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他,所以再也不想留在他的身邊了。
這些年,壓抑了不知道多久的痛苦和悔恨終於傾瀉而出。
讓他像是瘋了一般,病了大半個月。
後來,他雖然不再找其他女人泄憤,可行事卻變得更加陰戾可怕。
他砸碎了一桌子的飯菜,咆哮道:“去找陳最,去告訴他,老子後悔了,他永遠也沒辦法離開陳家!”
關於她的一切東西,他都要留下。
骨灰沒了,還有陳最。
他相信,隻要看到自己的兒子痛苦,她就一定會再出現。
……
紀棠死之前什麼話也沒留下,陳最不知道該把她葬在那裡。
十多年來,一直沒有夢見過她。
沒想到,如今拿回她的骨灰盒,竟然夢到了。
夢裡麵,母親仍舊是年輕的模樣。
他變成了小孩子。
母親帶著他去坐了摩天輪,這一次,她沒有瘋狂的打自己,而是開開心心的帶著他,給他照相,陪他看風景。
他們玩了很多玩具。
還吃了很多美食。
不知道玩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她蹲在他麵前,眼裡滿是愧疚,“對不起啊,寶寶,媽媽是個膽小鬼,提前走了,在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年,沒有陪伴著你。
不過還好,你已經遇到了一個值得你愛的女孩,你以後一定要好好愛她啊。”
小陳最認真的點頭:“我會的。”
“真乖。”
紀棠親了一下他軟乎乎的側臉,又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頭發。
“媽媽已經不愛爸爸了。”
她望著遠方,看見了天空中飄飛的蒲公英,眼裡有了光芒。
“媽媽不想再看見他,所以你把媽媽的骨灰撒了吧,媽媽也想變成蒲公英,自由的飛向天空。”
“……好。”
母親慢慢消失在眼前,陳最睫毛輕顫著,眼角落下一滴淚。
後來,他帶著南枝,來到一處漂亮的原野,將母親的骨灰灑向了天空。
彼時,不少蒲公英隨風飄飛,仿佛是母親給他的回應。
……
“陳最,我們一起去吃火鍋吧。”
“陳最,我們一起去買情侶裝呀。”
“陳最,我今天好想你啊。”
“陳最,陳最……”
和南枝在一起的日子,總是過得充實而開心。
開心到陳最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陳最,回家了也要記得想我喔。”
“好。”
陳最掛掉電話,笑著拉了拉口罩,一抬頭,看見了幾個黑衣人站在他的車旁邊,就這麼看著他。
他眼裡的笑意漸漸消失。
“少爺,回家吧,老爺想您了。”
最前麵的一個男人朝他走過來。
陳最眼裡沒有絲毫情緒,“如果我不回呢?”
“那我們隻得不客氣啦。”
男人話一落,後麵幾人紛紛摩拳擦掌起來。
陳最眼裡閃過一絲冷意,在男人伸手過來時,腳猛地踹了出去。
男人膝蓋一軟,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其他男人忙上前來想要抓住陳最,可很快,就被陳最打翻在地。
他們躺在地上哀嚎不已,有些新來的人驚訝陳最為何如此厲害。
隻有一開始的那個男人想起來,從前在幫派裡的陳最有多強悍。
q彈比賽的時候百發百中,騎馬射箭永遠都是第一,徒手單挑十個壯漢不在話下。
雖然他沒有待在幫派裡,可他也曾是一段傳奇。
男人本以為這麼久,他會變弱,卻沒想到,依舊如此可怕。
陳最冷眼看向他們,“回去告訴陳昱,我已經與他毫無關係,不可能再回去。”
……
陳最沒有帶回去,陳昱發了好大一通火,在他想殺了這些辦事不力的手下時,一個小弟忽然湊到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雖然陳昱以為見到的可能是紀棠的鬼魂,可紀棠遲遲不再出現,他心裡還是有幾分懷疑真假,便一直讓人查陳府周圍幾公裡的監控。
眼下,陳昱在聽到對方說查到了時,眼神瞬間變得陰沉。
“陳爺,你看,這輛車那天忽然從這段監控裡出現,裡麵坐著的女子,雖然看不清臉,但穿得衣服很像……”
陳昱自然看見了,他冷冷的笑了。
“找到她,把她給我殺了,將骨灰盒帶回來。”
……
婚禮如期舉行,因為辦得很低調,所以沒有多少人來參加。
“你看我這樣行麼,衣服有沒有褶皺,發型有沒有亂?”
徐行看著難得有些緊張的陳最,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
“沒想到你也會有這一天。”
徐行拍了拍他的肩膀,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放心吧,衣服沒有褶皺,發型也沒有亂,很帥。”
張馳也附和,“南枝吃得真好,我都要羨慕她了。”
說著,那眼神卻是人忍不住偷偷瞄了眼徐行。
徐行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小子,不會對他有意思吧?
看著他們互動,陳最也忍不住勾了勾唇,他滿懷期待的走進婚禮現場,在舞台上等待著出場的南枝。
終於,他看見盛裝朝自己走來的南枝……
南枝被南父攙扶著,在家人們高興又不舍的目光中走向陳最。
她走到陳最身邊,眼神一直直勾勾的盯著他。
今天的陳最穿著西裝,襯衣扣到最後一顆,看起來高冷又禁欲。
“你今天真好看。”
陳最嘴角噙起笑意,“你也是。”
南枝不禁有些沉浸在這片刻的幸福中,警惕性降了許多。
在她察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
門口忽然站了一個人,一枚子彈猝不及防的朝她射了過來。
因為速度太快,她完全來不及撤退。
就在她想緊急兌換盾牌替自己阻擋一部分傷害時,卻沒想到,陳最會猛地推開她。
而他卻來不及撤離,子彈正中心臟。
南枝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陳最朝自己笑了笑,隨後倒了下去。
源源不斷的血從陳最的心口和嘴裡流出來,南枝身體麻痹,整個人仿佛傻了一般,說不出話來,隻能拚命的按住他傷口的位置試圖止血。
陳最似乎感覺不到疼,抬起手,撫摸著她的臉頰。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南枝俯身湊到他耳邊,聽見他道:“枝枝,不要難過……”
他的手慢慢垂落了下去,那雙滿是深情的眼緩緩闔上。
風簌簌地刮過臉龐,帶來些血腥的涼意。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水滴的聲音。
啪嗒。
像是眼淚墜下,砸在心上的聲音。
“陳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