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刀剛剛拔出來,身後聲音喝止了他。
“住手!”
回頭一看,原來是先生攔住了侍衛,徐世昌也嚇得趕緊跑過來,將愛子護在身下。
“先生,他對的似乎也是很工整,依您看,是我對的好些,還是他對的好些?”劉盈倒不在乎小是非是否冒犯了自己。
先生思量了一下,便搖頭晃腦分析道:“花非花,花下無草,隨風化。你對的是鳥非鳥,鳥中無眼,似虛烏。他對的是劉非劉,刀旁無文,立雙人。你以這小友眼疾作對,對的雖工整,但結尾沒有押韻,我出的花和化,韻腳相同,這一點他注意到了,你沒有注意到。他以刀旁無文諷刺你我二人,他最後又以“立雙人“代替“刀“這部首行文,但兩者區彆不大,而且正好說的是你我兩人一高一矮,對的很工整。要說瑕疵,也是有的,我花和化押韻第一句第三句,他押韻第二句,第三句。這算是他對的一點小瑕疵吧”
“哦?!”劉盈倒是來了興趣,對著侍衛一擺手:“退下,讓他過來”
徐世昌想護著小是非,不讓他過去。小是非拍了拍爹爹的手,示意他安心。
“小友是哪裡人士?”劉盈把持有竹簡的手背在身後,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回稟公子,我是安定縣鄭家屯徐家村人士”小是非不卑不亢,拱手施禮回複。
“大膽,與公子回話,竟敢不跪拜施禮”旁邊侍衛怒斥。
劉盈微微一笑,擺手道:“無妨”
說完,又看向先生:“先生,鄉野小村也有懂得文墨之人?”
先生倒是沒太理會劉盈的話,皺眉思索道:“我聽說過安定縣徐氏族地,當初把安定縣賜予徐氏定居。安定縣鄭家屯徐家村倒是少有耳聞”
“哦?這徐氏可有來曆?”劉盈倒是挺好奇。
先生笑道:“那可真是大有來曆,相傳開朝輔臣徐則林的祖地便是這裡”
小是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回複道:“徐家村便是我族祖地所在”
劉盈眉毛一挑,有些驚訝:“變成一個小村子了?”
又突然覺得此話不妥,便輕咳一聲:“英雄不論出處,能與你相識,很是高興,你姓甚名誰?”
小是非臉紅不已,依舊撐著,口氣不卑不亢:“不是彆人,正是徐家不孝子孫徐是非”
“哦?可是是非黑白的是非?”劉盈接著問。
“不!是明辨是非的是非”小是非很是倔強。
這小家夥這麼倔強,劉盈反而覺得有趣,正想繼續聊著,前麵侍衛閃開,一蝴蝶似的身影飛了過來。
“劉盈哥哥,你來了”
這聲音溫婉動人,不是小玉瑩更是何人?
見撲過來的小姑娘是玉瑩,劉盈也放下心來,輕撫她的小腦袋道:“當然了,今天是玉瑩表妹的生辰,特地給你帶來些禮物”
一聽今天是小玉瑩的生辰,小是非兩手空空,心中一寒,看到劉盈對她如此親密,又是心頭一緊,覺得很是憋屈。
劉盈邊說,邊從旁邊侍衛接過一錦盒,邊打開錦盒,邊介紹:“這是一顆夜明珠,來之不易,隻要白日曝曬,晚上便如燭火一樣發光”
“哦?竟然如此神奇?”小玉瑩很是高興,看著臥在紅色錦緞上的夜明珠,小心的摸了摸。
小是非在一旁隻覺得心中酸澀,摸著麻衣後麵的蛐蛐,覺得特彆無助。
“這裡還有錦緞絲綢十餘匹,白玉兩座,贈予府上”劉盈邊說,邊指著城外的馬車。
小是非臉色蒼白,麻衣上的手徹底放下了,身體無力,憋的喘不上氣,似是被抽乾了氣力。
小玉瑩正摸著錦盒中夜明珠,一隻猴子突然出現,伸出了手,把盒中夜明珠掏了出來,周圍侍衛被嚇了一跳,小玉瑩也被嚇了一跳。
“小白?!!”
見周圍侍衛拔刀追砍小白,小玉瑩怒斥:“都住手!!”
周圍侍衛趕緊退下,小玉瑩跑過去抱著小白,嘟囔道:“小白來了,小哥哥應該也在附近”
小是非在人群這頭,小玉瑩在人群那頭,剛剛看到小玉瑩喊:“劉盈哥哥”的時候,就故意往旁邊侍衛蹭了蹭,不想把自己窮酸模樣和他對比。
小玉瑩終究還是尋到了小是非,小是非拄著竹竿,尷尬一笑,小玉瑩倒是十分開心:“小哥哥,你也來了!”
