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醉翁之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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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宗正臉色和緩,微微頷首。

“勇於認錯,知錯能改,是我秦氏子孫,祖先會寬恕你的。”

絕口不提讓嬴成蟜出去,視線投向秦傒。

“秦傒,你驚擾儀式,是跪著,還是出去。”

秦傒複雜地看了一眼嬴成蟜,出列。

對著祖宗牌位深深彎腰,表示歉意。

然後對老宗正肅然說道:

“傒不是有意驚擾,實是事出有因。”

他指著跪在最前方的嬴政,沉聲道:

“傒懷疑,此子並非我秦氏,乃是趙氏!”

此言一出,嬴政一臉茫然。

嬴成蟜憤怒地握緊拳頭,控製自己罵人的衝動,轉頭掃視了一圈。

他的世父、叔父,沒有幾個露出意外之色,更沒有出聲。

[果然!他們是商議好的!]

嬴成蟜暗道,但他並不慌亂。

兄長能跪在這裡,就代表宗正府已經把其背景調查的一乾二淨。

包括但不限於嬴政的出生地、出生時的年月日、出生之前趙姬和秦子楚幾次歡好、哪一次懷上的……

連秦王柱幾次催促,都不能讓嬴政認祖歸宗提前,就是因為這是一個極其繁瑣極其仔細的取證過程。

而繁瑣、仔細的好處就是,基本無法推翻!

老宗正微抬眼皮,神情已經冷冽下來,甚於剛才聽到嬴成蟜罵人。

語氣卻是越發平穩。

“哦?你有何證據啊?”

秦傒似是沒看出來老宗正在壓抑怒火,語不驚人死不休。

“不僅此子不是。”他指著靠後跪著的嬴成蟜,道:“此子也不是!亦非秦氏!”

“哈!”老宗正氣笑了。

要說嬴政身份存疑,那還有那麼微乎其微的可能,畢竟是在趙國這個外國取證。

嬴成蟜。

生在秦王宮,長在秦王宮。

其父秦子楚與其母姬夭夭每一次敦倫都有明確記錄,其出生時日、地點、接生之人都清清楚楚。

說嬴成蟜非秦氏,胡鬨!

老宗正五指抓著槐木杖,用力一頓,發出“咚”的一聲響。

“掌嘴!”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秦傒自扇的響聲,比嬴成蟜的響多了。

但嬴成蟜臉上卻不見喜色,反而越發嚴肅。

他絕不相信,能夠在父親與華陽王後聯手下還打不死的秦傒是蠢貨,這宗廟內的宗室子弟都是蠢貨。

[他到底要做甚!]

“繼續,讓你停了嗎!”老宗正怒斥。

巴掌聲繼續響起。

秦傒下手極重,像是打的不是自己臉一樣,很快就見了血。

“夠了!”老宗正叫停,沉聲道:“來祖宗麵前跪著,血不要滴下來臟了地!”

秦傒走到嬴政前麵,直直地跪了下來,麵對著二十八塊祖宗牌位。

叩首,拱手,大聲道:

“列祖列宗當麵!傒有話說。”

“放肆!”老宗正掄起拐杖要打。

一人忽然橫臂攔之,正是站位僅次於老宗正、秦王柱的秦國太子秦子楚。

秦子楚張開雙臂,一臉謙恭。

“從祖祖父不要動怒,打大兄起騷亂,更驚擾祖宗,不妨聽聽大兄要說甚。”

老宗正餘怒未消,看著太子卻是生不起氣。

收起拐杖,輕輕拍拍太子肩膀。

“難得,在這種時候還想到祖宗。

“麵對懷疑你子的兄長依舊寬仁,我隻聽說上古的聖王舜才能做到。

“秦國有你,先王足可瞑目了。”

兩頰漸漸有些腫起來的秦傒冷笑。

“秦異人,你少在那裡裝好人。

“你不攔,今日我也是必須要說的,倒是又讓你平白得了個美名。”

老宗正氣的連連咳嗽。

秦子楚手放在老宗正胸口慢慢滑下,一邊給老宗正順氣一邊苦笑。

“大兄,你有甚話,你就說吧。

“莫要拖延,惹從祖祖父生氣,驚擾祖宗。”

兩相對比,高下立顯,老宗正麵露欣慰之色。

其他的宗室子弟聽了這話,卻是不恥、恥笑、無語皆有之。

裝個屁!好人都讓你秦異人當了!呸!

秦傒麵色陰沉,不再糾纏,直入正題。

“秦異人,我問你。

“十月十三日,函穀守將蒙武率五百騎出函穀,擅離職守,此是何故?!”

他對著祖宗牌位拱拱手。

“函穀防務,是我秦國重中之重。

“過了函穀,關中一馬平川,可直抵都城鹹陽!

“若大軍至,我秦國有滅亡之虞!

“事關我秦國生死存亡,我連上十三道奏章,你卻語焉不詳。

“不僅奏章扣中不發,還不讓我入王宮。

“我彆無他法,今日隻得在祖宗麵前問你。

“蒙武帶兵五百騎,早過五十之數。

“此乃謀反,你管還是不管!”

老宗正撥開太子,拿著槐木拐杖一杖打在秦傒身上。

秦傒傾身卸力,撲倒在地。

老宗正持拐杖,指著秦傒的臉。

“這是宗廟,不是朝堂!此地不議政,隻論宗族,出去!”

秦傒頭頂在拐杖底,頂著老宗正緩緩直起腰。

“國將滅,族何在?

“從祖祖父,我知道你偏袒秦異人,但你偏袒也要有個度!

“鹹陽沒有城郭,敵軍入境摧之如飲水!

“你難道要等到敵軍攻占鹹陽,兵臨雍城之下,火燒宗廟時才醒悟嗎?!”

老宗正氣結,拐杖顫抖。

“你,你,你,不肖子,不肖子!”

一氣之下,渾身無力,竟是仰身倒下。

太子扶住老宗正,屈膝讓老宗正坐在自己大腿上,又用自己瘦削肩膀頂住老宗正身體。

“大兄,你過了!”

他臉上長出三分威嚴,拿出了監國太子的派頭,掃視宗廟內這十幾個兄弟。

眼神所過之處,卻沒人怕他,不少還瞪起雙眼。

他深吸口氣。

“我知道,我做太子,兄弟們都不服,你們服的是大兄。

“但真要將事情做的這麼絕嗎?這些事非要在宗廟中說嗎?非要驚擾祖宗嗎?”

秦傒揉著青腫臉,譏笑道:

“秦異人,你彆說的像是兄弟們的錯。

“兄弟們奏章上了幾多,你留下不發,仗著監國身份不理不睬。

“我們沒辦法,隻好請祖宗們來見證。

“說吧,函穀守將蒙武怎麼處置。

“沒有虎符擅自調五百兵,這可是大罪。

“你應該把蒙公抓進囹圄”

秦子楚看老宗正沒有大恙,長出一口氣,輕聲道:

“蒙武率五百騎出函穀,是受函穀虎符調令,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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