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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夜
丫丫忙前忙後,看著小姐喝完藥後,替她將額頭上的冷汗擦去,又趕緊將準備好的暖手袋塞進了她的床褥裡,放在她的小腹上。
一轉頭,便看見蕭然眸色沉沉的模樣。
“下去吧。”
丫丫看了一眼閉著眸子的小姐,輕歎了口氣,低垂著頭,端著銅盆出了門。
蕭然坐在床榻邊,看著她微顫的睫毛,聲音不辨喜怒:“彆裝了。”
甜鈺心跳一瞬加速,她微微抿唇,有些虛弱地睜開了眼,聲音帶著疲乏:“妾身累。”
“今日我若不是臨時回府一趟,你準備如何回應三叔?”
蕭然眸色之間看不出情緒,但甜鈺知曉,他定是憋了火氣的。
她今日本也隻是想讓蕭若澤為自己解圍,考慮到大夫人或有什麼其他安排,她也是想著等著蕭然回府後哭訴,順便將這幾日的委屈添油加醋一番。
可誰知蕭若澤竟是這般性格之人,竟是個被壓抑久了的血性之輩。
就在甜鈺想著要如何回話之際,蕭然聲音更近,他幾乎沉下身子,帶著冷哼:“你還送了他,親手做的香囊?”
“如果今日我不趕回,你是不是要歡天喜地應他求娶了?”
甜鈺被他的氣壓死死釘在榻上,心頭打鼓,可神色卻是委屈。
“妾身心中隻有將軍。”
甜鈺說著,眼角還擠出了幾滴淚。
蕭然眉宇之間的森然一下破裂,看著她這般模樣,右手成拳,一把打在了床頭。
上好實木的料子,硬生生地砸出了一道坑。
“啊!”甜鈺被嚇得瑟縮,帶著驚恐地看著他。
這臭男人,到底發什麼瘋啊!
嚇得她肚子都不疼了...
“回答我。”
甜鈺硬著頭皮,將雙手搭在他的脖頸之間,帶著對他極致的眷戀深情:
“妾身隻喜歡將軍,隻愛將軍,就算大夫人打死我,妾身也隻會選將軍...”
眸子的陰鬱冰涼終於緩緩消散,甜鈺趁熱打鐵地解釋道:“二叔說他喜歡那個味道,我見他可憐...便送給了他...而且那也不是妾身做的,是丫丫做的...”
蕭然神色終是恢複了些許平穩。
“嗬,二叔可不用你可憐,若不是受了腿傷,如今蕭府接班之人就是他了。”
甜鈺穩著神色,逃過了蕭然的打量。
“我不管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既已經是本將的人,便休得給我生出二心來。”
“我說過無數次了,收了你那些妖妖嬈嬈,上不得台麵的樣子。”
甜鈺溫順地點著頭,鬆開了手,低低喃喃著:“妾身不舒服,將軍陪陪人家嘛。”
他今日回來不過是提前收到了消息,說下午便會有宮中的人過來宣旨。
哪曾想,府中竟生了這樣的事。
他搖了搖頭,脫了鞋,陪她一起窩在了床榻之中。
被子裡稱的上火熱,這般天氣,蕭然歎了口氣,將她抱在了懷中。
看著她臉上還殘留的紅痕,心口堵著:“之前不是還敢同我吵,今日怎麼不敢還手了?”
甜鈺帶著委屈,看了他一眼:“我若是還手了,今後還能待在將軍身邊麼?”
蕭然心下一動,抱著她的手,更緊了緊。
“胡大夫說這藥喝了便能起效,舒服些了麼?”他有些生硬地關心著。
甜鈺整個人埋在他懷裡,左手環在他的勁腰之上,還輕揉慢撫著:“好多了。”
明明都這般憔悴了,還是不忘妖妖嬈嬈地勾他。
蕭然握著她的柔荑,也細細揉捏著,不同於他掌中的粗糙,她的纖細,白淨柔嫩,就像是柔軟雲朵,讓人忍不住生出絲想要將其捏碎的邪惡感。
“將軍說要娶妾身,是真的麼?”甜鈺冷不丁突然抬起了頭,看著他,眸子裡儘是期盼。
就像是知曉意中之人要鋪下紅妝十裡來迎娶自己的那般期待。
蕭然卻一時語塞,他將甜鈺的頭按回胸口。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她當然知曉,隻是直接戳穿這等虛偽麵貌,讓她覺得暗爽罷了。
他聲音帶著蕭瑟,甜鈺忍著冷笑,隻嬌嬌弱弱,帶著些傷感道:“妾身知曉的。”
她也早就清楚蕭然不過一時氣話,隻是因為自己的女人被彆人覬覦而逞的口舌之快。
他上陣殺敵,經曆了這麼多風雨,又怎麼可能眼看著蕭府門楣被辱,因為一個女人而被其他人指指點點呢?
連林小月都知曉的道理,都知曉自己這等微末身份會辱沒他,他自己又怎麼會不知曉呢?
甜鈺將頭埋在他胸口,眸色之間的冷意卻止不住泛出,心口升起一絲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情緒,不知道是失望還是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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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沉默了許久,才又開口,緩緩道:“我知曉你喜愛我,但我生在這高門之中,不可能隻有你一個女人...”
