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兒母親還想阻止,綿兒已經跑到常嬤嬤和謝晚意麵前,脆生生撒嬌,“就要菩薩喂。”
“菩薩喂得才甜。”
常嬤嬤笑得皺紋都出來了,“你這小東西的嘴比雪梨更甜。”
綿兒亮晶晶的眼睛望著謝晚意,執意要聽她的意見,“真的嗎?”
謝晚意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拍拍腿,讓他坐上來。
常嬤嬤輕聲提醒道,“小姐···”
謝晚意搖搖頭,“無妨的。”
常嬤嬤還是擔憂地看了眼她的小腹,這眼神旁人沒留意,綿兒母親卻敏感捕捉到了。
她生過孩子···
不會的,一定是她想多了。
謝小姐是棄妃,怎麼可能懷著雁王的種被流放到這兒來?
可轉念一想,前段時間將軍和謝小姐···
綿兒母親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也朝謝晚意的小腹看了一眼,還是不敢相信。
“吹吹再喝。”謝晚意一手抱著綿兒,一手拿著雪梨湯,輕輕吹了兩口,準備自己先嘗嘗。
雪梨的香味非常濃鬱,綿兒忍不住,小手抓著湯碗,“綿兒不怕燙。要喝。”
眾人忍俊不禁。
謝晚意道,“若是把嘴唇燙破,可就吃不著糖嘍。”
綿兒立刻鬆了手,“綿兒聽話,綿兒也不是不能再等等。”
“這小鬼精。”
“這麼小就會看人眼色,大了還了得。”
綿兒母親失笑,“他也就是聽謝小姐的話,這兩日纏著清秋姑娘教他編東西,要哄謝小姐開心。”
“再不然見著賀副將軍和宋將軍他們就要學雙槍,說是要保護謝小姐。”
綿兒母親心裡高興,這個年紀的孩子就該這樣頑皮,是謝小姐給了他們這樣好的機會,可有時候又覺尷尬。
果然,綿兒馬上說出了她最不想聽的那句,“綿兒長成男子漢要娶菩薩的,男子保護媳婦是理所應當的。”
連謝晚意都愣住了,而後逗他,“萬一我不嫁你呢。”
綿兒從她腿上跳下來,叉著腰一本正經道,“你都抱我了。”
“哈哈哈。”
謝晚意實在沒忍住,大笑出聲。
這一鬨騰,雪梨湯也半涼了,謝晚意抿了一口,“綿兒快來,要涼了。”
“等等,裡頭的粉末是什麼?”
謝晚意看到湯把粉末推到了碗邊緣,乾乾的,一摸還覺得澀。
湯是芸香煮的,她第一個湊上前,“我沒瞧見有粉末···謝、謝小姐!”
芸香顫不成聲,因為她見謝晚意唇角湧出鮮紅的血。
院裡一下亂成一團,“謝小姐!”
謝晚意沒覺得特彆難受,就是胸口很悶,呼吸也不通暢,喘息間她似乎聽到了常嬤嬤的聲音,喃喃道,“孩、孩子···”
“謝小姐,綿兒沒事。”
她們以為謝晚意是在擔心綿兒,隻有常嬤嬤和簪雪明白她擔心的是自己腹中胎兒。
駐關軍營。
“將軍!謝小姐吐血了!”
士兵進來通報時,宋清和正在看京城送過來的令旨,聞言動作一僵,“叫上嚴老一塊過去!”
堯子烈和簪雪問了事情經過,仔細跟宋清和說了一遍。
“南疆送的雪梨乾不會有問題。”宋清和非常篤定,“他們要害雁王妃,沒必要在這東西上頭做手腳。”
堯子烈又道,“常嬤嬤給謝小姐十指放了血,是深色的,像中毒。”
宋清和側臉線條崩得非常緊,一馬鞭下去,很快到了小木屋。
女人們哭成一片,芸香一直磕頭,要不是念右和小安攔著,這會兒都要磕死在門前了。
宋清和帶著嚴老一進屋就聞到濃烈的血腥氣,這是吐了多少血!
