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說著‘又是’二字時,稍稍卡了下殼兒,小城隍老頭的臉上明顯是擺明了忌憚——敢想而不敢言,能示尊崇,而不可怠慢的表情。
“不知江公子,能否讓老漢做個話事佬,張陽公子是怎麼得罪的江公子。”
話說到此時,江小江不得不往深處去想,何以一個城隍老爺,居然會為一個小子來做這個話事老,難道這個小子,還有什麼天大的來頭不成?
然後。
江小江撇下不愉快,回憶著晨起坐在門口的場景。
當時的自己是一心在等哈欠,然後張陽這小子就來了。
由於自己讓張陽等的那一會兒時,自己的注意力已全在打哈欠上麵,所以關於開眼前塵,和開眼神明的事情,江小江壓根就沒留意。
但現在細細想來,或許那個時候,確有奇怪之處。
張陽的頭頂,懸有光,不是前塵,也不是神明。
待再想回憶更多,江小江發現,腦海裡麵便全是揮之不去的半個哈欠。
“呼。”
江小江打了個幌子,想到了絕妙的法子,來給自己台階,既不辱沒了小城隍老頭,又給小子當頭棒喝。
自己不僅可以抽身事外,也權作是給進京趕考的書生,當頭棒喝。
“所謂進京趕考。”
江小江頓了頓。
“務虛拜會神明,也務虛拜會在下。”
江小江把來到這個世界前的真實想法,儘倒出口。
“又不是修行,修身,沒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天衍四十九,留一線給人爭。”
“爭得過,就爭;爭不過,也莫強求。”
“凡事都有個命,都有個定數,有的人說,人到四十還不信命,那是悟性太差,可人到四十若還是太過執著於命,那就是迂腐了。”
“俗話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賢人,十養生。”
“十一擇業與擇偶,十二趨吉要避凶,十三逢苦要無怨,十四固執善惡,十五榮光因緣來,榮辱盛衰自然排。”
一番話,直將小城隍老頭與張陽說得怔了好久。
直到旁邊的一位神明說道,怪不得小城隍老頭連夜送去了黃杏,敢情他這是去押寶去了,江公子非是凡胎,我等亦不該落於小城隍老頭之後。
“呃。”
小城隍老頭感喟了一番;苦笑了一番,又悵然若失一番,再苦苦冥想了一番。
“江天士,您是在警訓小子,凡事都要順應天道,順應己心是不是。”
頓時,張陽脫口而出,江小江瞧了一眼,瞬間便覺著張陽這小子,是個會來事的人。
“張陽公子,你我麵生,倒談不上警訓,倘若張陽公子信己,做己,那還需要拜會在下麼。”
話聲落地,張陽從懼怕江小江,三百八十度轉變,變為服氣得肝腦塗地。
“江天士,在下明白江天士深意了,原來江天士是在明裡暗裡給在下提點,都是怪在下太過迂腐,還以為開罪了江天士。”
張陽倍尊崇。
“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悟性太差,既有愧城隍老爺的一番用意,又愧對江天士對在下的一番點撥。”
說著。
張陽對著小城隍神龕的反向,拜了一拜,又對著江小江拜了一拜。
“老伯。”
接著,張陽又感慨萬千地麵對小城隍老頭。
“在下也很感激老伯,在下若非得緣,就真的明白不來江天士的一番良苦了。”
至此,江小江心裡打鼓,總算是度過去了,正待想何以眾神明都彙聚於此,忽然又一位神明的話,頓時令江小江解開疑惑。
“嗨,你我怕是要好久才能拜會江公子了,文曲星下凡,你我不知道要離開青梗鎮多久,才能回來了,一路進京,你我的首要任務是護佑文曲星安然無恙。”
接著,在江小江聚精會神下,另外一位神明說道。
“其他倒還好說,就是百會林,你我確實得多留意,那邊多有狼蟲虎豹,精蟲怪魅,多半會對文曲星不利。”
“是及,是及。”
他們談到此,江小江也就聽到了此,半天小夭問了句,你們怎麼都靜悄悄的,小城隍老頭才用異樣的眼光瞧著江小江。
“江公子,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這麼久也不說話。”
“豐公說笑了,鄙人聽到了什麼,還不都是豐公聽到的什麼麼,張陽公子也在聽,是不是啊張陽公子。”
言畢。
張陽杵成了一根棍,麵色尷尬。
說道。
“江天士,是否彆有深意,恕在下愚昧,沒意會出什麼含義,方才都是在下在感激豐老伯,和江天士啊。”
這時。
江小江說道。
“豐公,張陽公子說得對啊。”
麵前的小城隍老頭一捋須,方再三偷瞄了一番江小江。
“確實沒聽到?”
“聽到了,不就是張陽公子的感慨麼,豐公說的是什麼?”
“是麼,我不信。”
小城隍老頭言語篤定,分明懷疑了江小江。
“公子,那個小姑娘是不是就是咱們要找的孩子啊。”
幸虧小夭很突兀地喊了一句,否則江小江把雙眼看著小城隍老頭不是,不看小城隍老頭,似乎也不是。
“哎,果然啊。”
江小江踮了下赤足,遠眺。
“豐公,鄙人還有兩個小玩意給小孩子,這就不叨擾豐公,改日咱們在暢飲。”
“額哦,江公子請自便。”
“江天士,張陽躬送江天士。”
江小江遠去老遠,張陽公子方放鬆了敬畏心裡,問了句。
“豐老伯,江天士能聽到什麼?”
“哦沒什麼,興許能聽到風聲,咱們現在的談話聲。”
“咱們現在的談話聲?”
張陽一愣,回頭遠遠看了一眼江天士。
“都這麼遠了,他能聽到?”
“呼,老朽也不知啊,隻是猜罷了。”
“那豐老伯是不是也能聽到現在的江天士在遠處說些什麼,聽江天士的意思,似乎你與他都能夠聽到。”
“這麼遠,老朽是做不到啊。”
小城隍老頭遂朝天一歎,便向張陽公子擺了擺手,以示意回見,張陽不以為意,一點頭,就先朝遠遠的江小江望了一眼,遂感到豐公的話難以捉摸,遂想要再問一問。
可剛一轉身,豐公的身影,就已經悄然不見了,無論四下裡,如何找,就跟縹緲的風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哎呦,多虧了小夭瞧見了小姑娘。”
江小江感知著小城隍老頭的蹤影,應該是回神龕無疑了,這才深思著那些神明的話,在腹內翻來覆去。
沒想到張陽那個小子,還是個文曲星,倒出乎了自己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