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下床,坐在林宇的旁邊。
“你看我說的沒有錯吧,隻需要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可以治好了。”
蚩夢朝著林宇擠眉弄眼。
她或許是在邀功,孩子一樣的天性在她的身上表現得淋漓儘致。
“你應該謝謝她,是她救了你。”
林宇看著將臣。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白吃的東西,如果真的需要感謝地話,那麼這個人應該是你才對。”
將臣眨了眨眼睛。
蚩夢也不在乎,她隻是在旁邊吃東西。
螢勾坐在床上,她的眼睛沒有焦點,好像陡然之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我是個累贅,你救我沒有任何的意義。”
螢勾輕聲說。
跟將臣一樣,螢勾也清醒了過來,但是誰也不會想到她嘴裡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會是這個。
她顯得沮喪極了,像是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在任何時候迎來終結。
或許對於螢勾來說,要是自己死在那個夜晚裡,反倒是一種解脫。
“為什麼非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自己,你覺得要是白無常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會開心嗎?”
將臣對螢勾顯然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在。
要是將臣碰上這檔子事,她的生活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要是偶爾心血來潮,多半會下定決心複仇。
於是痛定思痛,決議要加強自己的實力。
但將臣絕對不會自怨自艾,把所有的過錯都怪罪在自己的身上。
將臣向來都是一個豁達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沒心沒肺的人。
這張桌子前此刻顯得最安分的人,大概就是之前最鬨騰的蚩夢了。
她跟這裡所有的人都隻是萍水相逢,她能夠進房間,是因為林宇有事情需要她來做。
做完之後就要離開,她對這些人沒有過多的了解,隻知道他們是中原來的。
但他們的背景和更加具體的身份一無所知,她想要插嘴,可是她什麼都不清楚。
林宇之所以沒有說話,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擅長安慰的人。
另一方麵是因為即便安慰螢勾,對於他來說也沒有任何的收益。
如果非要有一個最好的情況地話,那麼應該是……
“我把身體裡麵的那份力量還給你,你幫我殺死不良帥。”
螢勾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聲音顯得那麼堅定,好像這件事情要是得不到解決,那麼她的餘生都不會開心起來。
林宇在這個問題上顯得沉默,因為不良帥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但不管是螢勾的意思,還是將臣的意思,都沒有打算用拖時間的方式處理掉不良帥。
那麼多的域外天魔在不良帥死亡之後,都隻會作為一個整體,他們寄生在不良帥的血肉裡麵。
蟄伏著,等待著。
風險那麼大,而收益很小。
“怎麼,你不願意嗎?”
螢勾開口問。
“我想你搞錯了什麼,你現在還能活著開口說話是因為我,你身體的力量原本就屬於我。”
“即便說你想要跟我交易,那麼你也該換個東西。”
林宇的回答一點都不客氣,甚至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讓螢勾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當聽見林宇的回答,螢勾果然泄了氣,她抱著自己的雙腿,坐在床上。
過去的那個靈動的螢勾仿佛已經成為了曆史。
“你既然那麼強大,甚至能夠把這麼多的怪物都勾到這裡來,為什麼不去找其他的分身,看起來你的分身數量應該不少。”
