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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華以神術創造的投影懸浮在天上,默默眺望著半月莊園裡那尊拔地而起的巨手,星辰般燦爛的眸子被無儘的火光照亮。
事實上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辦了,因為在她破繭後的二百多年的時間裡,從來沒遇到這麼離譜的事情,一尊荒神在城市裡暴走也就算了,關鍵還是在敵方的老巢。
一時間她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手了。
按照《至高聯邦人類法》的公約,這個時候她是有義務出手的,畢竟這裡是在臨海市,放任不管總會出亂子。
異端分子也是人,在麵對荒神級生命災難時,神聖大祭司也有保護他們的義務,但這也隻是在理論上。
真正管不管,看她心情。
“這小家夥,是怎麼讓一尊荒神暴走的?”
不需要任何思考和推理,直接就可以鎖定真凶。
很誇張。
再三的思考過後,這位神聖大祭司終於抬起素白的雙手,宛若穿花蝴蝶般凝結印式以後,夜空中便亮起一道道莊嚴的聖輝,仿佛天頂落下的陽光般籠罩了海岸邊的半月莊園。
這是她通過研究起源之神的永恒領域創造出來的新術法,隻不過作用是反過來的,專門用來囚禁荒神。
隻能進,不能出。
隻可惜她不是神,哪怕用神術也無法完美模擬出那種絕對的禁製,絕大多數的禁錮能力都要施加在那尊暴走的荒神身上。
因此這個領域對於巴彆塔的異端分子們而言就沒那麼強大了,最多能把他們困住一段時間,想出來還是出得來的。
而對於臨海軍區的軍人們而言,這領域形同虛設。
施展神術以後,蓮華絕美的容顏變得蒼白起來,本來充盈的神力頓時被抽走了一半之多,需要睡一晚才能恢複。
這也就意味著,她的人性也能恢複一晚的時間。
想到這裡,她的唇角竟然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黑暗裡那尊莊嚴肅穆的虛影暗淡下去,像是海市蜃樓一樣消弭無蹤,隱沒在東港路的一家日式居酒屋裡。
“您好,這是您點的蒜蓉牡蠣。”
年輕漂亮的服務員端著餐盤上來,打量著窗邊這兩位令人驚豔的女性顧客,哪怕作為同性她都有種想上去要個微信的衝動。
鹿思嫻大口喝著可樂,冰雕玉琢的小臉上沒什麼表情,仔細端詳著對麵的女人:“你現在是老師還是嫂子?”
蓮華隨手將瀑布般散落的黑發挽起來,露出白皙頎長的雪頸,斜露肩的灰色針織衫鬆鬆垮垮的,黑色的襯裡卻印著皮卡丘的圖案,裹在牛仔褲裡的大長腿交疊在一起,無聊地踢著靴子。
“對你來說都沒有區彆!”
她淡漠的眸子驟然泛起了色彩,宛若星辰般璀璨:“不論我有沒有人性,我都是你的老師,記住了沒有?”
鹿思嫻隻用一句話就擊潰了她,若有所思道:“那麼下次當著哥哥的麵,我也要叫你老師麼?”
蓮華夾著烤肉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
這擊中了她的軟肋。
實際上時至今日,她並沒有做好談戀愛的準備。
畢竟很多年前,她就已經發誓要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人類,從此不再考慮人世間的情愛,舍小我成大我。
但時間久了,她也難免會覺得孤獨寂寞。
對於當年的決定,也有一點點懊悔。
尤其是當她恢複了人性的時候,走到街邊時總會看到那些挽著手親昵的情侶,穿過街巷時也總能聞到樓道裡飄出來的炒菜香氣,隱約伴隨著家長訓斥孩子的聲音,溫馨又美好。
心裡總會有那麼一點小小的難過。
她很多年沒見過她那令人討厭的父母了。
自從成為大祭司以後,也沒有任何朋友。
更彆說戀人了。
這些年她的威嚴越來越重,自然也不會有人來撩撥她,直到那個無法無天的狂徒出現,強硬地闖進了她的世界裡。
那家夥居然不講道理的要她當他的女朋友。
真荒唐。
隻是仔細回想一下,她也不討厭他。
甚至回憶起自己的一生,最有趣的就是遇到他以後的這段時間,每次想起他的時候雖然很生氣,但更多的是笑容。
不管是不是被氣笑的。
她都很多年沒有笑過了。
尤其是夢裡十指相扣的手……
所以蓮華才會期待自己用儘神力的時候,這樣一來她的人性就可以恢複,就可以用那個小修女的身份去陪伴他。
但如果身份暴露……
“好吧,現在你可以叫我嫂子。”
蓮華冷著臉說道。
“喔。”
鹿思嫻依然沒什麼表情,大口吃著烤肉。
蓮華有時候真想一巴掌拍在她那張冰雕玉琢的小臉上,明明隻有十六歲的年紀,卻敢以那種眼神看著她。
那種看似漠然的表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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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能讀出一絲絲的不屑和輕蔑。
“那是你心虛。”
鹿思嫻平靜說道:“我的眼神裡沒有特殊含義。”
蓮華喝著可樂,冷聲說道:“我教你的能力,可不是讓你對著我用的。伱現在本事大了,連我的心思都敢讀?”