“玉瑩,你認識他?”劉盈有些好奇。
小玉瑩一臉高興:“當然,是非哥哥前些日子還救了我和娘親呢”
“哦?”雖不知是何事,但這話倒是讓劉盈對他高看了兩眼。
兩人目光看著自己,小是非卻是不好意思:“對不住,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辰,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東西送你”
這話把小玉瑩逗得一樂:“笨蛋,不是說過讓你帶小白找我玩嗎?又不是想收你禮物讓你來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小是非心裡更是憋屈了,覺得自己好無用。
小白拿著夜明珠卻沒理會他們,瞪著眼睛貼在夜明珠上瞅了瞅,瞅不出個所以然,又拿手捂著,遮住光看了看,最後索性直接露出猴嘴,在夜明珠上啃了兩口,猴牙在夜明珠上留下兩道淡淡劃痕。
“你這猴崽子”本來小是非隻顧著說話,覺得尷尬四處一瞅,發現小白已經在夜明珠上啃了兩道印子。
他哪裡打的到小白,小白把夜明珠隨手扔在地上,躲來躲去,最後躲到小玉瑩身後去了。
“小哥哥,彆打它了”小玉瑩將小白護在身後,不讓小是非打到它。
“就是嘛,一顆夜明珠而矣,沒必要這麼生氣”一旁劉盈也來相勸。
這話卻像戳到了小是非的痛點,本來已經停下的手,又朝小玉瑩身後夠了夠,打在小白身上兩巴掌方才罷休。
劉盈看這小白猴,卻覺得機靈,想過來撫摸一下小白。
小是非卻心中暗笑:“小白是誰想摸就能摸的嗎?”
可是沒想到,小白居然真的讓劉盈摸了摸,一時間小是非覺得又急又氣,心中一股心酸,眼中想掉眼淚的感覺。
劉盈摸著小白小腦袋問小是非:“這小猴是你的嗎?”
小是非臉色鐵青,沒好氣地說道“自然是我的,如果公子喜歡,那就送給公子了”小是非終究還是個孩子,孩子脾氣上來了,這些話也就脫口而出,
說完,小是非就後悔了,他隻是一時的氣話,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劉盈也聽出了他話中不善,擺了擺手,笑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既然你是他的主人,我就不爭奪了”
小白才不理會他們說什麼送不送的呢,直接又蹦噠回小是非旁邊去了,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小白又回到身邊,小是非臉色也好看了許多,旁邊小玉瑩問道:“小哥哥,跟我一起去府上玩如何?”
小是非搖了搖頭:“不去了,我還要幫爹爹擺攤呢”小是非指著旁邊的糧食和魚乾,知道自己去了也不合群,也就拿這個拒絕了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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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很快離去,一直等候的徐世昌也放下心來,小是非看了看眼前糧食,又看了看眼前魚乾,心中暗下決心,早晚要出人頭地。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旁邊爹爹咳嗽了兩聲,引起了小是非的注意。
“爹爹,這兩日你有些咳嗽,是不是該抓些藥?”比起未來那些需要拚搏的東西,他更關心自己的爹爹。
徐世昌笑了笑,搖搖頭:“沒什麼,可能是這幾天有些著涼,回去喝碗薑茶就行了”徐世昌這幾天確實有些咳嗽,但是在小是非麵前,儘量憋著不咳嗽,不想讓愛子擔心。
“爹爹放心,咱們今天賣了許多錢,等賣的差不多了,抓副藥的錢綽綽有餘”小是非安慰。
“好吧,就聽你的”徐世昌最終還是聽了小是非的話,沒了地租壓力,手頭確實寬裕了不少。
已將近黃昏,攤子上的東西也早早賣完了,徐世昌從藥店抓藥出來,小是非說道:“爹爹,我再買點東西,等我一下”
“快點額!再晚就要關城門了”徐世昌在身後喊著,小是非跑的飛快。
終於在雜貨鋪上門板之前趕上了,買了一大指頭大小的一小葫蘆綠漆。
兩人急急出門,幸虧還來得及出城,夕陽西下,西方紅霞片片,餘暉撒在二人肩頭,天寒地凍,土路兩旁雖有青色麥苗,陰溝裡卻皆是枯草,土路凍硬,坑坑窪窪,板車在上麵“咚咚咣咣”,悠揚之聲傳向遠方,偶爾驚起烏鴉“呱呱”,父子二人,一高一矮,推著板車,邊走邊聊……
“爹爹,你說咱們村裡為什麼窮呀”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覺得應該是因為地”
“地?!”
“嗯,咱們那山溝有句俗語淹三年,旱三年,還有三年不收錢。”
“這話何解?”
“咱們那裡要麼是大澇,可是澇過之後,卻存不住水,沒幾個月水就沒了。要麼是大旱,大旱就滴雨不下,直接把莊稼旱死。不澇不旱,地裡的田也不爭氣,遠遠不如山外彆村的收成好”
“這可真夠奇怪的,那現在有了山泉,以後能過得好一些了吧?”
“那是當然,你看這是什麼?”徐世昌停了下來,掀開板車上麻袋,往裡指了指。
小是非一瞅,是一油紙包著的東西,瞅半天瞅不出來,無奈地搖了搖頭。
徐世昌微微一笑,慈愛地撫了撫他的頭:“裡麵是一隻燒雞”
“燒雞?”小是非很是興奮,再瞅了瞅、聞了聞:“果然有香味欸!”
板車上的小白像是聽懂了似的,扒拉著麻袋,小是非在它猴爪子上打了一巴掌,立馬老老實實縮回去了。
見愛子這麼高興,徐世昌也很高興,指著另一個麻袋說:“過年了,怎麼能不置辦點年貨呢?”
就在此時,天空下起了雪,天色更暗了許多。
“爹爹,下雪了!”
“嗯,咱們快走吧!”
太陽落儘,僅殘餘光,雪花飛舞,落在兩人肩頭麻布衣服,化入其中,不見蹤跡,天邊一高一矮,一對父子,推著板車,匆匆而行,駛向遠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