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是非想了想,看著九樓的八個包房,嘴裡念念有詞,指著東方掛著“震”字房間:“東方為震,就選震吧”
濃鬱脂粉味道襲來,田恬牽著徐是非進包房,雞魚肉蛋一道接著一道上桌,田恬笑嗬嗬的給徐是非敬酒:“公子,還請進酒”
這敬酒的玉手嫰如蔥白,田恬的涵養似乎透露也是出身大家,卻是故意一副風塵作風。徐是非架不住她這架勢,接過遞到嘴邊的酒杯一飲而儘,誰知剛飲下喉嚨,田掌櫃又倒桌上一杯。
徐是非趕緊抵住她這酒壺,疑惑問她:“田掌櫃,先彆喝酒,我都沒動筷子呢,總不能讓我餓著肚子喝酒吧?”
田恬微微一笑,伸手給徐是非夾菜,徐是非也不介意,“嗚嗚努努”邊吃邊問田掌櫃:“掌櫃似乎是大家閨秀,絕非普通人家。為何故意做出一副風塵模樣”
這話讓田恬一愣,收回夾菜的手,將筷子放在碗上,深歎一口道:“弟弟可有深愛之人?”
提到此處,徐是非想起玉瑩,咽下飯菜,輕輕點了點頭。
田恬收拾收拾身上,斂回身上歡喜之色,緩步走到窗外,往著窗外圓月:“公子,如果您身為罪臣之後,您所愛的人卻地位高高在上,兩人在一起沒有未來,你還會選擇和他在一起嗎?”
聽她語氣憂愁,徐是非抹了抹嘴,皺眉道:“情愛之事,我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我愛之人隻有一人,待我金榜題名,便是回去迎娶她的時候”
田恬聽了,噗嗤笑了出來,樂得直不起腰,笑了半天,從袖中掏手絹,擦拭兩眼眼角淚水,轉身回到座位,笑看徐是非:“沒想到小弟弟還是深情之人”
言罷,田恬自斟一杯,一飲而儘。
徐是非笑了笑,夾菜嚼了嚼,反問田恬:“罪臣之後?不知掌櫃有何來曆?”
田恬笑著搖了搖頭:“告訴你又能如何?此情已斷,再無後緣”說著,田恬再飲一杯。
見她不答,徐是非想了想京中事宜,這大半年也聽了些奇聞軼事,夾一口菜,往田恬旁邊偎過去,探頭輕聲問道:“莫非掌櫃與前任工部侍郎有些親緣?”
口邊酒杯一頓,這話讓田恬臉色大變,嘴邊酒杯愣了半天,猶猶豫豫飲完杯中之酒。
見她不語,徐是非又道:“傳言往年工部嚴查,工部尚書封尚書滿門抄斬,幾名工部侍郎午門斬首,這幾名侍郎中,就有一名姓田的侍郎,好像還是封尚書的心腹”
田恬臉色陰沉,一語不搭,放下手中酒杯,對徐是非施禮:“這酒醉人,我先告退了”言罷,田恬轉身匆匆離去。
“醉人?”徐是非微微一笑,自斟一杯,一飲而儘:“水酒而已,哪有醉意”
田恬匆匆下樓,卻遇到上樓尋掌櫃的夥計:“掌櫃!掌櫃!”
田恬皺眉,嗬斥夥計:“鬼吼鬼叫什麼?怎麼了?天塌了?”
夥計還未答,幾人上樓而來,為首正是禮部尚書:“天倒是沒塌,隻是我等前來光臨貴店罷了”
這說的田恬一臉尷尬,但她倒也應付的快,轉臉一變,笑嗬嗬迎上禮部尚書:“原來是大人來了,咱們這小店當然歡迎”說著,田恬摟住禮部尚書胳膊,指著天字號包房道:“大人喜歡艮字房間,我帶大人去艮字包房吧”
“欸”禮部尚書擺了擺手:“不用了,利文熙那家夥是不是喜歡乾字包房?”說著,指了指乾字包房。
田恬一臉疑惑,猶豫道:“工部尚書的確喜歡那包房,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禮部尚書笑了笑,指著對麵的巽字包房道:“我就去他對麵,讓他跟我爭,以後他怎麼死都不知道”
田恬聽了一驚,倒也不計較,牽著幾人入巽字包房。酒菜上齊,田恬小心伺候,斟酒打探:“大人,可不能在大庭廣眾吐露如此言語,您和利大人雖然不和,但給彆人留下話柄可就不好了”說著,田恬敬上酒來。
禮部尚書笑了笑,手捏酒杯,細抿一口:“也就半年時間的事,到時候定讓他家破人亡”
田恬聽得心驚,卻是嘴角暗喜,禮部尚書大手一揮道:“你先下去吧,我們幾人還有事商議”
田恬告退,心中卻是激動不已,正是利文熙參奏工部尚書,這才連累了自己的父親,如今有這好消息,田恬不由自主笑了出來,回首望了一眼巽字號包房,嘴角微翹,心中有了打算……
震字包房內,幾人胡吃海喝,鄉下貧民,哪裡見識過什麼山珍海味,徐是非連喝十幾杯水酒,都覺得這水酒如水,酒味甚淡,月光如水,透過兩窗。
徐是非來到窗前,眺望東方,心中隻希望明日早早發榜,可以與玉瑩早日團聚。
水酒貪杯,醉意陣陣襲來,徐是非出門想去小解,在廳中轉了半天,沒尋到茅房,兜兜轉轉又走了回來,路過巽字包房,聽到金榜之事。
“大人,此次科考,榜首名為徐是非”
聽到自己名字,徐是非見廳內無人,不由自主偎到門邊,貼耳傾聽屋內談話。
“徐是非?”禮部尚書接過遞過來的名單,皺眉問道:“這徐是非文采如何?”