鹿思嫻慢條斯理說道:“我的能力不受控製。”
蓮華深吸一口氣,這魔女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既可以用自身的暗質來模擬出神力的效果,而且學習能力非常強。
強到連她都覺得隱隱有點恐懼。
所謂神術,實際上就是奇跡。
無所不能的奇跡。
按照理論而言,如果卡巴拉生命之樹可以無限提供神力,那麼世界上就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當然,這也隻是理論。
現實是,卡巴拉生命之樹的能量是有限的。
而人類的創造力也是有限的。
蓮華自己已經是新紀元開啟以來最有天賦的神聖大祭司了,但麵前這個小姑娘隻用了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做到了跟她當年苦修五年差不多的事情,這隻能用怪物來形容。
鹿思嫻的預言能力越來越強。
甚至能夠輕而易舉讀取身邊人的思維。
就是戰鬥能力沒什麼長進。
主要是她體內的暗質不夠。
“感知一下永生領域的狀態。”
蓮華忽然說道。
鹿思嫻乖巧地放下了筷子,歪著頭感知了片刻,認真說道:“永恒領域也出現暴亂了,目前這個領域雖然還沒有徹底解除,但通過各種手段應該能把一些人送進來。”
蓮華嗯了一聲:“他無意中倒也打了一手好牌。”
本來聯邦和教會一直要求祭祀殿撤離臨海,而她也的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但現在她有正當理由留下來了。
畢竟這裡還有一尊暴走的荒神,作為神聖大祭司的她自然不能坐視不管,隻顧著自己撤離。
而巴彆塔的異端分子要忙著處理暴走的荒神,短期也就無暇再控製整個城市了。
他們可以一點點把城市給搶回來。
“你哥哥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蓮華忽然問道。
彆人不知道,不代表魔女也不知道。
鹿思嫻陷入了思考,近乎蒼白的眸子隱隱變得猙獰起來,體內的暗質瘋狂的暴動,全部轉化成了她的智慧。
她嬌小的身體微微顫動起來。
體溫越來越高。
然後……冒煙了。
一縷青煙從她的頭頂冒了出來。
頭頂一根焦糊的呆毛翹了起來。
嗯,魔女都無法判斷具體的原因。
不愧是你。
蓮華以手扶額,隨口問道:“說點你已經占卜到的吧,半月莊園裡的那尊荒神到底是什麼?真實的等級,具體的名相?”
鹿思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九階荒神,熾天使。”
蓮華眯起眸子,輕聲呢喃:“熾天使,果然這條進化鏈的真正姿態,是那種傳說中的生物。兄長曾經與我說過,他根據古之堪輿尋找第五位天神留下的遺跡時,就曾經看到過那些遠古的神魔。那時候的祂們應該還不叫天使,隻是西方人後來發現祂們的時候,便用這個名相將其命名。而在古老的《山海經》中,將其描述為羽民。”
她輕聲說道:“羽民國在其東南,其為人長頭,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鳥在東南,其為人長頰。”
九階荒神,也難怪能夠支撐起永恒領域。
“梅丹佐的狀態怎麼樣?”
蓮華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第幾界層?”
鹿思嫻呆萌說道:“第一起源界到第十王國界之間。”
蓮華微微蹙眉,這小姑娘說的不是廢話。
她真正的意思是,那人的實力現在是隨機浮動的。
她陷入了沉思。
良久以後,鹿思嫻終於從燒壞大腦的狀態下恢複過來,麵無表情說道:“梅丹佐從聖山裡脫困,難道不是好事麼?”
雖然她有點害怕那人。
“你覺得會是什麼好事麼?梅丹佐可是被人背叛,封印在聖山裡的。如果你知道他有多麼的驕傲,就該知道他的報複會有多麼的強烈。那個人對於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責任和擔當。”
蓮華冷哼一聲:“他是那種隨心所欲的人,如果他今天出門看到的是小女孩在喂流浪貓狗,他會覺得世界很美好,吃個早飯的功夫就能去往生之地裡掃蕩一批異鬼。但如果他晚上打遊戲的時候,網上有鍵盤俠罵他,他就會覺得世界上有太多喜歡到處散播惡意的垃圾,那時候會死多少人,就要看他當時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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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思嫻若有所思:“哦。”
“你要保護好你哥哥,不要讓那人過多接觸他。”
蓮華用手機掃碼結賬付款,起身說道:
“走吧,回家。”
鹿思嫻抬起小臉:“不去接哥哥麼?”
