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
尚書府。
午後時分,庭院中萬籟俱寂,隻有偶爾吹過的秋風,卷起地上的幾片落葉。
右院偏房,屋內春光旖旎,一對男女正忘我的糾纏在一起,如癡如醉。
突然,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一夥人湧入屋內。
“哎喲,這青天白日的,二小姐做出這種有傷風化之事,如何對得起陳公子啊?”
領頭的老嬤嬤掩飾住唇邊的譏諷與得意,同時偷瞄一旁的俊美男子神色,
“陳公子啊,您看這”
俊美男子看著床上仍舊糾纏在一起的男女,麵露鄙夷與嫌惡,“簡直不知廉恥!還不快把他們分開?!”
家丁們把上方的精瘦男子掀翻在地,待看清女子麵容後老嬤嬤忽然怪叫一聲,
“怎麼會是你?二小姐呢?”
“春桃?”俊美男子也認出了床上之人,是三小姐身邊的婢女,
“這是何意?”
他目光移向老嬤嬤,麵露不悅。
老嬤嬤嚇得臉色煞白,“老奴也不知曉啊,送來的明明是——”
“是誰?是我嗎?”
一道清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循聲望去,隻見一名青衣少女不知何時出現在門邊,
少女身姿纖細,皮膚白皙,眉眼精致如玉雕。
她眸光一掃,老嬤嬤隨即驚得瞪大了眼,
“二小姐?你、你是如何逃脫的?”
薑魚心底冷笑,上一秒穿越,下一秒就有人騙她喝加了料的羹湯,若不是她精通藥理,怕是已經著了道了。
她快步上前,抬手甩了老嬤嬤一個巴掌。
“大膽刁奴,竟敢謀害主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她雖看著瘦小,力氣卻很大,這一巴掌下去,老嬤嬤牙都被打鬆動了。
“你!你與人私通不說,還敢打我,夫人定不會輕饒了你!”
老嬤嬤驚慌失措捂著被打腫的半邊臉,說著便要去找夫人告狀。
薑魚輕哼一聲,手一揮,“抓住她!”
門外閃出幾個家丁,上去就給老嬤嬤按在了地上,
老嬤嬤奮力掙紮,“放開我!你們要做什麼?我可是夫人身邊的人,二小姐你好大的膽子!”
“我管你是誰的人,今日你妄圖加害我證據確鑿,此番不收拾你等,當真以為連你這老刁奴都能騎在我頭上了?”
她冷聲吩咐眾人,“把這老刁奴還有屋內那兩個都給我綁了!”
幾名家丁應了聲便開始行動,此時院外已經聚集了不少探頭探腦看熱鬨的丫鬟婆子。
“慢著!”那俊美男子忽然出聲。
薑魚側眸,微不悅,“我處置家奴,陳公子也要插手嗎?”
麵前的俊美男子便是禦史家公子陳商序,原主自小傾慕於他,全京城皆知。
兩家在去年百花宴上給他倆定下親事,可這陳商序卻始終不情不願,他覺得薑魚為庶出,配不上他。
陳商序微擰著眉掃了她一眼,冷淡道:“我們既有婚約,你的所作所為我便不能坐視不理。”
“且今日之事不宜鬨大,若傳揚出去對你我的名聲皆有影響,你既無恙又何須咄咄逼人呢?”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言語間甚至帶著幾分責備。
未婚妻被人陷害險些丟了清白,他非但不心疼反而在這裡指責她咄咄逼人。
想來是原主從前卑微慣了,對他的話一向唯命是從,才會被他如此輕視。
“嗬!”
薑魚冷笑出聲,“陳公子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隻因現在被謀害的人不是你,你才能如此輕鬆,他日禍臨已身之時,我希望你還能像今天這樣輕描淡寫。”
她說完便領著人要走,陳商序見狀忙抓住她手腕,怒道:
“你愛怎麼說便怎麼說,想如何折騰我也不管,可春桃是茉晚的婢女,你這樣大張旗鼓,豈不是要把茉晚也拉下水?”
三小姐薑茉晚為尚書夫人所出,她知書達理,溫婉嫻靜,京城裡傾慕她的世家子弟不在少數,其中也包括陳商序。
可他現在竟當著薑魚的麵公然維護薑茉晚,未免也太不把她這個未婚妻當回事了。
薑魚用力甩開他的手,“要當舔狗你自己當,彆拉著我!”
“今天你是怎麼‘恰好’出現在這裡的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和薑茉晚是如何約定的我也懶得管,想退親退便是了,但你們用這種毀人清白的手段未免太下作了些!”
“你休要胡言,我與茉晚我們——”
被當眾拆穿的陳商序有些難堪,正欲解釋,忽然被一道聲音打斷,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
下朝回來的薑承遠還沒來得及喝口茶就被小女兒薑茉晚領來了右院。
她說:“陳公子不知因何事與二姐姐爭執不休,爹爹還是快些過去瞧瞧吧。”
薑茉晚一路上都在暗暗期待接下來的好戲,可等到了右院才發現事情發展竟與她想象得不一樣
她被眼前的情形驚得險些跌坐在地,“春桃?李嬤嬤?你們怎會弄得如此狼狽?”
春桃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奴婢、奴婢被二小姐的人打暈,醒來便是如此了小姐要為奴婢做主啊”
“二小姐她性情暴戾,對奴婢們動輒打罵就算了,老奴在夫人跟前伺候多年,她竟連老奴也打……”李嬤嬤硬是擠出兩滴眼淚來。
薑茉晚滿眼痛心地看向薑魚,“李嬤嬤是母親的陪嫁,春桃又與我一同長大情同手足,她們雖隻是奴婢,也不能任由你這般隨意踐踏啊!”
此話一出,便把薑魚欺辱打罵下人的罪名全都給坐實了。
薑承遠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你們姐妹之間縱有不和,也不應該做出這種有傷風化之事,簡直把尚書府的臉都丟光了!”
麵對眾人的指責,薑魚麵色平靜,脊背挺直,“那盅加了媚藥的羹湯是春桃送來的,此男子也是李嬤嬤事先安排好的,她們本想趁我藥性發作讓此男子毀了我的清白,而我隻是順水推舟讓他們自食惡果,我何錯之有?”
“你們若是不信,大可以搜一搜春桃的住處,要不然直接將他們送官查辦,嚴刑拷問之下我就不信她們不招,敢陷害主子,看她們是不是長了十個腦袋!”
一聽要送官,春桃和李嬤嬤等人被嚇得瑟瑟發抖,哭聲都止住了。
“此乃我尚書府家事,何至於鬨得人儘皆知?”薑茉晚有些著急。
薑魚挑眉,“怎麼就不至於了?以下犯上可是重罪,必須嚴懲!”
“三妹妹如此包庇,難不成是怕她們受不了酷刑把你供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