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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警報聲回蕩在西城的時候,鹿不二回到了前線的營地。
破敗的廢墟已經被清理完了,施工隊懸掛在金屬壁壘上進行修補,雜工隊負責在城門口設置陷阱和戰壕,物資隊的人帶來了軍人們所需要的用品,他們忙得是如火如荼,在警報聲裡汗流浹背。
第三城衛軍全軍警戒,據說是異鬼潮要來了。
“這是要出大事了吧?”
何賽喃喃說道。
“不知道,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著,我們保護好自己就行。”
鹿不二搖頭說道:“盧瑟和阿冉看到了麼?”
何賽左顧右盼:“沒有啊,話說我們怎麼想辦法通知老張?”
鹿不二施工隊裡精準的找到了一個打灰工人,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麵包走過去,回頭說道:“你看這個家夥眼不眼熟?”
何賽吃了一驚:“打灰學長!”
曾經的高材生林修如今在淨土裡過得並不好,施工隊裡他隻是並不起眼的一員,因為工作經驗不怎麼豐富的原因,偶爾還要被工頭訓斥,即便累得精疲力竭,還是要強迫自己工作。
當鹿不二和何賽找上他的時候,他如受驚的兔子似的嚇了一跳。
“二位軍爺,我錯了!”
他誠惶誠恐地鞠躬,明顯這兩天經過了一番社會的毒打。
哪怕是麵對昔日的學弟,也是如此的謹慎卑微。
鹿不二的心裡有點感慨,沒想到僅僅是兩天的時間就可以讓人有如此巨大的變化,他把手裡的麵包遞出去,安慰說道:“沒事,我們不是來找你茬的,我們是你的學弟啊!學長,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們一個地方出來的,就是要互幫互助對不對?”
何賽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麵包:“你看,在淨土這都是好東西,隻要學長幫我們一個小忙就行。”
林修看著兩塊白麵包咽了咽口水,他這兩天都是吃白粥過的。
“什麼忙?”
“你去找到摩根財團旗下的商會,有個中年男人姓張,以前是我們學校小賣鋪的老板,還記得吧?這個人很好找,當初他在抵達神根城的時候,還涉嫌人口拐賣呢。你找到他以後,幫我們給他帶句話,就說他女兒在西城前線,成為了軍需品,但不用太過擔心。”
鹿不二想了想:“因為我們在幫他照顧女兒。”
何賽明白了,這是九真一假的謊話。
真話是張老板的女兒確實成為了軍需品。
隻要稍微打聽一下就不難得知。
但假話就是,張老板的女兒目前是被他們照顧的。
這是善意的謊言,否則指不定老張能急成啥樣。
“行,我們幫你們。”
林修狼吞虎咽把兩個麵包吃掉了,轉頭繼續回去乾活。
帶話這種事雖然沒有被禁止,但他生怕惹上事。
“以後有人欺負你,找我們幫忙啊。”
鹿不二瞥了一眼施工隊的工頭,何賽冷笑著摩拳擦掌。
那個工頭的臉色明顯變了,以後大概是不敢繼續作威作福了。
解決了這件事以後,他們再次回到營地,愣住了。
因為曾經的破棚子已經不見了,五十米外的地方被人用碎石堆砌起了兩座石屋,縫隙處還用泥漿填充,甚至鋪上苔蘚做了點綴。
尤其是門口還做了木製的門框,木板拚湊出來的木門也用了苔蘚填充,用鉸鏈牢牢的固定起來,門後還時不時響起錘釘子的聲音,煙霧從門旁的鐵質管道裡冒出來,飄上了天空。
“哥哥,歡迎回來。”
鹿思嫻從預留的窗戶裡探出頭來,俏臉上沾著泥漿:“之前的棚子所在的位置很危險,所以臨時挪到了這裡。馬上要進入深冬,隻用住棚子會凍死的,石屋的保溫性會更好一點。”
另一邊的石屋是何賽的便宜老婆搭建的,這個女人正站在門口溫婉的笑,手裡還有做菜用的鏟子,可謂是相當的賢惠。
不得不說,作為軍需品她們都是非常合格的。
要知道搭建石屋的工作量很大,哪怕有棚子的框架在。
一天的時間搞定,真的很難。
“那啥,鹿哥……”
何賽又有點扭捏,他現在都不敢進那個房間。
鹿不二知道他在想什麼,冷笑著一把給他推了進去:“以後各住各的房間,彆想晚上在我這裡蹭……沒有你睡的地方。”
“不,鹿哥!你不能這麼對我!”