將臣問。
“分身不隻是我在找,那些怪物也很喜歡,我的分身對於他們來說是極端的食物,遠比袁天罡身上背負的三百年曆史更加厚重。”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完全回收所有的分身,現在的分身,隻剩下你們,當然,還有一個在最後一個屍祖的手上。”
“但那不重要了。”
林宇輕聲說。
“另外,現在我們需要開始轉移了,我們的背後始終都有域外天魔在追,你們要時刻牢記這一點。”
林宇又說。
他同時提醒著螢勾跟將臣,在此後的時間裡麵,她們也要牢記這個。
林宇的目光又轉移到了蚩夢的身上,這個時候蚩夢已經把東西吃完了。
她擦了擦嘴,她的性格雖然比較活潑,但也能夠知道這個眼神裡的意思是什麼。
林宇仿佛是在對蚩夢說你該走了。
蚩夢聳了聳肩,她平日裡的生活向來都是無趣的,雖然跟林宇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如果可以地話,她反倒更加希望能夠有充滿變數的生活。
而不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一眼就能夠看到的儘頭。
蚩夢站起身來,走出門外。
林宇把行禮簡單地收拾一下,然後丟給螢勾,所有的行禮一般都是由螢勾來背,這是長久以來的配置,甚至一度讓林宇有了習慣。
螢勾在身邊的日子有些長了。
螢勾的動作很緩慢,但是林宇也不介意,也不催促,甚至刻意地留出時間來等待。
將臣也滿足她的行為,螢勾現在比任何人都要嬌貴。
一行人走到了店門外,店裡居然沒有其他的客人,這本身就已經讓林宇覺得奇怪了。
店裡的櫃台上甚至也沒有站人,當林宇伸出手把大門打開的時候。
外麵的大街上,也沒有看見任何人影。
好像在陡然之間,這個世界上的人類都已經消失乾淨了,地麵上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蚩夢是先走的,但是街道上連她的身影也沒有看見。
秋風銳利如刀,連呼吸中都藏著鋒銳。
數不清的腳步聲從街道的另一側傳來,從大道上湧現,然後在中間分開,把林宇一行人四麵包圍。
這些人的身上沒有鐵甲,但他們大多身穿黑衣,腳步輕快,有一種不良人的風格。
但是他們的身上卻沒有任何跟不良人相關的徽記。
更何況這裡是苗疆而不是中原,不良人不可能大麵積地被安插在這裡。
林宇很清楚自己被圍堵的現狀,可是林宇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分明他到這裡來了之後,也沒有做什麼事情,這些人大多實力不強,更像是本地人。
林宇想來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們。
直到尤川從人群中走出的時候,林宇才大概了解到了問題的所在。
蚩夢的那個聖女身份多半是真的。
“雖然聖女的安全無恙,但這個梁子結下了,我們不會就這樣放任你離開,你要付出代價。”
尤川站在林宇的麵前。
他不像是一個會說狠話的人,他在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底氣不足。
確切地說,就像是逢年過節的時候被大人逼迫著喊什麼叔叔爺爺的孩子。
他認不出關係,也不知道自己喊的是什麼。
林宇沒有回應,隻是向前一步,走到尤川的麵前,因為台階的原因。
林宇站的位置比較高,他看著尤川的眼睛。
但尤川始終都在閃躲。
尤川好幾次鼓起勇氣嘗試去跟林宇對視,可是沒有幾秒鐘的時間,就再一次敗下陣來。
“蚩夢在哪裡。”
林宇緩緩開口。
“現在求饒地話,未免也太晚了。”
尤川說。
“如果蚩夢知道你在做什麼,那麼她一定會阻止你,這對你隻有好處。”
“帶著你的人,在我還沒打算對你們動手之前離開。”
“或者……要你背後的人來跟我說話。”
林宇抓著尤川的領口。
“想出風頭我能理解,但先問問自己夠不夠資格。”
林宇把尤川摔在地麵上,周圍的人蠢蠢欲動。
蚩夢的身份不簡單,尤川的身份也是一樣。
局麵僵持,一觸即發。
林宇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的人,將臣靠著門框邊上,她一點也不著急,反倒是以一種看戲的姿態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或許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巴不得這些家夥在這個時候打起來,至少遠比現在這樣對峙的場麵好玩得多。
