直,他不敢回頭,隻能強迫自己隱忍著,克製著。
他現在若是不忍,隻會給她帶去無窮的麻煩與危險。
他們離得不遠,在台上的主持人說話的間隙裡,他好像聽到了餘詩晴的聲音。
他聽到她說:“這樣就好。”
阮初側目瞧過去,餘詩晴的眼角始終泛著一滴淚,但卻不敢讓它流下來。
她是今晚的最佳女主角,是今晚的焦點,鏡頭總是貪戀著停留在她的臉上。
心在隱隱作痛,卻依舊要強顏歡笑。
阮初忍不住感歎他們這一行的不容易。
曾經有一屆的華藝獎影後,名叫陳妤,現在已經淡出了大眾的視野。
那一年的頒獎典禮,她在來的路上接到了家中老人離世的消息,卻連哭都不能哭。
聽說那時保姆車已經走到半程,她的經紀人和助理按住她的手,另一位將紙巾貼在她的下眼瞼上,生怕眼淚流出來會弄花了當晚的妝。
聽說陳妤沒有爺爺奶奶,父母從小離異,是姥姥將她撫養長大,而在這個對她來說最親的人離世的這一天,她卻連眼淚都不能掉。
頒獎典禮上,她強忍著心中的悲痛,走完了全程,卻在離開會場時,腦供血不足暈倒在保姆車旁。
這一暈,對家公司大做文章,也讓網上的祝福和慶賀變成了攻擊和謾罵。
人人都在攻擊她作秀,得了影後還不肯罷休,通過這種方式來博眼球博同情。
沒人會去探究其背後的真情,也沒人在乎。
那件事之後,陳妤選擇隱退,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
時至今日,仍有人感歎,一代影後卻在事業的黃金期選擇退出娛樂圈。
阮初隻覺得可笑,他們在感歎時,忘了自己曾做過什麼了嗎?
隻是因為身體原因,在離場時暈倒了一下,卻演變成了被全網罵,那時候人人都喊著讓陳妤滾出娛樂圈,當她真離開了,那些人反倒又感歎起來了。
阮初坐在會場裡,環顧四周,每個明星的臉上都畫著精致而華美的妝容,她像是一個看客,雖然身在其中,但卻像在觀看一場華麗又虛幻的夢境。
華藝獎頒獎典禮結束後,有關《問山》的話題持續霸榜。
不少人扒出阮初剛入行時,被封為娛樂圈第一美女製片人的舊新聞。
獲獎的是電影,火的卻是她。
熱度之高,就連趙以沫都調侃:“大美女,也讓我這一糊咖蹭蹭熱度唄。”
趙以沫因為檔期原因沒有在京,沒能參加華藝獎的頒獎典禮。
她回京那天,阮初同她和陳曦聚到很晚。
回到家裡時,已經是淩晨三點多,阮初輕手輕腳地爬上二樓,手裡還拎著鞋。
拐角處,看到靠在牆上的沈聿淮,她嚇了一跳。
“你怎麼還沒睡?”阮初小聲問道。
沈聿淮聳聳肩:“等你啊,你不回來,我不放心。”
他愛麵子,阮初她們三人聚了多久,他在旁邊一個隱秘的卡座等了多久,困得實在不行了就抽煙提神,單是煙就抽完了兩包。
原本想告訴她,可話到嘴邊,他還是憋住了。
以阮初現在對他的態度,如果知道了,恐怕隻會覺得他在監視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