“恭喜你踏入成年人的第一步,加油!”
砰的一聲,隔壁石屋的房門關閉了。
鹿不二回到自己的石屋裡,看到自己的軍裝已經掛在壁爐上烘乾了,爐子裡燒得很旺盛,旁邊是堆放整齊的木柴。
瀕臨坍塌的鐵床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張相對的木板床。
被褥都疊得的整整齊齊。
“這些都是你做的?”
鹿不二遲疑片刻:“其實你不用這麼累……”
鹿思嫻抬起頭,平靜回答道:“我不是進化者,如果不儘快改變居住環境,進入深冬以後我就會凍死,所以我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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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不二尷尬了。
下一刻他表情微變。
物資箱!
鹿思嫻拎著兩個沉重的物資箱放在他的麵前,麵無表情說道:“其中一個是軍區的牧師們送過來的,另一個是之前的。”
鹿不二鬆了一口氣,檢查了一下發現東西都沒少。
而新的物資箱上的鎖沒動過。
他打開箱子,這次的食物就有不少了,除了基礎的米麵糧油之外,還有不少泡麵之類的速食品,搭配著真空包裝的火腿腸和鹵蛋,當然還有蔬菜包和能量棒,以及巧克力等等。
看得他直咽口水。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一個密封的紙盒,盒子裡赫然躺著一枚金色的破碎晶片,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記憶晶片。
這是高級的記憶晶片,據說內含聯邦內最流行的一種綜合格鬥術,包含數十種拳種流派長,對於新手而言提升巨大。
鹿不二現在就有點想試試記憶晶片,但他還是說道:
“先吃飯。”
鹿思嫻已經把飯做好了,給他煮了一碗泡著鹵蛋的泡麵,而她自己卻隻是一碗再普通不過的白粥,隻是多放了一點糖而已。
最離譜的是,鹿不二察覺到她在煮粥的時候,都在小心翼翼觀察著自己的神色,隻要稍有不對她就打算停下來道歉。
甚至連糖都隻放了一點點。
“你就吃這個?”
鹿不二問道:“為什麼不多吃點?”
鹿思嫻抬起眸子,回答道:“因為沒有得到允許,在以前的家庭裡,我是隻能吃剩飯的,來到這裡能喝粥已經很好了。”
她頓了頓:“更何況哥哥還讓我吃糖。”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起身拆開一通泡麵用熱水泡開,再撒上調料包放在她的麵前:“以後我吃什麼,你也吃什麼。”
“這碗粥給我喝一半。”
他吐槽道:“彆搞得我像是虐待小孩一樣。”
鹿思嫻低頭看著麵前熱氣騰騰的泡麵:“可我是成年人。”
“說你是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鹿不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雖然他不太習慣這種擁有家人的感覺,但如今這個石屋都是人家搭建的,搞得他有點不好意思。
“哥哥,真的可以嗎?”
“可以。”
“謝謝。”
“不客氣。”
吸溜一聲,鹿思嫻把最後一口泡麵吸進嘴裡,順帶著把麵湯也給一飲而儘,她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唇,眼睛都亮了起來。
“好家夥,她以前怕不是因為能吃才會被退貨的吧。”鹿不二把隻剩一半的白粥推過去,三秒鐘之內就被她給炫的一乾二淨。
真離譜
·
·
當天夜晚,石屋裡的燭光熄滅。
鹿不二終於結束了這一天,舒舒服服躺在了他的木板床上,把玩著手裡的記憶結晶,準備開始夜晚的自我修行。
隔壁暫時沒傳來什麼動靜,看來何賽還沒準備迎來蛻變。
房間裡呼吸聲多了一個,鹿不二感到有點不習慣。
因為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長時間的孤兒生活讓他對一切事物都充滿警惕,包括他認領的便宜妹妹,都是他戒備的對象。
鹿不二修行神聖律動需要冥想,融合記憶晶片亦然。
因此他打算等著小姑娘睡著以後再說。
鹿思嫻顯然還沒睡,雖然她已經躺在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但並不均勻的呼吸還是暴露了沒睡著的事實。
鹿不二理解她,來到一個新的陌生環境睡不著很正常。
更何況還是跟一個男孩子一起住。
鹿不二很有耐心,他可以等。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鹿思嫻的呼吸聲始終沒能均勻下來。
鹿不二實在是繃不住了,再這麼下去他都快睡了。
他無奈地起身,赫然發現對麵的床邊有一抹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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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玻璃片的反光。
鹿思嫻竟然還握著一個玻璃片!