“好好當你的姨娘...安安心心地養身體,等嫡子出生後,你若有了孩子便自行養育,我不會虧待你們母子的。”
“除了那個位置,其它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蕭然撫著她的發頂,可甜鈺隻覺得背脊一陣發寒。
胃底翻湧起的惡心,讓她想要即刻逃離他的懷抱。
她知曉這個社會便是如此運行,可聽到他口中這些冠冕堂皇的句子,還是止不住覺得反胃。
還孕育子嗣,她真是想到今生會被困在這方寸之間的後宅就已經感到頭皮發麻了。
這番對比,蕭若澤還當真是個良選,隻可惜她的目標並不隻是這蕭府中的某個夫人,她想要的三爺給不起...
甜鈺忍下反感,隻低低道:“妾身知曉了,隻要將軍不難做就好,妾身本也隻想陪著將軍,可以一直看著將軍而已。”
“妾身知曉將軍心中有自己,便是死也無憾的。”
蕭然哪裡還有什麼火氣,隻靜靜擁著她:“庫裡還有好些精美配飾,等你身體好些,我帶你去選。”
甜鈺冷著眸子,聲音卻是甘甜:“將軍對妾身真好。”
蕭然很是受用,隻覺心中暖意橫生,可也不知怎的,想到三叔叫她甜兒的畫麵,心頭又是不爽利極了。
他沉聲,開口索要道:“你...你此前不是說要替我做個香囊?我不想同三叔一樣,你給繡個絹帕吧。”
甜鈺忍著翻白眼的衝動,隻在他懷中點著頭,滿是甜蜜:“妾身不會太複雜的圖案,將軍可莫要嫌棄。”
“隻要是你親自做的便好。”
午食也因甜鈺身體不適而被耽擱了,此時丫丫在屋外問著,甜鈺趕緊讓她將飯菜送進來。
本來今日就不甚舒爽,再同他演下去,她覺得自己會將本就空空的肚子給嘔出膽汁來。
甜鈺繼續扮演著乖巧,吃飯的時候還會替蕭然夾夾菜,一副對現況很是滿意的樣子。
無論如何,至少她現在正式有了身份,今後做些其他什麼事情也更是方便。
用過了午膳不久,宮中就派人過來宣旨。
府中人齊齊侯在門口,除了滕玉紅。
不過,宮中來人也隻確認蕭家祖孫在場便是,甜鈺排在一眾丫鬟之中,乖乖地跪地聽旨。
宣讀聖旨,派來的司儀車架也是極為豪華的,兩排的侍衛皆是神色冷峻嚴肅,之後還有官兵抬著一箱箱的賞賜。
一眼竟望不到頭。
官兵幾乎將蕭府兩側道路封堵,此刻沒有百姓可以進來,圍觀者也隻能遠遠朝裡頭望著。
這是自蕭然回到京都後,第二次萬人空巷之景。
一道尖利嗓音響起,著深藍色袍子,戴著頂黑色巧士冠的何故公公對身邊之人道:“丞相大人,吉時已到,請宣讀旨意。”
甜鈺似被雷電擊中一般,她抬起頭,帶著刻骨的恨意朝那人看去。
金黃卷軸隔絕著她的視線,卻擋不住那若有實質的念。
“升侯府為公府,封蕭然為鎮國大將軍,兼任兵部侍郎,待肅北軍權同下任官員交接完畢後,立刻任職。”
聖旨宣讀完畢,範轍放下卷軸,似有所覺般,向她看了去。
兩人視線交彙,即便這般遠的距離,仍舊令他心底一顫。
何故似乎發覺了範轍的異樣,趕忙問道:“大人,是有何不妥?”
範轍趕緊搖了搖頭道:“隻是對蕭家眾人付出深有所感,一時竟失了神,真是慚愧...”
何故也重重點頭,對著蕭然,眉眼彎彎:“小公爺,鎮國大將軍,還不過來領旨?”
“臣遵旨。”
蕭然起身,拿過金黃卷軸,也隨著範轍剛剛的視線,側身朝後看了一眼,眉頭微鎖。
“都先起來吧,今日可是個大喜的日子,聖上還準備後日在宮中設宴,來慶賀蕭府的喜事呢。”
眾人起身後,何故走到蕭世清身邊,一個勁地恭賀著。
範轍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讚揚道:“真是後生可畏,這般年紀便有如此閱曆,說來我家那不孝子,真是令人汗顏。”
見蕭然神色並未有所改變,範轍繼續道:“此前家中那不孝子對將軍多有冒犯,還望將軍海涵幾分。”
“丞相大人說笑了,不過是年輕人之間的切磋。”蕭然聲音淡淡。
範轍想起自家兒子那副被單方麵霸淩的模樣,對這‘切磋’二字不太敢苟同,不過此事既然對方未放在心上,他自是輕鬆了口氣。
“什麼切磋?這是什麼故事?”何故和蕭世清走了過來,他剛剛聽到一嘴,好奇道。
範轍趕緊道:“小輩之間一些小打小鬨,上不得台麵。”
“原來小公爺已經認識範家小輩了呀,聖上還說過後日的宴會,就是為小公爺舉辦,讓您認識認識些年輕人。”
他說著,還壓低了些尖銳嗓音,語帶笑意:“還讓您好生瞧瞧適齡的姑娘,讓您隨意挑選呢。”
“老將軍,您已經迫不及待抱曾孫了吧?”何故打趣道。
蕭世清爽朗大笑:“看來明年蕭府便要添丁了。”
說著,他看了一眼神思不屬的蕭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們送一送何公公和丞相大人吧。”
蕭然點了點頭,側頭看了一眼人群中低眉斂目的甜鈺,不知怎的,他竟覺得她那般遙遠,就像抓握不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