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天冬聞言便說道:“多謝老首長還記得我。”說著,周天冬便認真的說道:“我受秦老首長的命令,前來看望您。”楚老點點頭:“衛山有心了,回去,替我謝謝他,轉達他,有他這個親家在,我就都放心了。”周天冬先是應了一聲:“是,首長,保證完成任務。”說著,周天冬抬起手,在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一個信封,然後拆開信封後,將一張照片遞了過去:“楚首長,這是秦首長讓我轉交給您的。”楚老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接了過來,就見照片裡,是二人在戰爭時期在一間作為臨時指揮部的小土房前,兩個部隊會師時留下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二人單獨的合影,這張照片,經過歲月的流逝,楚老已經淡忘了,但秦老卻保存了很好,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楚老所有的回憶都湧上了心頭,不停的撫摸著照片中,正風華正茂的二人。楚老接著翻轉過照片的背麵,隻見上麵密密麻麻的寫下了秦老所提的一首詞。《憶秦娥·辭景尋兄》&ot;憶往昔,駿馬嘶鳴黃沙烈。黃沙烈,楚兄此去,天地嗚咽。當年揮刀如滿月,也曾舉酒向天闕。向天闕,地下重逢,再計大業。&ot;楚老將此詞讀罷,臉上露出無憾的笑容,緊緊捏著手裡的相片,沉吟良久之後說道:“拿紙筆。”柴少文聞言,連忙走到書桌前,拿來了紙和筆:“老領導,您說吧,我記。”楚老聞言卻搖了搖頭,執意要自己寫。於是就見楚老將手上的檢測儀摘了,接過紙筆,顫顫巍巍的寫下:《與衛山同誌絕筆》&ot;血流漂杵,萬千戰士儘歸泥土,縱馬橫刀,僅願黎民洗脫屈苦。千秋偉業,一撇一捺皆為榮辱,薪火相傳,此輩青年華章續譜。當年,龍戰玄黃,流血浮丘,棄筆從戎,滿腔羞憤。如今,政通人和,風調雨順,景尋此去,以無遺恨。&ot;楚老手不停的抖著,寫下洋洋灑灑的一篇文字之後,楚老那始終無神的眼睛,突然目露精光,提筆又寫下了一句:“吾今此去戰閻羅,再遇國愁,千萬戰士,皆當起兵重返罩山河。”此句寫下,楚老將手中的紙顫顫巍巍的交給周天冬說道:“小同誌,請你,移交給衛山同誌,辛苦了。”周天冬剛剛看到紙上的字後,肅然起敬,站直了身子,向楚老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是,首長,天冬堅決完成任務。”說罷,周天冬將這張紙,仔仔細細的疊好,然後妥善放進了自己的胸前的口袋裡。這一夜,楚老的精神很好,時不時傳來笑聲,眾人勸了楚老幾次,想讓他儘快休息,可楚老卻搖著頭不應允,大家見狀隨後也不再提了,就這麼陪著他聊起各種往事。淩遊提起過一些他童年時期的趣事,每一樁每一件,都向楚老表達,自己這三十年,活的很快樂,他不想讓老人帶著內疚離開,所以始終在慰藉著楚老的心。一直到了淩晨一點多,在眾人的說笑聲中,楚老沉沉睡去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楚秀嵐見狀,便輕聲招呼著眾人去客房休息,最後房間中,隻留下了楚秀嵐和淩遊二人。兩個人一晚沒睡,姑侄倆聊了許久,雖然這三十年裡,姑侄倆形同陌路,沒有任何交集,可奈何血緣關係就是這麼的奇妙,總能夠迅速拉近彼此的情感。淩晨五點多時,楚秀嵐看了看睡得正熟的父親,與淩遊交談了兩句之後,便扶著頭在沙發上睡著了。淩遊盯了一會,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趴在楚老的身邊沉沉睡去了。而待早晨七點多,各個客房裡,就被主臥傳來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啕聲哭醒。眾人聞聲連忙起身簡單穿上衣服之後,便直奔主臥而去。打開門,就見楚秀嵐站在床邊痛哭著,床頭的儀器上顯示,楚老心跳血壓等身體機能數值,已經清零,變為了一條直線。淩遊沒有哭,可眼睛卻木訥著,像一台機器般的為楚老進行著搶救措施。大家見到這一幕,都愣了兩秒,可隨後,便回過神來,其實所有人心裡,在昨晚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見到楚老身故的這一刻,還是無法接受。秦艽此時上前一把抱住了淩遊,想要讓淩遊停下來,或者哭出來,可淩遊卻連看秦艽都沒有看一眼,眼神直愣愣的繼續為楚老做著心肺複蘇,緊接著又拔出銀針,欲為其施展鬼門十三針。此時臥室內的人都瞬間一邊哭著一邊來到了淩遊和楚秀嵐的身邊安撫著二人的情緒。看到此時淩遊的臉已經憋的通紅,眼睛瞪得很大,豆大的淚珠簌簌流著,秦艽嚇的腿都軟了,不停的拉著淩遊的胳膊說道:“老公,你哭出來吧,你哭出來好不好,你彆嚇我,我害怕。”白萬江此時也上前來,將淩遊拉了過來,抱住淩遊拍著他的後背:“小遊,小遊,你好好的,你爺爺沒什麼遺憾了,你彆讓他掛念你好不好,小遊,聽白叔叔的好不好。”淩遊渾身的骨骼神經就像是僵住了一般,嗓子裡發出了嗚嗚的聲音,憋的臉已經紫紅了。秦艽見狀嚇壞了,先是從白萬江懷裡拉出了淩遊,然後又拍著淩遊的後背,呼喚著他的名字。此時,就聽淩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通一下跪在楚老的床邊嚎啕大哭。一時間,屋內的人無一不潸然淚下。楚秀嵐很快便強壓著心頭的悲傷,重新振作了起來,恢複了往日女強人的氣勢,為楚老操持後事。僅僅兩個多小時的工夫,此消息便傳開了,雲海能夠排的上名號的領導以及退休領導包括社會各界人士,紛紛吊唁,這消息,也第一時間傳去了京城,京城方麵迅速成立了楚老的臨時治喪委員會,協商楚老的訃告以及追悼會和葬禮的安排。淩遊像丟了魂似的就這麼坐在楚老臥室角落的地上,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在自己的麵前匆匆經過,耳朵裡如同灌了風,什麼也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