鹿不二沉默了片刻,原來這個小姑娘也在警戒著他。
“到底怎樣的經曆,能讓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在睡著的時候還要握著一枚玻璃片呢?能把人逼成這樣,就是這世道的錯。”鹿不二沒有辦法了,他帶著記憶晶片起身出門,打算在外麵冥想。
這也是防止鹿思嫻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傷害他。
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至於外麵就安全多了,起碼有無人機在空中徘徊巡邏。
趁著夜色,鹿不二把記憶晶片貼在額頭,呼吸和心跳的頻率漸漸進入了節奏,神聖律動在他的身上顯現,他痛苦地痙攣起來。
果不其然,他掌心的詭異印記再次搏動起來,強行改變了神聖律動的節奏,他體內的癌細胞再次被吞噬,生命能量釋放出來。
如此痛苦的過程,一邊摧毀他又一邊強化他。
他可以做到與癌共存,並且借助癌的力量讓自己進化。
而在他的額頭上,記憶晶片驟然碎裂,海量的記憶湧入了他的大腦,就像是洪水決堤一般衝擊著他的神經脈絡,把一種本不該屬於他的本能,深深根植在他的意識深處,強行融合。
馬伽術,空手道,截拳道,柔道,散打,泰拳,太極,八極。
無一例外都是從五百年前的世界傳承下來的格鬥術。
暴力被演繹得淋漓儘致。
正當他沉浸在格鬥的技巧裡無法自拔時,有人推醒了他。
“鹿哥,醒醒!”
鹿不二睜開了眼睛,氣喘籲籲。
何賽正在他的身邊,滿臉都是氣急敗壞。
“怎麼了?”
鹿不二沒好氣問道:“夫妻生活不和諧?”
“這哪跟哪啊!”
何賽急道:“他媽的,我的記憶芯片是個低級的!”
鹿不二一愣,臉色變了:
“你確定?”
“百分百確定,我隻學到了普通的軍用格鬥術。”
“他媽的,欺人太甚。”
鹿不二血壓起來了,上次有人克扣他們的物資就算了。
這次居然還有人對他們的芯片動手腳!
要是抓到是誰乾的,鹿不二早晚錘死他。
隻是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去哪裡說理。
“我覺得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軍部有人在以權謀私,克扣士兵們的物資給自己謀私利,但我暫時沒有證據。這時候如果想找人舉報都不知道找誰,而且他可以反咬一口說東西是被我們私藏的。”
鹿不二氣得紅溫了:“我們可以先去看看其他人有沒有這樣的情況……其實我隱約猜到是誰乾的了,但還需要再確認一下。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樣,我們隻有變強了以後,才能去錘死他丫的!”
何賽用力點頭:“行,我先去打探一下!”
然而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他們的營地被火把照亮。
黑衣的審判官們包圍了這裡,陰冷的殺氣驟然彌漫開來。
何賽被這個陣仗嚇到了,連連後退。
鹿不二也緊繃了起來,神情緊張。
“喲,好久不見。”
青木看著他們倆,嘲笑道:“還真是難兄難弟啊。”
黑衣審判官的儘頭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白發男人,無聲地微笑。
“龍雀先生,收著點。”
原晴少校雙手抱胸倚著牆壁,淡淡說道:“這都是新人,沒聽過你們異端審判所的大名,彆把我手底下的好苗子給嚇死了。”
“放心,我有分寸。”
龍雀的雙手搭在椅子邊,望向石屋前的少年們。
“晚上好,我來問你們點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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