蓮華唇角勾起一絲笑容:“我在家裡等他。”
·
·
淩晨四點半,鹿不二終於逃出了半月莊園,劇烈的爆炸炸得他灰頭土臉,活像是個生活在赤道附近的幾內亞人。
他的心臟狂跳,這輩子都沒這麼刺激過。
因為當荒神暴走以後,整個莊園裡的人都在問候他,也不知道這群人怎麼知道這事兒是他乾的,就特麼離譜。
要是放在平時他會冷笑道:“嗬,急了!”
但現在他是真的有點心虛,主要是他也不是故意的啊,總不能把什麼鍋都甩在他身上,畢竟那個荒神莫名其妙就暴走了。
最誇張的就是,當臨海軍區的人撤離以後,那群巴彆塔的殺手們也追了上來,然後一頭就撞在了聖光的壁壘上。
當場撞得頭破血流。
鹿老師揮一揮衣袖隻留下一尊暴走的荒神,卻讓那群巴彆塔的異端分子們來給他擦屁股。
雖然不太貼切,但確實有點像關門打狗。
隻不過當臨海軍區的軍人們逃出莊園以後,就被四麵八方聞訊趕來的異端分子給包圍了,這個局麵還是非常危險的,因為他們的生命能量基本耗空了,處在彈儘糧絕的狀態下。
好在下一刻,巨大的紅蓮在半空中盛放。
隻見空蕩蕩的海邊公路上,栗色短發的女人拈弓搭箭,分明是屬於冷兵器的弓箭,卻仿佛一門重炮般轟然開火,鋪天蓋地的火光儘數炸裂開來,就仿佛火箭彈洗地般的恐怖效果。
四麵八方驅車趕來的異端分子們被炸得哭爹喊娘,連人帶車都被轟向了天空,連殘骸都沒給剩下,全都被燒毀了。
轟鳴聲裡回蕩著女人癲狂的笑聲。
無數道赤紅的箭矢在弓弦上凝聚,轟然爆炸開來!
很明顯情緒已經失控。
不分敵我了。
剛剛從半月莊園裡逃出來的突擊隊員們都被炸得抱頭鼠竄,紛紛在公路旁邊找掩體,大口喘著粗氣,顫抖不已。
“臥槽,這是怎麼回事?”
鹿不二撐起散華的電光領域,掩護著隊友們撤離:“那不是原晴嗎?敵人都特麼死完了,她到底在炸誰啊?她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我的不朽之軀都有點撐不住!”
“我都說了,原晴少校重塑命理了!”
何賽抱著頭躲在電線杆後麵,瑟瑟發抖地怒吼道:“這就是初代神聖君主的命理,就問你吊不吊?這玩意需要在醉酒狀態才能達到最大出力,原少校今晚乾了整整四瓶二鍋頭!”
原烈和夏言剛衝出來就被鋪天蓋地的紅蓮箭矢炸飛出去,兩個老頭兒一頭栽在沙灘上,怒吼道:“快阻止她!”
原晴正無差彆進行著轟擊,隻見一層泛著寒意的薄冰不知何時覆蓋在了她曼妙的身體上,隱隱凍結住了她的生命波動。
即便如此,原晴卻依然能夠釋放出恐怖的火光。
迎麵就有個人頂著堅硬的骨骼盾牌衝過來,頓時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接著就被一道燃燒的箭矢給炸飛出去。
尤娜大喊道:“兄長,快!”
萊曼閃身而來,果斷擲出鎮定劑。
哢嚓。
原晴美眸裡的暴虐漸漸消弭下來,但她這種級彆的進化者對藥物是有抗性的,隻見她曼妙豐盈的嬌軀仿佛火爐一般亮起灼熱的紋路,剛剛冷卻下來的生命能量即將再次沸騰。
萊曼眼神微變,心想糟了。
關鍵時刻,一道電光襲來。
鹿不二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姐姐,你瘋了?”
撲麵而來一股子酒味。
原晴抬起醉意朦朧的眸子,看到了眼前的白發少年,渾身沸騰的殺意驟然消弭,笑吟吟說道:“誒,這不是小鹿嗎?難道我也死了?我們在陰間再見了嗎?”
說完她閉上眼睛,昏倒在少年的懷裡。
鹿不二一陣無語。
“這特麼都是什麼跟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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