將臣向來都是一個惟恐天下不亂的人。
不過場麵開始逐漸變得穩定下來,黑衣人們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兩個皮膚黝黑上了年紀的老頭走出來,他們的年紀很大了,胡子花白,渾身的皮膚鬆弛。
但他們的體態又很壯碩,甚至比年輕人都要好上不少。
他們身上的銀飾很多,皮膚上有與眾不同的花紋,他們的地位很高。
當他們走出來的時候,周圍的所有人都要下意識地低頭。
“蚩笠,萬毒窟巫王。”
“萬毒窟蠱王,蚩離,蚩夢是我的女兒。”
他們分彆報出了自己的身份,但他們顯然來者不善。
林宇心神一動,能夠感受到蚩夢本人就在隊伍裡麵,但是她的位置靠近,並且有專門的人把她圍了起來,綁住她的手腳捂住了她的嘴。
萬毒窟的兩個首領,為了自己人做出這樣的部署,情有可原,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蚩夢。
蚩夢安然無恙,她隻需要解釋一下,那麼這兩個人就沒有找上門來的理由。
即便他們是天生的暴脾氣,想要找回場子,也不必要用這樣大的動作。
整條街幾乎都已經被他們清空了,甚至不惜代價地不讓蚩夢開口。
尤川是孩子,是一個被裹挾的孩子,但林宇猛地意識到,或許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兩個首領。
他們也可能被什麼東西所裹挾。
“蚩夢已經離開了,我沒有對她做任何事情。”
林宇輕聲說。
“我們沒有見到蚩夢,這可不是隨便說兩句話就能消除的事情。”
萬毒窟的兩個首領並沒有聽從林宇的解釋,他們舉起了手,當手落下的瞬間,就是戰鬥爆發的時刻。
但是尤川在這之前擋在了他們的麵前。
“為什麼我們要這麼做,難道非要讓事情變得無可挽回才好嗎?”
尤川其實並不理解。
他在那天夜裡親眼見到林宇把蚩夢帶走了之後,他就回去告訴了自己的父親和叔叔。
也就是萬毒窟的兩個首領,他們起初的反應很大,甚至原本當天夜裡的時候就打算帶著人前來。
可是就在尤川已經做好了準備的時候,那天卻並沒有下達任何的命令。
在間隙的時間裡麵,尤川根本就不知道兩個首領互相談論了一些什麼。
尤川甚至差點以為兩個首領就打算這樣放棄蚩夢。
但好在今天蚩夢回來了,蚩夢回來的時候,身上沒有傷痕。
她還是跟以前的時候一樣蹦蹦跳跳的,還跟尤川說了在那個房間裡麵的事情。
尤川能夠感覺到蚩夢很開心,這樣就好,因為尤川不必為蚩夢擔心。
擔心她受到傷害。
不過蚩夢不是個擅長講故事的人,她隻不過是在那裡待上了一天的時間,但是她卻有很多話要說。
並且這些話聽起來顯得斷斷續續的,有的時候甚至會有些結巴。
不過尤川向來是個有耐心的人,至少他會在蚩夢的麵前保持耐心。
可是他所沒有想到的是,她剛回來沒有超過一炷香的時間,兩個萬毒窟的首領反倒在這個時候把人馬聚集起來。
並且要求尤川去林宇所在的位置,尤川想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是什麼原因。
為此他們甚至把蚩夢都控製起來。
尤川有想過,萬毒窟的兩位首領跟那個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恩怨。
他們非要這個人死。
“你懂什麼,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還不趕緊滾遠一點。”
萬毒窟巫王,蚩笠,也是尤川的義父。
他將尤川一把推開,那高高舉起來的手驟然落下。
周圍所有的人馬一擁而上,他們像是黑色的洪流覆蓋整個街道。
無數的蠱蟲在地麵上爬行。
林宇站在台階上,將每一個人想要上前來都打下去,他所能移動的空間和位置很小。
因為他的背後就站著將臣跟螢勾。
這個場麵來的太快也過於詭異,林宇甚至懷疑這兩個萬毒窟的首領的背後是不是域外天魔。
他們的攻擊簡直不講道理。
這些身穿黑衣的人手大概都是精挑細選的,他們的身手不錯,眼神中甚至藏著視死如歸的氣勢。
他們簡直可以算是死侍。
林宇的目光從街道上一掃而過,唯一眼神裡沒有做好迎接死亡準備的,就隻有尤川。
甚至萬毒窟的兩個首領的臉上,都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