“快,快讓老夫先用針控製毒素!”
都不用宋清和吩咐,嚴老跑得比誰都快。
常嬤嬤擦了擦額頭的汗,有氣無力讓出位置,“好。”
“已經服了百花解毒丸,小姐身上也帶著避毒粉,老奴又按照土辦法十指放了血,看著小姐臉色還好。”
嚴老這才發現,謝晚意並沒有昏迷,隻是冷得厲害。
一探脈,路上懸著的心放下一半,“還好中毒不深。餘毒用銀針逼一逼就出來了。”
“我去開方子。”
嚴老一起身,袍子被謝晚意拉住,她艱難道,“孩、孩子···”
嚴老也不瞞她,“老夫儘量。”
謝晚意心涼了大半。
前頭亂作一團,所有人都圍著小木屋,連躺了許久的小敏都出來了,自然沒人留意到後頭存放炭火和乾糧的屋子。
陳老十帶著黑甲兵先抱了幾捆乾柴,叮囑手下,“記得給咱們屋也留點兒。”
“是。”
還有蘿卜白菜!
“操了,今兒那燉菜真是勾得我口水都流下來了。”
“過來幾個拿白菜!世子爺不吃這個,咱們回去也燉著吃。”
他這麼一說,手下偷得越賣力了。
“陳哥,宋將軍到了。”
陳老十臉上肌肉一顫,“先撤,彆驚動了他們。”
宋清和在院子裡又詳細問了芸香一遍,芸香對天發誓就算自己死,也絕不會讓謝小姐有意外。
那碗雪梨湯已經涼透,邊緣處的粉末染了謝晚意吐出來的血,觸目驚心。
“等嚴老出來,讓他看看是什麼毒。”
常嬤嬤想到陳老十來買炭火的事,宋清和隻道,“來了多少人,可有接觸過雪梨乾?”
“沒有,被咱們丟菜葉子趕走了。”
宋清和冷厲的目光掃視著院子裡所有女人,“也就是說,隻有你們自己碰了雪梨乾,期間沒有任何人外人見過這東西,對嗎?”
話音剛落,芸香猛地想到一件事。
不、不可能。
她的異樣很快被宋清和發現,下一秒,冰冷的馬鞭落在她肩頭,不等宋清和發問,她雙腿一軟,“還、還有個人碰過雪梨乾。”
所有目光齊齊看了過來。
屋裡。
嚴老紮了幾針幫謝晚意護住心脈,解毒丸也慢慢起了作用,她才覺呼吸順暢了些。
隻是唇角和衣襟還有未乾透的血跡,襯得她臉色蒼白,叫人心疼。
謝晚意小腹有了輕微的墜脹感,她緊緊抓著嚴老衣裳,“一定要留住我的孩子!”
嚴老也急得滿頭大汗,“老夫明白。”
“能不能寫信問問神醫?他的針法立竿見影。”
謝晚意抬手,“簪雪,筆、墨。”
“小姐,您現在怎麼寫得了字?”簪雪看她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可恨自己又不會寫。
嚴老拿過筆,“我寫,謝小姐用玉佩傳遞。”
雁王府。
裴恒讓沈歸複去外頭獵了隻狼回來,薑歲禾前後配了三種藥粉,需一一試驗才行。
因此一事,薑歲禾已經能有大半日的功夫能和裴恒待在一塊兒,滿足極了。
第二種藥粉灑進籠子,裴恒仔細觀察著狼的反應,忽覺胸口一熱。
他立刻起身擋住麵前的小幾,對薑歲禾道,“薑姑娘先回去歇息歇息,此事不急。”
薑歲禾難得沒糾纏,“好。為降低狼的警惕性,這藥最少也得半天才能起效。”
“王爺也歇歇。”
“來人,送薑姑娘回去。”
目送薑歲禾離開,裴恒轉身,看到字條上不是清雋的字跡,沒來由心上一緊。
這···字跡是宋清和身邊的軍醫。
怎麼是他寫的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