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嫂。”多鐸對哲哲這位嫂子,還是頗為尊重。
哲哲一改往日和藹,斥責多鐸道:“多鐸,你可知錯?”
多鐸看了一眼陳顏,站直了身子,頂嘴道:“不知,還請大福晉明示。”
“我本不該偏幫自己的妹妹說話,但你實在是太過分了,我的妹妹嫁給你,不是為了受委屈的。”哲哲厲色道。
陳顏見哲哲動怒,忙勸道:“額格其,不要生氣,小心身子。”
哲哲抬手,打斷陳顏,“多鐸,我知道,我是塔哲的親姐姐,說多了,你覺得我偏心。”
多鐸低頭,連聲道:“不敢。”
“不敢。”哲哲冷笑聲,“你心裡不都給她定罪了嗎?說不準我在你眼裡,也是幫凶呢。”
多鐸猛然抬頭,“八嫂。”
“你放任薩日娜挑釁塔哲,塔哲和她爭吵,就成了蓄謀的理由。你又讓側妃打上門去,側妃關心妹妹,我也關心自己的妹妹,在你眼裡成了包庇。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可說的。”
哲哲將陳顏緊緊拉住,“你是大汗的弟弟,我不能對你怎麼樣,可塔哲沒做過,也受不了冤枉。你要實在懷疑,就和塔哲和離吧,我讓她回科爾沁,免得傷了兩族的和氣。”
“八嫂,我知道錯了,你彆生氣。”多鐸低頭。
哲哲看向陳顏,多鐸隻能向陳顏道歉,“對不起。”
陳顏冷冷道:“不了,我還是回科爾沁。”
多鐸將懇求的目光投向哲哲,哲哲讓多鐸先出去。
屋中隻剩下哲哲和陳顏兩人,哲哲勸陳顏道:“薩日娜的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多鐸和你道歉,你也彆那麼倔強,該低頭就低頭,和他回去吧。”
“不是說讓我回科爾沁嗎?”陳顏不甘問道。
哲哲恨鐵不成鋼,“回什麼科爾沁?你回科爾沁做什麼,給額吉添堵,讓她難過,讓她擔心嗎?”
陳顏一屁股在哲哲對麵的座位坐下,耍賴道:“我才不回去,男人嘴上認錯怎麼能信呢?誰知道他心裡怎麼想。”
“巴特瑪做的,和你做的,有什麼區彆?”
陳顏愕然回首,哲哲神情自若,“額格其,你知道?”
哲哲扶額,“巴特瑪做事情那點手段,我要是都看不出來,還怎麼做這個大福晉?拱手讓人算了。”
陳顏心中浮起的期待,點點落了下去。
哲哲居然是知情的。
她居然知道,這是巴特瑪做的,而非自己。
陳顏梗著脖子,“額格其你也說了,巴特瑪做的和我做的沒有區彆,真是我害了薩日娜,我以後還怎麼和多鐸相處,所以,我不能回去。”
要與多鐸的和離的話已經在嘴邊,可那邊哲哲的眸光已經涼了下來,她直直盯著陳顏,大有她敢將那句話講出來,自己就生氣的架勢。
那句未出口的話,最終還是胎死腹中。
“就算是你做的,你也要當做自己沒有做過。”哲哲盯著陳顏的眼睛,“大汗馬上要對明國作戰,多鐸要出征,府裡不能沒有人,這是個好機會,既能打消多鐸的懷疑,又能顯示自己的大度。”
陳顏心沉到底,“是,額格其。”
多鐸入內,哲哲握住塔哲的手,將她的手放到多鐸手中,多鐸麵露感激,“謝八嫂。”
汗宮門口,停著輛馬車,陳顏不愛騎馬,實在是技藝不精,怕摔跤,憑著原主留下來那點底子,人前勉強不露餡罷了,多鐸也早有準備。
馬車高,陳顏又穿著寸子鞋而非靴子,那日扭傷的腳踝,一直隱隱作痛,動作幅度一大,腳踝就傳來陣尖銳的刺痛,陳顏扶著車架停下來,眉頭緊皺。
‘怎麼了?”多鐸看出陳顏異樣,問道,“是腳崴了嗎?”
陳顏歪頭看向多鐸,眼底滿是埋怨,“那天你推我的時候崴的。”
多鐸垂眸,輕歎口氣,朝陳顏伸出雙臂,“那我抱你。”
“不要。”陳顏拒絕的迅速。
多鐸隻能扶著她,上了馬車。
一上車,沒有外人,陳顏立刻將手縮了回來,藏進袖子,緊握在一起。
多鐸看向麵色凝重、一言不發的陳顏,什麼也沒說,車內一片寂靜,唯聽車轍碾過街道,轔轔的聲音。
出征儀式盛大,八旗兵、蒙古、投降的漢軍,各色旗幟分明,皇太極在檢閱過軍隊後,率領大小貝勒,領兵往明國方向而去。
天聰八年五月的第二次入關之戰,聲勢浩大,浩浩蕩蕩數萬精銳,直奔明國宣府、大同而去。
陳顏留在府中,每日要見的人絡繹不絕。
清初八旗不僅是軍事單位,也是生產單位,所有滿洲成員,均錄在八旗。八旗子弟出則為兵,入則為民,打仗時,自負糧草。
糧草不會從天上掉,男丁在外征戰,壓力全給到後方。
並且八旗有很強的獨立性,幾乎相當於子公司,大汗與旗主貝勒共議國政,旗與旗之間也有很強的壁壘,不同旗的旗主不能乾涉彆旗事務。
多鐸是正白旗的旗主,當然不能拿彆旗的物資。
正白旗內生產、賦稅、旗民無法解決的糾紛,重要旗民的婚嫁,按清初八旗製度,都要報到旗主處。由旗主決定,多鐸出征在外,這些事情全都報到陳顏跟前。
她可沒有一點管理經驗。
幸而旗主之下還有佐領、參領等官員,府中還有長史、典儀等屬官,諸多職業經理人根據之前的舊例,為陳顏提出建議和方案。
她隻是掛名的領導。
真正接觸八旗,陳顏不由感慨,努爾哈赤實在對這個老兒子太好了。
八旗沒有高低,卻有強弱,八旗最強,自然是目前大汗皇太極手裡的兩黃旗,兩黃旗之下,實力最強的就是兩白旗,阿濟格和多爾袞共同執掌鑲白旗,而多鐸一個人占據整個正白旗。
幼子守灶,如果不是年紀太小
處理完外事,府中事也不少,薩日娜的侍女求見,哭哭啼啼說薩日娜的病情愈發嚴重,大夫說,也就這幾日了。
陳顏聽完,心內複雜,良久,她對侍女道:“我馬上派人去跟貝勒說。”
“我們福晉想見塔哲福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