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國誠聞言眼皮不禁抖了幾抖,然後連忙欠著身應道:“是,淩市長。”可說罷,卻悄悄的瞥了一眼曆覺鳴。曆覺鳴信心十足,能得到淩遊親口賦予的調查權,曆覺鳴激動不已,對於石鼓鎮的汙染事件,他和對方盤旋了何止一兩年之久,可縱使是自己這個分管環保工作的副縣長,隻要涉及進石鼓鎮的這個洗煤廠,就到處碰壁,總覺得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拉著自己不讓自己走進這團團迷霧之中。經過莊全對現場村民們的一番勸解,以及淩遊的表態,好容易才將村民們勸散,當看到村民們散開之後,傅國誠等九慶縣的乾部不禁都鬆了口氣。謝禿子等人被縣公安局的人給帶走了,而馬聚才則是被傅國誠帶著一道陪同淩遊進了政府的三層辦公樓,單獨安排人將馬聚才帶到了他的辦公室,並且由縣紀委書記金子錚同屋看著。傅國誠單獨請淩遊進了一間會議室裡,鐵山和季堯跟了進去,傅國誠親自給淩遊泡了杯茶,送到了淩遊的麵前:“淩市長,您喝點水。”說罷,傅國誠站在淩遊的身前,用一種想要單獨和淩遊聊聊的眼神看了看鐵山和季堯。淩遊端著茶杯倚在椅背上,抬頭看了傅國誠片刻,然後直接說道:“我知道你有話要講,儘管說吧,沒什麼不能拿到明麵上聊的。”傅國誠聞言有些尷尬,也隻好試探性的在淩遊一旁坐了下來,見淩遊沒說什麼,他這才把屁股坐穩。“淩市長,我們九慶的情況,您不太了解,原本我是打算,見著您的麵之後,和您提前通個氣的,但這不是沒見到嘛,您就直接來了石鼓鎮。”傅國誠話裡話外的意思,反倒摻雜著點埋怨淩遊的意思。淩遊聞言冷笑一聲:“合著,是我來的冒失了?”“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傅國誠擺了擺手道。沉吟了片刻,傅國誠歎了口氣:“這石鼓鎮的洗煤廠,老板姓謝,大名叫謝景波,不是咱們桃林人。”頓了一下,傅國誠鼓了把勁直言道:“我就和您明說了吧,這謝景波的大哥,叫謝景海的,是遠景集團的老板。”淩遊想了一下,對這家公司有些印象,隨即便道:“總公司在北春的那家遠景集團?”“是。”傅國誠點頭道:“遠景在我們九慶,是納稅的龍頭戶,說實在的,我們九慶要是沒了遠景,在全桃林,經濟得倒退多少,您應該也明白。”淩遊聽到這,聽出了傅國誠的意思,不過他卻一抬手打斷了對方:“你的意思,我明白,可這不是理由。”“淩市長”傅國誠想要繼續憑著自己的道理辯解,卻還是被淩遊打斷了。“國誠書記,你是個老乾部了,對九慶的發展過程中,你是立下汗馬功勞的,說實話,為了這一點,我還是尊重你的,不然今天我也不會這麼給你留這麼大的麵子。”聽到淩遊這麼講,傅國誠心裡的委屈少了許多,苦笑著低了低頭。淩遊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可道理不是這麼論的,他哥哥為了九慶做了再多,都不是他禍害石鼓鎮老百姓的理由,桃林的經濟差,我清楚,全桃林的乾部都心裡有杆秤,但現在啊,不是有奶就是娘的時候了,你這麼替他們捂蓋子,久而久之,將會變成什麼樣的風氣形態?”淩遊說著,站了起來,在這間會議室裡踱了幾步,隨即轉頭看向也跟著起身的傅國誠又道:“你覺得你很委屈,你一身的理,你覺得你是為了九慶的大局著想,可剛剛過來要說法的老百姓呢?他們比你更有理,更委屈,換做是你,整天的在家裡還要吃煤灰,你受得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傅國誠啞了火,剛剛想倒的苦水,一時間覺得說不出口了。淩遊也不是不理解對於桃林這種經濟差的地市的難處,下麵的縣區也跟著受窮氣,時間久了,各縣區的領導隻能各顯神通,像九慶這樣的,抓住一個能夠為縣裡經濟提供穩定溫飽的企業,自然是悄咪咪的打板供起來的,但這樣的形態,是淩遊要改變更正過來的,不然時間長了,大家真就覺得習以為常了。淩遊轉身打量了一番麵前不做聲的傅國誠,然後接著道:“聽我的,該怎麼辦怎麼辦,打上幾板子,疼不死人,讓九慶的企業也清醒清醒,九慶縣是誰的九慶縣。”傅國誠麵露難色:“市長,這”淩遊毫不避諱的說道:“桃林的發展改革,是勢必可行,也是勢在必行的,像前些年,企業商戶提著幾包錢就能作威作福的時代,一去不不複返了,企業會有的,當年的阮存善給不了你們的,我和喬書記給。”聽到淩遊這言之鑿鑿的保證,傅國誠不可思議的看著淩遊:“淩市長,我該檢討。”淩遊一擺手:“難處我理解,經過省裡的這番清洗,你傅國誠還能坐穩這個位子,就說明,你還是個乾淨人,但總在河邊走,保不齊哪天就濕了鞋,和企業保持點距離,於你是好事,如今省委巡視組可還沒走呢,彆到了哪天,你黃泥巴掉褲襠,再怪我沒提醒你。”傅國誠聽到巡視組,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他可是見識到了這一次省裡對全吉山大清洗的威力,九慶縣有兩個退休的乾部,都被揪了出來,所以傅國誠又何嘗不怕真像淩遊所說那般,哪天真的被企業擺上一道。淩遊坐下之後,又朝傅國誠壓了下手示意傅國誠也坐。當傅國誠剛將屁股沾到椅子上,淩遊便喝了口茶問道:“你和尤副市長,是老同學了吧?”此言一出,傅國誠噌的一下又站了起來,心有餘悸的看著淩遊。淩遊端著茶杯,吹了吹上麵的熱氣:“我這人啊,和你不同,眼睛裡揉不了沙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本事也練不出來,對於桃林的乾部,我心裡都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