旁邊的人連連點頭:“文采很好,才氣過人”
禮部尚書點了點頭,嘴裡卻喃喃自語:“徐??”
“這徐是非是哪裡人士?”禮部尚書問旁邊。
旁邊另一人思索道:“好像與大人是同鄉,都是東海安定人士”
“東海安定城的徐家?”禮部尚書又驚又怒,將名單“啪”的一聲拍在桌上:“此次科舉,徐姓人士全部剔除”
旁邊一人不明所以:“大人,您這是何意?”
禮部尚書從座位上起身,踱步道:“這徐家與我鄭家有血仇,往日我鄭家死傷無數,皆是那徐則林所賜。況且當今皇上並不看重徐氏,甚至說得上厭惡,徐氏之人全都剔除了!”
旁邊的人紛紛附和,蹲在門口的徐是非卻聽得膽戰心驚,尿到褲子裡了竟然也沒有發現,徐是非渾渾噩噩回到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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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是非問旁邊喝得半醉半醒的徐更己:“本次科舉主考的禮部尚書是誰?”
徐更己迷迷糊糊想了想:“我記得好像是姓鄭,哦對,是姓鄭,叫鄭介及,好像還跟我們是同鄉呢!”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徐是非兩耳嗡嗡直響,大腦一片空白,徐更己迷惑問他:“你是去小解了嗎?”
徐是非一時沒反應過來,“嗯,呃!”
“去什麼外邊?這茅廁設在屋子外邊”徐更己迷迷糊糊的指著屋子角落裡的一扇門:“那門後就是塔樓外側,外側相通,每一個包房外邊都有茅廁”
“呃…”徐是非半失去意識,迷迷糊糊的站了起來。打開包房的門,來到外側,京都燈火闌珊,東方圓月升起,雖然手邊就是茅廁,可已經尿過了的徐是非哪裡還有半滴的尿。
高處不勝寒,陣陣涼風襲來,徐是非徹底傻了,十年寒窗奔前程,竟是一番水中月。
“自己該怎麼辦?”徐是非在心中一遍又一遍詢問自己。
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方向,這一刻,徐是非想從這九層高樓一躍而下,什麼振興家族,什麼光宗耀祖,一切都是虛無,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無助。
屋內酒宴歡呼還在繼續,徐是非卻知道這一切已經結束了,捏著外邊欄杆,徐是非終究還是沒有跳下去,他還有爹爹,他還有玉瑩,他舍不得這些。
渾渾噩噩回到客棧,徐是非一夜無眠,如同行屍走肉,待到第二天午時發榜。
台上禮部官員宣讀名單:“今科狀元東海新安王懷安!!!”
台下學子有悲有喜,可這一聲猶如一道驚雷,徹底劈散了徐是非僅存的殘念,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徐是非淚眼婆娑,無聲哭泣了出來,任憑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那宣讀的聲音在耳鳴的耳邊回響,似是一隻黑色大手,把徐是非摁到土裡埋葬,徐是非終於哭出聲來,哭得越來越凶。
雖然台下學子也有哭出來的,但像徐是非這樣越哭越凶的還是挺少見的,徐是非嚎啕大哭的聲音甚至蓋過了台上宣讀的聲音。
“把他趕出去”禮部官員終於有人忍不了了,派人把徐是非架到了大街,扔在門口。
雖然大街上人來人往,路人側目而視,徐是非依舊無所顧忌,他的一切願望都破滅了,此刻他隻想哭泣……
會試結束了,小廝為徐是非安排馬車回去,雖然一路上安慰徐是非,但徐是非似是癡傻了一般,徐是非被幾人拽上馬車,眾人皆是一無所獲。
徐誌莫雖然也沒有上榜,但是心中卻也沒有那麼難過,他還真怕徐是非得了狀元之位,到時候心裡會更難受。
馬車一路向東,馬車上沒有停靠城市,車上備有乾糧,雖然路過鐵爐城,徐是非卻羞於見故人。
一路奔波幾十天,徐是非似睡似醒,茶飯少食,渾渾噩噩,活像行屍走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